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居士集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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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日,具官歐陽修,謹遣尚書都省令史李攵至于太清,以清酌庶羞之奠,緻祭于亡友曼卿之墓下,而吊之以文曰: 嗚呼曼卿!生而為英,死而為靈。

    其同乎萬物生死而複歸于無物者,暫聚之形;不與萬物俱盡而卓然其不朽者,後世之名。

    此自古聖賢莫不皆然,而著在簡冊者昭如日星。

     嗚呼曼卿!吾不見子久矣,猶能彷佛子之平生。

    其軒昂磊落,突兀峥嵘,而埋藏于地下者,意其不化為朽壤,而為金玉之精。

    不然,生長松之千尺,産靈芝而九莖。

    奈何荒煙野蔓,荊棘縱橫,風凄露下,走飛螢。

    但見牧童樵叟,歌吟而上下,與夫驚禽駭獸,悲鳴踯躅而咿嘤。

    今固如此,更千秋而萬歲兮,安知其不穴藏狐貉與鼯《鼠生》?此自古聖賢亦皆然兮,獨不見夫累累乎曠野與荒城?  嗚呼曼卿!盛衰之理,吾固知其如此,而感念疇昔,悲涼凄怆,不覺臨風而隕涕者,有愧乎太上之忘情。

    尚飨! 祭胡太傅文〈治平四年〉 維治平四年歲次丁未十一月乙亥朔某日,具官修謹以清酌庶羞之奠,緻祭于故太子太傅緻仕胡公之靈。

     自昔并遊儒館,當世英豪,譬如花卉,先後零凋。

    惟公松柏,凜凜寒标。

    他人磨龍,争出圭角,公獨渾然,不見其璞,廊廟之器,誰能測度?晚登大用,蔚有嘉言,予文之鄙,懼不能傳。

    三十年間,既親且舊。

    哭不及喪,行不送柩,寫恨臨風,有懷莫究。

    尚飨! 祭丁學士文〈治平四年〉 嗚呼元珍!善惡之殊,如火與水,不能相容,其勢然耳。

    是故鄉人皆好,孔子不然,惡于不善,然後為賢。

    子之美才,懿行純德,誰稱諸朝,當世有識。

    子之憔悴,遂以湮淪,問孰惡子,可知其人。

    毀善之言,譬若蠅矢,點彼白玉,濯之而已。

    小人得志,暫快一時,要其得失,後世方知。

    受侮被謗,無如仲尼,巍然衮冕,不祀桓。

    孟轲之道,愈久彌光,名尊四子,不數臧倉。

    是以君子,修身而俟。

    擾擾奸愚,經營一世,迨榮華之銷歇,嗟泯沒其誰記?是皆生則狐鼠,死為狗彘。

    惟一賢之不幸,曆千載而猶傷,自古孰不有死?至今獨吊乎沅湘。

    彼靈均之事業,初未見于南邦,使不遭罹于放斥,未必功顯而名彰。

    然則彼讒人之緻力。

    乃借譽而揄揚。

     嗚呼元珍!道之通塞,有命在天,其如予何,孔孟亦然。

    何以慰子,聊為此言。

    寄哀一奠,有涕漣漣。

    尚飨! 祭蔡端明文〈治平四年〉 維年月日,具官修謹遣三班奉職指使李易攵,以清酌庶羞之奠,緻祭于故端明殿學士、尚書吏部侍郎蔡公君谟之靈曰: 嗚呼!盛必有衰而生必有死,物之常理也;生為可樂而死為可哀,人之常情也。

    而又有不幸于其間者,宜其為恨于無窮也。

    自公之奮起徒步而名動京師,遂登朝廷,列侍從。

    其年壯志銳而意氣橫出,材宏業茂而譽望偉然。

    方公之輝華顯赫之時,而其親享壽考康甯之福。

    夫得祿及親,人以為幸也,而公以榮名顯仕為之養;彩衣而戲,昔以為孝也,而公以金章紫绶悅其顔。

    使天下為子者,莫不欲其親如公之親;為父母者,莫不欲其子如公之為子也。

    其榮且樂,可謂盛哉!及其衰也,母夫人喪猶在殡,而公已卧病于苫塊之間,而愛子長而賢者遽又卒于其前,遂以奄然而瞑目。

    一孤藐然,以為二喪之主。

    嗚呼,又何其不幸也!此行路之人聞之,皆為之出涕,況于親戚朋友乎!況如修者,與公之遊最久,而相知之最深者乎! 夫世之舉遠以為言者,不過曰四海。

    而閩負南海,齊臨東海,使修不得躬一觞之奠,寫長恸之哀。

    此其為恨,又何涯哉?尚飨! 祭劉給事文〈照甯元年〉  維熙甯元年歲次戊申四月壬演朔十五日丙辰,具官修謹遣通引官行首龐簡,以清酌庶羞之奠,緻祭于亡友留台給事原甫之靈曰:  嗚呼!金百煉以為鑒,而萬物不能遁其形。

    及為物蝕而蔽其光,頑然無異乎瓦甓。

    然而一遇良工之藥,磨而瑩之,則可以見肝膽而數毛發。

    蓋其可昏者光,不可昏者性。

    其或廢而或用,由有幸與不幸。

     若吾原甫者,敏學通于今古,精識造子幽微,乃百煉之英,而萬事之鑒也。

    一為末疾昏之,至使良醫不能措其術,百藥無所施其功。

    遂埋至寶,銜恨無窮!此所以士夫驚呼,莫不為朝廷而痛惜。

    至于不知命者,皆有疑于造物之工,況相知于道義,而久接于遊從。

    念以身而莫贖,徒有淚而沾胸。

    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