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史卷三 蘧文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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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得藉口,以為殿下假誅左班文臣,實欲效漢吳王倡七國以誅晁錯為名,家必自毀,然後人毀之。

    恐一奸雄豪傑,鸠集無賴,因時乘釁,率衆數萬突起而橫擊之。

    萬一有失,大王獲罪先帝矣。

    今大王據北平,取密雲,下永平,襲雄縣,掩真定,易若建瓴。

    但自興兵以來,經今數月,尚不能出區區蕞爾一隅之地,較以天下十五而未有一焉。

    大王将士,殆亦疲矣。

    況朝廷天下無限之師,大王以一國有限之衆應之。

    大王同心之士,大約不過三十萬,大王與我聖天子義則君臣,親則骨肉,尚生離間之疑,況三十萬異姓之士,可保終身困迫而死于殿下乎?大王信臣言,上表謝罪,按甲休兵,朝廷寬宥,再修親好。

    天意順,人心和,太祖在天之靈亦安矣。

    不然,執述不回,僥幸悖事,恐與伯夷、叔齊、泰伯、仲雍求仁讓國之義徑庭矣。

    幸而兵勝得成,後世公論謂何?倘有蹉跌,取譏萬世,于是時也,追複臣言可得乎?巍白發書生,蜉蝣微命,生死不懼者但久蒙太祖教養,無能補報。

    洪武十七年旌表愚臣孝行,臣竊自負,既為孝子,當為忠臣,死忠死孝,臣至願也。

    書再上,不報。

     ○羅永庵遺筆 帝遜位剃發,至貴州金竺長官司羅永庵,嘗題詩壁間。

    其一曰:風塵一夕忽南侵,天命潛移四海心。

    鳳返丹山紅日遠,龍歸蒼海碧雲深。

    紫微有象星還拱,玉漏無聲水自沉。

    遙想禁城今夜月,六宮猶望翠華臨。

    其二曰:閱罷楞嚴磬懶敲,笑看黃屋寄雲标。

    南來瘴嶺千層迥,北望天門萬裡遙。

    款段久忘飛風辇,袈裟新換衮龍袍。

    百官此日知何處,惟有群鳥早晚朝。

     ○報父仇書 元年十一月,成祖稱名上書,奏為報父仇事。

    臣某稽首頃首百拜昧死言。

    臣聞天下至尊而大,莫君與親也。

    故臣之于君,子之于父母,必當盡其禮而已耳。

    盡其禮者,蓋不忘其大本大恩也。

    所以不敢忘者,亦理之當然也。

    故臣之于君止乎忠,子之于父則止乎孝。

    如臣不忠于君,子不孝于父者,是忘大本大恩也,此豈人之類也欤?若然則君親之大本大恩,為臣子既不可以不報,則君親之仇,為臣子者其可不與君親報乎?禮父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

    今我太祖高皇帝,臣之君也父也。

    君父之仇,其可不報矣乎?我父皇存日,因春秋高,故每歲宣藩屏諸王曰:吾之所以每歲喚爾諸子來見者,我年老慮旦夕不能見。

    父皇健日尚如此,父皇病久,焉得不來宣我諸子者?不知父皇果有病也,亦不知用何藥而弗救,以至于此大故也?父皇五月初十日亥時崩,寅時即斂,不知何為如此之速也?禮曰三日而斂,候其複生也。

    今父皇不一日而斂,禮乎?自天子至于庶人,焉有父死而不報子者?焉有父死而不得奔喪者也?何故父皇賓天一月,才發诏令,令親王天下百姓知之?如此,則我親子與庶民同也,禮乎?禮曰天子七月而葬。

    今父皇七日即葬,不知何為如此之速也?臣以此禮,不知出于何典?今見诏令,言燕庶人父子,方知父皇葬以庶人之禮也。

    其可哀也矣,其可痛也矣。

    父皇賓天,葬禮未具,即将宮殿拆毀,掘起地五尺。

    不知父皇得何罪而至如此也?況陛下即位之初,嘗論普天下文武百官,其中有雲:太祖高皇帝用心三十年,大綱紀,大法度,都擺布定了。

    如今想着太祖皇帝開基創業,平定天下便如做下一所大房子,與人住的一般。

    若是做官的政事上不用心,不守法度,便是将房子拆毀了,卻要房子裡安穩住的一般。

    世間安有此理,旨哉言乎?今陛下聽信奸臣齊尚書等之言,即将祖業拆毀,與诏旨大相違背。

    使天下之人,皆欲守其法度,亦難矣哉!孔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殁觀其行。

    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

    我父皇存日,嘗謂衆王曰:我為天子,蓋造宮殿,不過欲壯觀天下。

    萬邦來朝,使其觀瞻,知中國天子之尊嚴如此也。

    然此勞民苦軍,費用錢糧,豈易為爾?故我今日益造宮殿,極為經久壯麗,使後為帝者享用,不須再造,勞軍苦民也。

    今将祖業拆毀,禮乎?臣于父皇賓天,便欲詣阙究問,恐後外人不知者,以為臣有他心,怨陛下也。

    故不出一言,吞聲忍氣,而淚從腹中落也。

    不意左班文臣齊尚書、黃太卿等官,皆是奸邪小人貪墨猾吏,皆我太祖皇帝誅不盡之餘黨,又行結構為惡。

    以陛下年少寬容,每用巧言欺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