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關燈
裡安窯設櫃?&rdquo喬茂信口編造着答複了。

    那人聽完一笑,把喬茂丢在地上。

     喬茂心想:&ldquo他這就放我吧?&rdquo不料那人掏出一塊手巾、一個麻核桃;把喬茂一掐脖頸,将麻核桃塞入口内,将手巾系在臉上,蒙住了雙眼;重新挾起,如飛的跑去。

    不一時,到一地點,登高竄低,連轉了幾個彎,把喬茂&ldquo撲噔&rdquo一聲,扔在地上。

    隻聽一人問道:&ldquo捉住了麼?&rdquo那林中人答道:&ldquo手到擒拿,那還費得了事麼?&rdquo 又有一人問道:&ldquo他可有同伴?&rdquo林中人答道:&ldquo沒有看見,他自己卻說有五個同伴,恐怕未必。

    我原說不必費事,當場抓住他完了。

    老二一定要看看這小子有沒有同黨,果然依了我的話,教我白跑了一裡多地。

    &rdquo 又一人說道:&ldquo也許有同黨被吓跑了,你快去回當家的去吧!當家的教咱們趁早吃點東西,還有好些事要辦呢。

    &rdquo林中人應聲出去了。

    又過來一個人,另拿繩子,把喬茂手腳重新加綁上一道。

     喬茂被摔在地上,口不能言,目不能睹,也不知置身何處。

    過了好一會,才覺得眼前一亮,有兩個人挑着燈籠進來。

    内中一人,把喬茂臉上蒙着的手巾扯下來,用燈一照,立刻踢了一腳,道:&ldquo喝,原來是這麼一塊料!&rdquo 喬茂睜眼一看,在他周圍,橫躺豎卧着四五十個人,全都是被擄的騾夫;捆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喬茂才知自己又被捉回廟來;一場掙命,原來是白費事。

    面前站定兩個人,正俯身察看自己;内中的一個,就是劫镖時在場的賊人,那個使青鋼劍的。

    喬茂一陣難過,心想:&ldquo完了,十成占八成活不了喽!&rdquo隻見那使劍的少年強賊,用腳蹴着喬茂道:&ldquo喂,朋友,别裝死!我問問你,你們綴下來的,一共有幾個人?&rdquo連問數聲,喬茂不答。

    那少年勃然大怒,照着喬茂狠狠踢了幾腳,喬茂扭了扭,隻是不答。

     旁邊那個打燈籠的賊人說道:&ldquo咳咳,你先别踢他,他得說得出話來呀!&rdquo過來把喬茂口中之物掏出。

    那少年笑道:&ldquo原來他正吃核桃呢!&rdquo遂說道:&ldquo朋友,對不住,不知者不怪罪,怨我無禮!朋友,你們倒是綴下來幾位呀?&rdquo 喬茂幹嘔了一陣,心說:&ldquo這臭賊太已狠毒。

    事已到此,有死沒活,我焉能輸了嘴!&rdquo喘息一陣道:&ldquo朋友,我們可是栽了,我們可是栽在光棍手裡了。

    有話好問好答,你們可别作踐我。

    你問我們綴下來幾個人麼?不多,連我隻六個。

    &rdquo少年強賊道:&ldquo那五個人呢?&rdquo喬茂道:&ldquo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們六個人原分兩撥,三個人一撥。

    我已遭擒,我們的夥計大概還在附近藏着呢。

    &rdquo 原來喬茂這一番答話,自有他的用意。

    那少年聽了,半信半疑的說道:&ldquo朋友,你可實話實說,有你的好處。

    你不要信口亂說,那是害你自己。

    我們斷後的人,眼睜睜把你們那邊的兩個人擋回去了,怎麼又綴過來這許多人呢?&rdquo 這少年反複的盤問喬茂,喬茂咬定前言,不再更改。

    後來這賊人又威吓喬茂道:&ldquo你有話可趁早實說,回頭我們當家的還要問你,你可等着受了刑,再說實話,那就晚了。

    你怕熱通條不怕?&rdquo喬茂打了一個冷戰,幾乎急得要哭。

    可是既已貪功遭擒,落在賊人手中,死固不怕,毒刑更是難煞。

    喬茂隻得說道:&ldquo朋友,咱們都是道上同源,我還能有話不說,自找苦吃麼?我說的全是真情實話,你們隻管掃聽,隻管查看;就怕他們五個人都吓跑了。

    &rdquo 那少年又打聽十二金錢俞劍平和安平镖局的情形,喬茂都據實說了。

    那少年便不再問,挑着燈籠,匆匆的走了。

     這少年剛才走開,喬茂的磨難已至。

    從外面闖進幾個壯漢,未進屋便叫道:&ldquo捉住的奸細在哪裡啦?&rdquo且說且奔到喬茂面前,用腳踢着說:&ldquo原來是這小子,你們一共來了幾個?你們那胡孟剛老家夥上哪裡去了?你好大的膽子,你真敢綴下來!&rdquo 幾個壯漢七言八語的亂問,有的拿刀背單敲打喬茂的迎面骨;痛得喬茂欲避無從,不住說:&ldquo朋友留面子,朋友留面子!&rdquo(葉批:寫得傳神之極!亦有所本。

    宮注:葉批之&ldquo亦有所本&rdquo,是指白羽在《話柄》中有一段文字:喬茂告饒&ldquo被評為&lsquo逼真&rsquo&hellip&hellip這卻有來曆。

