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狼心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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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心皆寒。

     該身多麼沉後的話語。

     甘小梅眼眶一紅,哀聲道:“媽,是那什麼叫‘鬼影子’的人告訴你的?” “不錯!” “他搶了周靖的‘血心,就是為了搬弄這番口舌……” “孩子,他是對的,這是他的苦心,你該感謝他!” “他目的何在?” “他求我幫他解開你父親被害之謎!” “謎?” “不錯,你父親己練成‘金剛不壞神功’,照理無人能予以殺害,可是,他死了,武林中誰具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身手,能摧毀一個練有‘金剛不壞神功’的人,沒有,可以武斷地說不會有,然而,你父親被害了,這便是謎!” 甘小梅含蘊在眼中的淚水,終于滾落粉腮,悲聲道:“媽,您怎麼說?” “我一樣無從想象!” “媽,女兒誓必找出兇手,為父報仇……” “孩子,你得先做完一件事!” “什麼事?” “務必要尋回你的哥哥!” 甘小梅粉臉上的肌肉,急速地一陣抽動,她的心碎了,她的哥甘江早己不在人世了,然而,她怎麼敢說出來呢? 周靖心頭巨震,幾乎站不穩身形,額角頓時現汗,目光朝甘小梅瞟了過去,甘小梅微一擠眼,示意他鎮靜。

     “孩子,怎麼不說話?” “媽,我己盡了最大的力量尋找,可是……” “可是什麼?” “毫無端倪!” “血谷主人”的聲音凄哽了:“孩子,你必須找到他,一個月之内,我必須見到他,一個月記住……” “媽……” “梅兒,媽媽為了兩個希望而活到今天,我不能喪失後一個希望,否則死不瞑自!” 甘小梅連退了數步,淚水顆顆而下,她能說什麼?她能為這世間最不幸的女人——她的母親做些什麼? 周靖顫栗了,雖然他不能看到“血谷主人”的面目,但,他想象得到她面上的表情一定使人不忍卒睹,這是人生的哀歌,也是絕望的呼喚。

     他知道所謂兩個希望,一個是丈夫——“玉面無敵”甘祖年,另一個是愛子甘江。

     丈夫死了,第一個希望破滅。

     于是,她盼望着第二個給她生之力量的希望。

     她怎知道她的第二個希望己早落空了呢? 如果,當她知道甘江的死訊,她還能活下去嗎? 甘小梅盡量把聲音裝成平和地道:“媽,我會盡力……” “孩子,媽說一個月!” 甘小梅芳容一慘,道:“媽,為什麼一定要限令一個月?” 一般可怕的沉默,“血谷主人”的聲音才又響起:“孩子……媽度日如年,一個月的時間,在我來說太長了……” 甘小梅芳心盡碎,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哇地一聲痛哭起來,她能說什麼呢?她的哥哥甘江永遠也尋不回來了,她知道母親話中之意,暗示着生趣己絕,可能活不了一個月,這是斷腸的聲音啊! 周靖此刻無法說出心裡的感受。

     他覺得那些話不象是出自名傾武林的“血谷主人”之口,那不象是一個具有蓋世功力的高手,而是象一個平凡的遭遇奇慘的女人,發出絕望的哀鳴。

     但,他對“血谷主人”與“玉面無敵”之間的真正關系,以及如何演變成目前這種态勢,有如霧裡看花,模糊不清,他隻看到了一個表面的影子,其餘仍然是一個猜不透的謎。

     甘小梅止住悲啼,頹然地道:“家母去了!” 帶雨梨花之容,倍覺楚楚動人—— 甘小梅剛止住淚水,又告顆顆滾落。

     “弟弟……” 随着這一聲悲喚,她象一個無助的女孩子,撲向周靖懷中,周靖本能地張臂迎住,他沒有軟玉溫香的感覺,因為悲哀的氣氛己統治了一切。

     甘小梅抽咽了一陣之後,輕輕掙出周靖的懷抱,粉面上飛起了兩朵紅暈。

     周靖也在刹那之間,似乎領略到了某一種意味,俊面一陣灼熱,心也在此刻劇烈地跳蕩起來,他甚至不敢對她直視。

     “弟弟,我……” “姐姐有話但說無妨!” “你讓我叫你弟弟,永遠的?” “當然,我與義兄……” “你不會遺棄我?” “遺棄,什麼意思?” “比如說,有一天,你……你不再叫我姐姐,你遠遠地離開了……” 周靖若有所感地心頭一震,道:“不會的!” “你永遠愛我?” 這句話低得幾乎無法聽清,螓首随着垂到胸前。

     周靖沖口而出道:“我會的!” 話方出口,立感不安,他想到了未婚妻易秀雲,雖然他倆因一場誤會而決裂,但内心中那一份原始的情感與道義,并未消失,口頭上,他不願重修舊好,在潛意識中,一種愧疚的觀念,使他常常不期然地想到她,也想到“聖劍飛虹”易斌臨終的遺言。

     他感到不安! 她覺得自己己陷入一種痛苦的矛盾情緒之中。

     甘小梅擡起頭來,眼中散發着萬般情意,嬌羞道:“弟弟,我們出谷吧!” 周靖愕然道:“什麼,出谷?” “是呀!” “你不進去看看令堂大人?” “不用!” “為什麼?” “你不聽見家母說的,一月之内,必須尋到家兄……” 說着,一副泫然欲泣之态。

