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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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不遲疑,彈身便朝自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白影快得出奇,以這瞬息之間,竟無蹤無迹。

     周靖追出百丈之外,刹住身形,目光朝四下一掃,隻見不遠處,幾株穿雲巨樹圍環之中,隐隐露出一片沉沉黑影,似是寺廟的模樣。

     略一思索之後,轉身朝那片黑影奔去。

     距離漸近,看出果然是一間廟堂。

     顧盼之間,己來到距廟堂不及五十丈之外,他目光如炬,己然看出廟門之上的橫匾,赫然是“嶽王廟”三個鬥大金字。

     起先,他懷疑那白影可能會是負氣而離去的“血女甘小梅”,所以一鼓作氣地追了下來,現在,他躊躇了。

     那白影真會是甘小梅嗎? 她進了這廟嗎? 他感到自己的行為,有些近于盲目的荒唐。

     但,既來之則安之,總要看個究竟。

     心念幾轉之後,他挺逾狸貓般掩入廟中。

     事後又出乎他意料之外,廟院之中,果然有一個白色人影,他的心微微震顫了一下,把身形隐人暗處,以他的自力,加上星光,對那院地中人,他看得一清二楚,對方,赫然是一個毫未謀面的白衣少年,一具書生裝束,俊美潇灑己極。

     他想,對方可能是在廟中寄讀的一個秀才,或者是…… 另一條人影,幽幽出現。

     周靖不由又是一愕,這後來現身的,赫然是“無難先生”的女兒陳秋心,甘小梅曾說過陳秋心己有愛人,可能這俊俏書生就是她的愛人。

     想不到這一追,卻追出了一對愛侶的幽會。

     他準備悄然離開…… 耳邊飄來男女的話聲—— “心妹,事情辦得怎樣?” “敏哥,我……” “怎麼樣?” “他……我下不了手!” “哼,你根本不愛我!” “敏哥哥,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了你,你為什麼這樣說?” “你視我的生死如無睹!” “可是,我……” “心妹,我和他隻能有一個人活在世上!” 周靖好奇之念大熾,看樣子這白衣書生是要陳秋心去為他殺某一個人,這倒是件值得玩味的事,他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想窺個究竟。

     陳秋心發顫的聲音又道:“敏哥哥,你為什麼非要他的命不可?” “我不是說過很清楚了嗎,我與他有仇,我不殺他,他必殺我!” “到底是什麼樣的仇呢?” “事完我再告訴你!” “但,用這種手段對付他……” “心妹,如果你懷悲天憫人之念,對仇人慈悲,就是對自己殘酷。

    ” “我總覺得……” “不必多說了,如果你不願意做,我自己會去做,也許我會命喪他手,但誰要我自己與功力高過我的人樹仇呢?” “敏哥,他對我曾有過……” 白衣書生的聲音,變得冷森至極地道:“心妹,不必說了,我不強你所難,我倆從現在起就分手吧?” “不,敏哥,我不能沒有你呀!” “可是,你卻無視我的生死!” 周靖愈聽愈感茫然,不知這白衣書生何以強迫她去為他殺人,不管事實真相如何,這白衣書生确實不夠一個男子漢的氣概。

     語聲中斷。

     可能,陳秋心在愛人的脅迫下,重新作考慮,她螓首低垂,久久無語。

     一聲冷笑,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笑聲極輕,若非是聽覺十分銳敏的人,根本聽不出來,周靖不由暗地心涼,想不到還有第三者隐伏在現場。

     陳秋心對他曾有指示白紙之謎的恩德,他覺得在道義上他不能袖手。

     由于那聲冷笑,顯見得事非尋常。

     院地中的兩人,可能沒有發覺那冷笑之聲,是以鎮靜如初。

     白衣書生似乎不耐,冷漠地發話道:“心妹,你不必作難,言止于此,我走了!” 陳秋心惶然道:“敏哥哥,你不能走,讓我多想想!”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從這件事證明了你……” “不,敏哥,你不能這樣說!” “哼,我洪一敏并不是三尺童子,難道連一點分辨力都沒有?” 洪一敏三字人耳,周靖心頭猛地一震,他想起了以卑劣手段毒殺義兄甘江的“蓋世太保” 洪一民,洪一民洪一敏僅一字之差,難道這美書生會是“天邪院”院主的另一個兒子,如果是的話,這内情就相當不簡單了。

     “天邪八妖”曾經擄持陳秋心,想以她作為人質脅迫“無難先生”加盟“一統會”,“天邪院主”天邪洪謹,已然做了“一統會”副會長,他親身出動,奪去了那張有關“黑箱” 奇書之謎的白紙,而洪一敏可能就是“天邪洪謹”的兒子…… 但,如果說洪一敏的身份如自己所測,他又豈能讓“八妖”挾持他的愛人,同時“八妖” 在“諸葛氏宗詞”之内,又怎敢生心要對陳秋心施暴? 他想不透其中究竟。