    我的一個舊同事,新從外縣逃回;他不走運,半路遇上夥匪,與别的旅客一串一串的被綁上,臉面朝地,剝去了衣裳。

    内中旅客有挨打,打得直嚷:&lsquo朋友留面子,朋友留面子!&rsquo我當時聽了一動,就把它寫入小說,結果成為喬九煙被擒的那一幕劇情。

    &rdquo) 又有一壯漢,挑着燈,低頭看了看喬茂的臉,信手打了一個嘴巴,道:&ldquo哈,原來是這小子!就是他把謝老四和王老茂給砍傷了的,人家本來是客情。

    我也給他一刀!&rdquo從裹腿上拔出匕首來,照喬茂便刺。

    旁邊一人攔道:&ldquo别殺他,當家的還要問他話呢。

    &rdquo多虧這一攔,這匕首挪了挪,把喬茂肋部劃了一道,鮮血流出來。

    那人還是不依不饒的說:&ldquo就不宰他,我也得刺他幾下。

    &rdquo 正在亂得不可開交,陡聽後面一個深沉的聲音道:&ldquo哼,駱三,你好放肆,誰教你動手來!&rdquo隻聽&ldquo啪&rdquo的一下,走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把那刺喬茂的人,照臉打了一掌,喝道:&ldquo滾開吧!&rdquo 這時喬茂前胸,已被劃破縱橫好幾道口子。

    那五旬男子斥道:&ldquo你們這些人就看着駱三胡鬧麼?咱們當家的跟俞劍平有梁子,跟他手下的人沒有過節呀?你們竟敢私自動刑,太已沒王法了!還不快拿刀傷藥,給他敷上。

    &rdquo喬茂呻吟道:&ldquo這位舵主,我也是江湖道上的一條漢子,我可不怕死,我得死在明處。

    我姓喬,我是振通镖局的夥計。

    我和俞劍平素不相識,我隻是跟着我們總镖頭鐵牌手胡孟剛,來保這筆鹽镖。

    姓俞的是姓俞的事,與我無幹。

    &rdquo 喬茂解說着,那五旬男子冷笑了一聲道:&ldquo也信你不得!你們幹镖行的沒有好玩藝,回頭自然教你舒服。

    &rdquo 喬茂聽了末句話,不禁又是一驚。

    那男子吩咐手下人,給喬茂敷上藥;又囑咐不準淩辱他,便自走了。

    喬茂仰在地上,新舊創傷陣陣發疼;兩手兩腳全縛得很緊,暗地用縮骨法試褪了褪,竟褪不開。

    耳邊聽得外面人馬踐騰,言語嘈雜,仿佛很忙亂。

    忽又聽見腳步聲音走進屋來,吆喝道:&ldquo把镖行那個奸細帶上來,老當家的要審問他哩!&rdquo立刻有兩個人過來,把喬茂腳下的繩索解開,抄雙臂架起,腳不沾地似的,将他帶到一個所在;似是一座偏殿,殿中神像已無,神座猶存。

    靠殿門插着紙燈,供桌上鋪着稻草和馬褥子,下面放着一條長凳子。

     隻見那年老的盜魁,側身坐在馬褥子上,一隻腳踩着長凳,一隻腳盤着,口銜煙袋,緩緩噴吐。

    兩邊站着坐着六七個賊人,氣勢虎虎,都拿着兵刃。

    把喬茂帶到神座前,人們就勢一按,喝道:&ldquo跪下,跪下!&rdquo 喬茂面色一變。

    欲待不跪,又怕受毒刑;欲要跪下,又恐賊人鄙視他,反倒招來淩辱。

    隻得半蹲半坐的對盜魁說:&ldquo老舵主,我也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你一定要我跪,我已束手遭擒,還能抗拒麼?都是道上人,何不稍留面子呢?&rdquo 年老盜魁先看了看喬茂,暗暗點頭:&ldquo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人,想不到還有這份膽量,敢來跟蹤訪下來!不過既是俞劍平手下的走狗,我豈肯饒了他?&rdquo大聲說道:&ldquo你是姓喬麼?&rdquo喬茂道:&ldquo我姓喬。

    &rdquo盜魁道:&ldquo你在安平镖局幾年了?俞劍平可是你的師父?&rdquo喬茂道:&ldquo我可是在镖局做事,我卻沒在江甯安平镖局混過。

    我是在咱們海州振通镖局胡孟剛胡老镖頭手下做事,當一名夥計。

    老舵主自然有踩盤子的,我姓喬的說一句是一句,從來不撒謊;我和俞劍平是素不相識。

    &rdquo 旁邊一人冷笑道:&ldquo久仰久仰,你可叫九股煙麼?&rdquo喬茂吃了一驚,臉上一紅道:&ldquo那是我的匪号。

    &rdquo那人道:&ldquo原來是喬镖頭,不是镖行小夥計呀!&rdquo喬茂閉口不能答。

     那盜魁卻并不理會,又問道:&ldquo你叫九股煙,你自然是黑道出身的了。

    &rdquo喬茂道:&ldquo我吃镖行的飯,也不過幾年。

    &rdquo盜魁道:&ldquo你說你在振通镖局做事,大概不假。

    我聽說你們安平、振通兩家,本是雙保鹽镖,為何不見俞某人露面呢?既然這票镖很擔沉重,俞某人焉有不親自出馬之理?這卻是何故?你要從實說,不得隐瞞。

    &rdquo 喬茂已聽出盜魁的心意,忙答道:&ldquo俞劍平俞老镖頭,一向有重镖,也常親自出馬;可也有時隻靠他那杆金錢镖旗,由他弟子押着出去。

    這幾年未遇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