     周靖劍眉緊蹙,道:“這……” “我們出去再談!” 兩人出了秘徑,來到峰腳之下,周靖迫不及待地道:“姐姐,這件事的确棘手,如何向令堂交代呢?” 甘小梅凄然道:“我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把實清向令堂禀陳?” “家母……受不了這打擊,她為了家兄而苟延生命……” “我是否可以知道得稍多一點?” 甘小梅沉思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家母是個情海斷腸人,遭遇奇慘,生趣早失,隻是為了使‘血谷’一脈能延續下去,她苟延到了現在。

    她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家兄身上!” “義兄甘江何以會離開‘血谷’?” “這……我該怎麼說才好,家醜不可外揚………” “姐姐既有難言之隐,不說也罷!” “不,我要告訴你,不過,我也是略知梗概,詳情不甚了了,因為當時我尚在襁褓之中,隻在事後隐約聽到了一些……” “如此說來,姐姐沒有見過令尊之面?” 甘小梅粉面一慘,道:“沒有!” “這确是可悲之事……” “血谷近五代以來,都身一脈單傳,到家祖這一代,隻生家母一個獨女,為了持續傳統,家父‘玉面無敵’甘祖年入贅‘血谷’,也就是當然的繼承人……” 甘小梅話鋒一頓,似在盡量思索往事,接下去又道:“事情發生在我出世之後,本谷有一件傳派之寶,就是‘血心’……” “哦!” “血心一共兩枚,由家父母各保有一枚,家父的一枚,突然失蹤,後來卻發現佩在我師姑‘七巧聖女’韓雯的身上……” 周靖聚精會神地傾聽這一段既可謂之“血谷”家事,也可稱為武林秘辛的故事。

     甘小梅頓了一頓,又道:“家祖父認為家父與師姑有染,盛怒之下,把師姑‘七巧聖女’韓雯逐出谷外,家父年輕氣盛,竟然不辭而别……” “令尊與‘七巧聖女’韓雯之間,是否真的有某種關系存在呢?” “這是一個謎!” “雙方都沒有分辨?” “沒有!” ‘七巧聖女帶走一枚‘血心’?” “沒有!已被家祖父追回,交與家母,家兄贈你的一枚,便是當年家父所有的那一枚……” “令尊離谷之後,又與‘七巧聖女’結合………” “令人不解的就是這點,‘七巧聖女’不知所終,而家父卻與另外一個女人結了婚,也就是陪他同葬‘釣魚矶’的那一個…… “令尊号稱‘玉面無敵’,人才武功,必臻極緻,與他結合的那女子必非常人,她是誰呢?” “這……不知道!” “谷中并未追求下落?” “沒有,那事之後,家祖父氣憤而終,家祖母痛不欲生,遷怒所有的人,于是,所有門人,全被逐出谷外,家兄被視為家父的化身,不容于家祖母,家母隻好把他送出谷外,他那時年未滿十二,谷中很多武功,都未習練,所以功力平平……” “哦!” 周靖恍然而悟,當日甘江被“蓋世太保”洪一民毒害,他懷疑他身為“血谷”少主,何以如此不濟,連自己所得的“玄龜神功”他都未曾具備,原來有這些原因在内,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甘小梅淚痕滿面地道:“弟弟,你可以想象得到這多年來,家母是在什麼境況之下度過的了!” “是的,伯母的确是世間的第一傷心人!” “家祖母歸天之後,家母成了當然的‘血谷主人’,她唯一的希望是能再見家父一面,同時尋回家兄,繼掌‘血谷’,然而……造物主的安排的确太過殘忍了!” 周靖黯然地點了點頭,道:“有關‘黑箱’的事,又是如何……” “黑箱是家父昔年闖蕩江湖之時,随身所攜的東西,本身并無特殊意義,隻是家父曾獲一部武林奇書,練就了蓋世無敵的身手,他遭暗算之後,江湖中懷疑那本武林奇書必存放于‘黑箱’之中,是以才引起軒然巨波……” “令尊據說己練就金剛不壞身法,竟然會遭暗算,的确不可思議?” “這是我要盡我之力,必須要揭開的謎底,子不言父過,不管當年家父的行為如何,做子女者,豈有對父仇置之不顧的道理!” “是的!” 突地,一幕往事,浮現周靖的腦際。

     他想起了“一統會”總壇密谷精舍之中那神秘的婦人,她因了“血心’之故而救自己脫出地牢,她稱甘江為孩子,她保存了空的“黑箱”,她曾說那對她意義很大,而“妙手書生斐莊”似乎也與“血谷”有所關聯,他指示自己向那婦人求救…… 難道那婦人會是…… 心念未已,著聽甘小梅喝斥一聲:“什麼人?” 疾逾電閃地撲了過去。

     周靖方自一怔,暴喝之聲傳自數十丈之外,顯然甘小梅己和來人交上了手,心中不由暗駭甘小梅的功力,數十丈外來人,自己一無所覺,她已發現,隻在轉眼之間,便己和來人照面,身法之快,的确是驚世駭俗。

     就在此刻—— 一條人影,鬼魅般地出現在周靖身前,根本無法看出其所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