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回 陰舛陽取用假銀 樂極生悲拘留保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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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手抓的高柄燈籠,一手抓的短刀,到了館子門口,通身站定。

    末了一騎馬,那馬上坐在一個小武官的樣子,年紀才二十多歲。

    一馬到了館門門口,岔腳就跳下馬來。

    那館子裡由管帳的起,統統迎了出來,走進櫃裡,叽叽咕咕一會。

    那武官走出櫃外,朝殷長貴上下估量了許久,便道:“你姓什麼?”長貴仗着自家是個富翁,諒他不過一個保甲段委,以為瞧他不起,他冒冒失失的問來,也便冒冒失失的答道:“我姓殷。

    ”武官又道:“你做什麼營業?”長貴道:“我在家裡享福。

    ”武官道:“你既在家裡享福,因何同上幾十個流氓下館子吃酒?”長貴道:“自然有事,才請這許多人吃酒呢。

    總吃酒把酒錢,吃菜把菜錢,管什麼人多人少呢!”武官見他語語頂撞,便大聲道:“吃酒便吃酒,因何用假銀子?你這假銀于是由那處來的呢?”長貴見他聲腔大了,也便大聲道:“我家裡銀子多得很,不過失于檢點。

    既是看出假的來,照換是了。

    身邊就換不出,如相信得過呢,就記片帳,來日收錢;設或不相信呢,就着人跟我家去拿真的。

    也沒什麼了不得大事!我殷長貴不說句狂話,立時要搬個一萬八千銀子也還搬得出。

    可笑他們店裡的這些人,叫做有眼無珠,還要驚天動地的把你足下請得來。

    請教還是辦我個盜?辦我個匪是了?”武官見他出言吐語雖屬有些麻木,曉得他絕不是個盜匪。

    當下又問道:“據你講的,你是很富足的了。

    你家如今住什麼地方呢?”長貴道:“足下可曾聽見人說西湖濱有個殷十萬家麼?那就是舍下。

    ”武官一聽這才明白。

    但殷十萬已死,鬧了這許多事,這武官并不清楚。

    卻因殷十萬在西湖濱上是個個都曉得的,因此這武官就把個殷長貴從住是殷十萬。

    暗道:怎麼這大家業的人,這樣一個窮形,那裡才由病裡爬起來的嗎?也罷,我無論他怎樣闊式樣,我是要照我的公事辦的。

    必須如此如此,那一個小小的竹杠定被我敲着了。

     主意想定,便笑嘻嘻的向長貴道:“老先生不必見惱。

    如今我們保甲上奉了欽定的章程,雖王公大臣,如有擾害闾閻的事,保甲上都要将人拘留,查出真實,方能釋放。

    今天外面已不早了,且請到敝局略坐一坐,明日再請回府。

    ”說罷便喊了一名局勇進來,分付道:“這位老先生交代你,你路上小心照應一些。

    ”那局勇答應了一聲,走上前來說道:“老先生請了!”那武官分付已畢,又向那櫃上帳夥說道:“他來的三錠假銀,且交了把我。

    他吃的酒菜,連小帳都歸我算。

    ”當下管帳的忙把三錠假銀交出。

    武官跨上了馬,揚鞭前走。

    殷長貴被一個局勇押了,跟着馬後,心中急得要死。

    暗道:世上的事,真算禍福無門。

    就如今朝這一日,若說我運會不好呢,可算陡然的做了一個富翁;若說我運會好嗎,吃吃酒還碰出這個晦氣。

    沒奈何,哼聲歎氣的跟着局勇到了那城東二段分局。

    武官下馬進裡。

    這個局子卻設在一個和尚廟裡,那局勇便将殷長貴押在左邊天王栅欄裡坐下。

    不上片刻,隻聽裡面一個局勇走出喊道:“帶來的那位殷先生,裡面委員請他說話呢。

    ”那原押的局勇答道:“來了來了。

    ”就将殷長貴領出了栅欄,一直送到裡面一個小房間裡。

    那武官并客氣很得,連忙邀他上坐。

    局勇見委員客禮相待,也便送上茶來。

    殷長貴心中想道:世上的錢真狠,他這樣蹊景,那裡恭維的殷長貴,可算還是恭維的殷十萬啊。

    我也可算仗着的是這一點,若不仗着錢力足,既然用出了假銀子,不但不敢頂撞他,大約小答子不得八十,也有一百倒吃過了,還有請坐倒茶呢? 長貴此時自問自答的一人默想,口也不開。

    武官這時心裡一味的想詐他的錢,但不能開口,就同他談盤面。

    就此便從容不迫的先陪他談道:“尊府如今家裡有幾口兒住在一起?聽說老先生家有位二先生,人品是好得很呢,此時可還同住一起麼?”長貴見問,心中暗想道:他既曉得段二、殷大,他也斷然認得他。

    見我不曾說出根由,大約是故意連殷十萬身死都不提,有心來試探我的。

    我倒不要藏頭露民反轉把真情說出的好。

    打算已定,就此便将殷十萬本人已死,怎樣承嗣殷二的兒子為後,怎樣這大保兒壽數不長,怎樣看大成廟皇駕起身,落在湖裡淹死,怎樣本家公議,複立己子為嗣;順便就将因何同大衆本家下館于吃酒,因何拿出假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