     即以洪一敏目前的行為而論,也屬不近人清。

     陳秋心似己下了決心,一擡頭道:“我答應你!” 洪一敏輕聲道:“這才是我好妹妹!” “敏哥,我始終覺得良心不安。

    ” “心妹,你應該想到如果我被殺……”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答應你!” “心妹,要沉着,不能露出破綻,我會在暗中策應你!” 陳秋心無言的點了點頭,顯然她的應承是很勉強的。

     冷笑之聲,再度傳來,這一次的笑聲,異常清晰。

     洪一敏與陳秋心同時驚覺,雙雙躍上屋面…… 周靖卻是怦然心驚,這笑聲冰寒刺骨。

    但有似曾相識之感,當下決不遲疑地從暗角裡閃身出廟,飛升一株古柏之頂,掃掠之下,竟然一無所見,片刻之後,他重新掩回廟中,但己失去了洪一敏和陳秋心的蹤迹,想來,他倆己乘此機會離開了。

     方才的事,他始終不能釋然于懷。

     洪一敏真的會是“天邪洪謹”之子嗎? 以他的出身而論,功力當然不弱.而且“天邪院”與“一統會”己聯為一體,高手如雲,為什麼他報仇要假手于一個女子? 他要陳秋心殺的對象是誰? 兩次發冷笑的第三者又是誰? 周靖原本打算跟蹤陳秋心看個究竟,現在,對方己悄然離開,看來再要找到她已是件不容易的事,這個謎,隻好悶在心裡。

     站了片刻之後,他己離開了“嶽王廟”,上道緩緩而行。

     夜盡天明,他因心事重重,總共走了五十裡地。

     他盤算着自己的行止—— 赴“天邪院”追還那白紙? 徑赴“血谷”示警? 失去了“血心”,他己無法進入“血谷”,但若因“血心”之故而給“血谷”帶來了意外,自己将問心難安,甘江對自己有輸功之義,他母親“血谷之主”對自己有傳功之德…… 于是一點首—— 他決定奔赴“血谷”,相機行事。

     心念一決,心裡輕松了許多,身法也随之加快了,他要在“林中人”之先,趕到“血谷”。

     正行之間,一聲嬌喚傳自身後:“周相公,請留步!” 周靖蓦地收勢回身,一看,心裡不由一愕,對方赫然是陳秋心。

     “是陳姑娘?” “是的!” “有事嗎?” 陳秋心粉腮微微一變,但瞬即複原,怯怯一笑道:“我正要找你,想不到在此不期而遇!” 周靖心中一動,脫口道:“姑娘要找在下!” “是的!” “請問……” “關于那張白紙的事!” 周靖一震道:“怎麼樣?” “我……我受了爹爹的騙,所以也騙了你!” 周靖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惑然道:‘什麼意思?” “我給你那白紙是假的……” ‘什麼,假的?” 周靖幾乎驚得跳了起來,想不到被“天邪洪謹”所奪的那張白紙會是假的,如此說來陰錯陽差,反而是福不是禍了。

     “有這樣的事?” “我事後知道,所以特地來找你!” “哦,那……真的呢?” 陳秋心粉腮又微微一變、期期艾艾地道:“我把它偷了出來,藏在一處極隐蔽的地方!” 周靖這一喜,确實非同小可,無限感激地道:“姑娘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周相公言重了,這本是你的東西,家父也并非觊觎那張白紙,他老人家隻是一念好奇……” “在下不會在意的!” “那就好了!” 陳秋心似有什麼心事,顯得有些心神不屬,但周靖完全被白紙未失的幸運占據了全部的思想,沒有仔細注意對方的表清。

     “陳姑娘,那張白紙對在下關系太大,難得姑娘如此存心,在下感激不盡,請問現藏什麼地方?” “距此不及百裡的一個山洞之中!” “可否煩姑娘指引……” “當然,我們現在就去!” 兩人掉頭疾馳,五十裡之後,舍官道轉入山區。

     周靖忽地想起“血女甘小梅”說過的那句話:“……她愛上了一隻有野心的狼……”,難道所指的就是那俊美滿灑的白衣書生洪一敏? 難道一副金玉外表,而有一顆豺狼的心? 以他主使陳秋心殺人這件事而論,的确這洪一敏的為人值得可疑。

     他想向陳秋心探詢那件事的真相,但卻無法開口,偷窺别人隐私,想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行為。

     他也想到那發冷笑聲的人,這其中大有蹊跷。

     一陣緊行疾馳之後,眼前現出一道岩峰夾峙的窄谷。

     陳秋心用手一指道:“就在這窄谷之中!” 周靖領了領首,跟着陳秋心進入窄谷。

     這窄谷峰壁陡峭,高入雲表,日光不照。

    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顧盼之間,陳秋心停身一個周徑不及一丈的石洞之外,道:“是這裡!” 周靖用自一打量眼前的石洞,苔藓遍布,藤蔓遮掩,黑黝幽深。

     “姑娘就是把它藏在這石洞之中?” 陳秋心對着洞中出了神,沒有聽見周靖的問話。

     周靖一皺眉,再次道:“那張白紙就藏在這洞中?” 陳秋心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