魏書 袁張涼國田王邴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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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洿下,濘滞不通,虜亦遮守蹊要,軍不得進。

    太祖患之,以問疇。

    疇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淺不通車馬;深不載舟船,為難久矣。

    舊北平郡治在乎岡,道出盧龍,達于柳城。

    自建武以來,陷壞斷絕,垂二百載,而尚有微徑可從。

    今虜将以大軍當由無終,不得進而退,懈弛無備。

    若嘿回軍,從盧龍口越白檀之險,出空虛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備,蹋頓之首可不戰而擒也。

    "太祖曰:"善。

    "乃引軍還,而署大木表于水側路傍曰:"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複進軍。

    "虜候騎見之,誠以為大軍去也。

    太祖令疇将其衆為鄉導,上徐無山,出盧龍,曆平岡,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餘裡,虜乃驚覺。

    單于身自臨陳,太祖與交戰,遂大斬獲,追奔逐北,至柳城。

    軍還入塞,論功行封。

    封疇亭侯,邑五百戶。

    疇自以始為居難,率衆遁逃,志義不立,反以為利,非本意也,固讓。

    太祖知其至心,許而不奪。

     遼東斬送袁尚首,令"三軍敢有哭之者斬"。

    疇以嘗為尚所辟,乃往吊祭。

    太祖亦不問。

    疇盡将其家屬及宗人三百餘家居邺。

    太祖賜疇車馬谷帛,皆散之宗族知舊。

    從征荊州還,太祖追念疇功殊美。

    恨前聽疇之讓,曰:"是成一人之志,而虧王法大制也。

    "于是乃複以前爵封疇。

    疇上疏陳誠,以死自誓。

    太祖不聽,欲引拜之,至于數四,終不受。

    有司劾疇狷介違道,苟立小節,宜免官加刑。

    太祖重其事,依違者久之。

    乃下世子及大臣博議,世子以疇同于子文辭祿,申胥逃賞,宜勿奪以優其節。

    尚書令荀彧、司隸校尉鐘繇亦以為可聽。

    太祖猶欲侯之。

    疇素與夏侯惇善,太祖語惇曰:"且往以情喻之,自從君所言,無告吾意也。

    "惇就疇宿,如太祖所戒。

    疇揣知其指,不複發言。

    惇臨去,乃拊疇背曰:"田君,主意殷勤,曾不能顧乎!"躊答曰:"是何言之過也!疇,負義逃竄之人耳,蒙恩全活,為幸多矣。

    豈可賣盧龍之塞,以易賞祿哉?縱國私疇,疇獨不愧于心乎?将軍雅知疇者,猶複如此,若必不得已,請願效死刎首于前。

    "言未卒,涕泣橫流。

    惇具答太祖。

    太祖喟然知不可屈,乃拜為議郎。

    年四十六卒,子又早死。

    文帝踐阼,高疇德義,賜疇從孫續爵關内侯,以奉其嗣。

      王修字叔治,北海營陵人也。

    年七歲喪母。

    母以社日亡,來歲鄰裡社,修感念母,哀甚。

    鄰裡聞之,為之罷社。

    年二十,遊學南陽,止張奉舍。

    奉舉家得疾病,無相視者,修親隐恤之,病愈乃去。

    初平中,北海孔融召以為以為主簿,守高密令。

    高密孫氏素豪俠,人客數犯法。

    民有相劫者,賊入孫氏,吏不能執。

    修将吏民圍之,孫氏拒守,吏民畏憚不敢近。

    修令吏民:"敢有不攻者與同罪。

    "孫氏懼,乃出賊。

    由是豪強懾服。

    舉孝廉,修讓邴原,融不聽。

    時天下亂,遂不行。

    頃之,郡中有反者。

    修聞融有難,夜往奔融。

    賊初發,融謂左右曰:"能冒難來,唯王修耳!"官終而修至。

    複署功曹。

    時膠東多賊寇,複令修守膠東令。

    膠東人公沙盧宗強,自為營塹,不肯應發調。

    修獨将數騎徑入其門,斬盧兄弟,公沙氏驚愕莫敢動。

    修撫慰其餘,由是寇少止。

    融每有難,修雖休歸在家,無不至。

    融常賴修以免。

     袁譚在青州,辟修為治中從事,别駕劉獻數毀短修。

    後獻以事當死,修理之,得免。

    時人益以此多焉。

    袁紹又辟修除即墨令,後複為譚别駕。

    紹死,譚、尚有隙。

    尚攻譚,譚軍敗,修率吏民往救譚。

    譚喜曰:"成吾軍者,王别駕也。

    "譚之敗,劉詢起兵漯陰,諸城皆應。

    譚歎息曰:"今舉州背叛,豈孤之不德邪!"修曰:"東萊太守管統雖在海表,此人不反,必來。

    "後十餘日,統果棄其妻子來赴譚,妻子為賊所殺,譚更以統為樂安太守。

    譚複欲攻尚,修谏曰:"兄弟還相攻擊,是敗亡之道也。

    "譚不悅,然知其忠節。

    後又問修:"計安出?"修曰:"夫兄弟者,左右手也。

    譬人将鬥而斷其右手,而曰"我必勝",若是者可乎?夫棄兄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屬有讒人,固将交鬥其間,以求一朝之利,願明使君塞耳勿聽也。

    若斬佞臣數人,複相親睦,以禦四方,可以橫行天下。

    "譚不聽,遂與尚相攻擊,請救于太祖。

    太祖既破冀州,譚又叛。

    太祖遂引軍攻譚于南皮。

    修時運糧在樂安,聞譚急,将所領兵及諸從事數十人往赴譚。

    至高密,聞譚死,下馬号哭曰:"無君焉歸?"遂詣太祖,乞收葬譚屍。

    太祖欲觀修意,默然不應。

    修複曰:"受袁氏厚恩,若得收斂譚屍,然後就戮,無所恨。

    "太祖嘉其義,聽之。

    以修為督軍糧,還樂安。

    譚之破,諸城皆服,唯管統以樂安不從命。

    太祖命取統首,修以統亡國之忠臣,因解其縛,使詣太祖。

    太祖悅而赦之。

    袁氏政寬,在職勢者多畜聚。

    太祖破邺,籍沒審配等家财物赀以萬數。

    及破南皮,閱修家,谷不滿十斛,有書數百卷。

    太祖歎曰:"士不妄有名。

    "乃禮辟為司空掾,行司金中郎将,遷魏郡太守。

    為治,抑強扶弱,明賞罰,百姓稱之。

    魏國既建,為大司農郎中令。

    太祖議行肉刑,修以為時未可行,太祖采其議。

    徙為奉常。

    其後嚴才反,與其徒屬數十人攻掖門。

    修聞變,召車馬未至,便将官屬步至宮門。

    太祖在銅爵台望見之,曰:"彼來者必王叔治也。

    "相國鐘繇謂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