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葛根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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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方回。

    他在這廟裡作喇嘛幾十年了,他還指點着說民國五年吳大帥與蒙古人開仗的地帶。

    賈君問他:在廟裡的生活,他遲緩地搖頭道: “當大喇嘛的自己有錢,有牛羊,比起我們來,有出息得多——現在這裡還有六百多人吧,比起以前來自然是少了……” “你們一天除了念經之外幹什麼?” “不忙,不忙,念經之外各人在自己的屋子裡——你知道為求福,不是有許多家裡供給着錢來當喇嘛的。

    ” 這話使我有點茫然了,我問賈君,賈君笑道: “這是常事。

    老蒙古不管哪一個都認為當了喇嘛他全家死後都可上升天堂。

    因此他們情願有孩子到廟裡來過那種枯燥的生活。

    喇嘛在廟裡住久了,也不願回家去。

    還有年紀大一點的有點蓄積——人是誰都有私心的——便在廟裡保存他的私有财産……” “這也難得,難得他們從小時候起能受得住這麼嚴的戒律。

    ” 那老喇嘛十分誠笃,同我們說了有十分鐘的話,他先走了。

    我由賈君的引導一同到了廟前的一個人家裡。

     原是築成的矮矮的土垣牆已倒塌了一大片,沒有大門進去,隻有向南的一行屋子。

    一個糞圈,有幾頭小豬,扇動大耳朵在院子中間逛。

    馬糞與人糞堆了兩堆,然而這究竟是在曠野之中并沒有什麼臭味。

    走進屋子去,一位梳了頭下頭穿着破袖的棉衣的老太太,一個中年的媳婦,兩個孩子,都在極長的土炕上。

    這屋子的兩面除在中間留着頗寬的通道外,都是炕。

    吃飯,睡覺,起坐,全在上面。

    許是為防劇烈的北風起見,隻有南窗——說是窗,其實南牆的上半段皆是窗子,這樣陽光便很充足。

    屋子中的紡車,黑碗,大簍,随處亂放。

    孩子們穿了不合體的粗布衣服,在破席上跳舞。

    中年的媳婦卻也不怕羞,不回避生客。

    賈君叫老太太“姨”,于是我明白這就是他的親戚家了。

    老太太下來張羅着我們坐,一面卻說: “你來的正巧,你二哥昨兒才進城去,說是往洮安給你送錢去。

    日子好久了,應該早還,卻偏偏叫你來跑一趟……” 賈君略略躊躇的答道,“我因為同王先生來,順便想取了去,既然他去了,回頭我們到白城子可以見面……” “不,他說是今晚上,再遲也不過明天可以回來的。

    ” 她用積滿灰土的破絮袖子擦擦紅的眼睛,吩咐兒媳煮水。

    一會從外面進來了一個年輕的農人與賈君打招呼——他像是這老太太的小兒子。

     我看看表已經快近十一點了,如能先到廟裡去或者還可趕。

    得上下午由王爺府回來的火車。

    我們本想在這裡借住一夜,但我隻帶了一床毛毯,賈君什麼也沒有,吃飯即不生問題,這一層卻不能不令人躊躇。

    我同賈君商量了一會,便決定先到廟裡。

    老太太雖然說吃了飯再去,我們卻一邊答應着一邊向外走去。

     在廟門口我細看這一所建築物的色彩,原來那些刷上的紅色剝落得很多,房子陳舊,像是久已沒有重新了。

    四方式的近似雕樓的閣子,方形的小窗,這是由西藏傳來的建築式樣。

    正門口挂着屯墾軍第幾團駐所的牌子。

    周圍有不少的小街道,都是門窗向南開的北房,都是喇嘛的居室。

    賈君在這邊很熟,轉了幾個幾條橫街,他領我走到一所小房,從單扇的木門進去,去會見他的學生的父親王君。

    可惜我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号。

    他是在這廟上做小生意二十多年了,家在洮南,已經有幾十畝田地,全是他一個人在這邊掙得來的。

    他利用他的純熟的蒙古話與喇嘛及蒙古人做以物易物的交易,一張新剝的狼皮來換一瓶酒,一捆木柴換幾盒紙煙,有時也用現錢,但少得很。

    他在這樣的地方中便有他的生活了。

    他的确是一個精明能幹的人,他認得不少的字,會算賬,會說話。

    屋子一共兩間,當我們進去時他正躺在那三面的大火炕的羊毛毯上,一見賈老師來了,迅疾地起身招呼。

    煙、茶,問這個,那個,很像個大都會的小老闆。

    他有高高的顴骨,濃密而向上揚起的眉毛,紫黑的面皮,眼睛有特别的光亮。

    他穿得也很整齊,紫色綢類的套褲,青羽綢小襖,正與他的态度相稱。

     如沒有到過蒙古人或喇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