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 王樓賀韋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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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驅麋鹿,結置山陵,芟夷林莽,殚其九野之獸,聚于重圍之内,上無益時之分,下有損耗之費。

    而兵士疲于運送,人力竭于驅逐,老弱饑凍,大小怨歎。

    臣竊觀天變,自比年以來陰陽錯謬,四時逆節,日食地震;中夏隕霜,參之典籍,皆陰氣陵陽,小人弄勢之所緻也。

    臣嘗覽書傳,驗諸行事,災祥之應,所為寒栗。

    昔高宗修己以消鼎雉之異,宋景崇德以退熒惑之變。

    願陛下上懼皇天譴告之诮,下追二君攘災之道,遠覽前代任賢之功,近寤今日謬授之失,清澄朝位,旌叙俊乂,放退佞邪,抑奪奸勢。

    如是之輩,一匆複用,廣延淹滞,容受直辭,祗承乾指,敬奉先業,則大化光敷,天人望塞也。

     《傳》曰:"國之興也,視民如赤子。

    其亡也,以民為草芥。

    "陛下昔韬神光,潛德東夏,以聖哲茂姿,龍飛應天,四海延頸,八方拭目,以成康之化必隆于旦夕也。

    自登位以來,法禁轉苛,賦調益繁。

    中宮内豎,分布州郡,橫興事役,競造奸利。

    百姓罹杼軸之困,黎民罷無已之求,老幼饑寒,家戶萊色,而所在長吏,迫畏罪負,嚴法峻刑,苦民求辦。

    是以人力不堪,家戶離散,呼嗟之聲,感傷和氣。

    又江邊戍兵,遠當以拓土廣境,近當以守界備難,宜特優育,以待有事,而征發賦調,煙至雲集,衣不全裋褐,食不瞻朝夕,出當鋒镝之難,入抱無聊之戚。

    是以父子相棄,叛者成行。

    願陛下寬賦除煩,振恤窮乏,省諸不急,蕩禁約法,則海内樂業,大化普洽。

    夫民者國之本,食者民之命也,今國無一年之儲。

    家無經月之畜,而後宮之中坐食者萬有餘人。

    内有離曠之怨,外有損耗之費。

    使庫廪空于無用,士民饑于糟糠。

     又北敵注目,伺國盛衰,陛下不恃己之威德;而怙敵之不來,忽四海之困窮,而輕虜之不為難,誠非長策廟勝之要也。

    昔大皇帝勤身苦體,創基南夏,割據江山,拓士萬裡,雖承天贊,實由人力也。

    餘慶遺祚,至于陛下,陛下宜勉崇德器,以光前烈。

    愛民養士,保全先軌,何可忽顯祖之功勤,輕難得之大業。

    忘天下之不振,替興衰之巨變哉?臣聞否泰無常,吉兇由人,長江限不可久恃,苟我不守,一葦可航也。

    昔秦建皇帝之号,據殽函之阻,德化不修,法政苛酷,毒流生民,忠臣杜口,是以一夫大呼,社稷傾覆。

    近劉氏據三關之險,守重山之固,可謂金城石室,萬世之業,任授失賢,一朝喪沒,君臣系頸,共為羁仆。

    此當世之明鑒,目前之炯戒也。

    願陛下遠考前事,近覽世變,豐基強本,割情從道,則成康之治興,而聖祖之祚隆矣。

    書奏,皓深恨之。

    邵奉公貞正,親近所憚。

    乃共谮邵與樓玄謗毀國事,俱被诘責。

    玄見送南州,邵原複職。

    後邵中惡風,口不能言,去職數月,皓疑其托疾,收付酒藏,掠考千所,邵卒無一語,竟見殺害,家屬徙臨海。

    并下诏誅玄子孫,是歲天冊元年也,邵年四十九。

      韋曜字弘嗣,吳郡雲陽人也。

    少好學,能屬文,從丞相掾除西安令,還為尚書郎,遷太子中庶子。

    時蔡穎亦在東宮,性好博奕。

    太子和以為無益,命曜論之。

    其辭曰:"蓋聞君子恥當年而功不立,疾設世而名不稱,故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

    是以古之志士,悼年齒之流邁而懼名稱之不立也,故逸精厲操,晨興夜寐,不遑甯息,經之以歲月,累之以日力,若甯越之勤,董生之笃,漸漬德義之淵,栖遲道藝之域。

    且以西伯之聖,姬公之才,猶有日昃待旦之勞,故能隆興周道,垂名億載,況在臣庶,而可以已乎?曆觀古今功名之士,皆有累積殊異之迹,勞身苦體,契闊勤思,平居不堕其業,窮困不易其素,是以蔔式立志于耕牧,而黃霸受道于囹圄,終有榮顯之福,以成不朽之名。

    故山甫勤于夙夜,而吳漢不離公門,豈有遊惰哉? "今世之人多不務經術,好玩博奕,廢事棄業,忘寝與食,窮日盡明,繼以脂燭。

    當其臨局交争,雌雄未決,專精銳意,心勞體倦,人事曠而不修,賓旅阙而不接,雖有太牢之馔,《韶》、《夏》之樂,不暇存也。

    至或賭及衣物,徙棋易行,廉恥之意弛,而忿戾之色發,然其所志不出一枰之上,所務不過方罫之間,勝敵無封爵之賞,獲地無兼土之實,技非六藝,用非經國。

    立身者不階其術,征選者不由其道。

    求之于戰陳,則非孫、吳之倫也。

    考之于道藝,則非孔氏之門也;以變詐為務,則非忠信之士也;以劫殺為名,則非仁者之意也;而空妨日廢業,終無補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