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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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聽聽,人數兒卻不少…他應該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來找我吧。

     我有些猶豫,可又不太敢探出頭去看,隻好貼着窗根兒下的稻草堆蹲好,小腿不免又傳來一陣酸痛,心裡不禁有些自嘲地想,恐怕A級通緝犯的蹲功也不過如此了,現在隻希望他們是過路的,不會想進了屋來,不然的話,就算是生人,這荒郊野地的也是個大麻煩。

     聲音越來越近,估摸着離這小屋也就十來米遠“爺,前面就快到了,奴才上次來,記得過了這屋子,就沒多遠了”,一個清晰的男聲傳來,我心裡一愣,這聲音有些耳熟,好像最近在哪兒聽過,在哪兒呢…轉頭想想,突然覺得鼻子一陣癢癢,一根細細的稻草不知道什麼時候掃了過來。

     一股酸熱直沖頭頂,我還來不及用手去遮,“阿嚏”,一個響亮無比的噴嚏就打了出來,我手忙腳亂的用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心知不好,頭一陣陣的發懵,正沒了主意,“哐啷”一聲,木闆門已被人一腳踹開,“什麼人在這兒”幾聲怒喝傳了進來,幾個侍衛服色的人持刀站在了門口。

     正想掙紮着站起身來說話,那明晃晃的光芒已向我揮了過來,我下意識的抱住了頭,尖叫了出來“不要”…“住手”,一聲斷喝從屋外傳來,我一怔,停止了尖叫,這聲音…我心裡一松 步履聲響,“你們都出去”,那聲音再次傳進了我耳中,“爺,這…”,侍衛們有些猶豫,“出去”,那清冷的聲音淡淡地說,一陣腳步聲迅速響起,屋裡的人霎時走了個幹淨。

     我抱着頭蹲在哪兒,心跳仿佛如重錘一樣,一下下的擂在我的胸膛上…身旁腳步聲響起,一雙烏黑的皂靴停在了我的右側,上面還沾了一些水漬,想來是方才走進來時沾到雪水化了,他向來有潔癖,不像十三,水裡泥裡的都渾不在乎…… 他為什麼來這兒,又或我為什麼在這兒,這些問題仿佛都不重要,沒有人開口去問,隻覺得心裡就如亂麻一般,屋裡寂靜無比,隻有彼此間交錯可聞的呼吸聲,才是最真實的存在。

     一時間我不動,他也不動,就這麼僵持在這兒,過了會兒,腿麻的感覺又上來,我龇牙咧嘴去揉腿,頭頂上一聲輕笑,我怔了怔,這笑聲…突然一股大力傳來,我已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忍不住“哎唷”了一聲,身子一歪。

     一雙修長的手扶了過來,我下意識的扶了一下,然後放開手,趔趄着退到了一邊,擡頭望過去,四爺背脊挺直的站在我面前,他的面龐一如以往的清癯,薄薄的嘴唇緊抿,那雙沉如深潭的眸底卻依然清亮,原本因為我揮開的手而微皺的眉頭,卻因為看見我臉上的傷痕而柔和了下來。

     感到氣氛有些沉郁,我努力的想笑笑,可雖然心裡拼了命的命令自己扯動臉皮,卻依然感覺臉上好像被凍住了一樣僵直。

    “讓我看看”,四爺低低的說了一聲,“啊”我一愣,下意識的用手去遮住了傷口,忙又扯扯嘴角,強笑說,“沒什麼事兒了,已經好了…”,四爺略眯了眼,眉頭複又皺了起來,“真的”我嗫嚅了一句。

     每次都是這樣,四爺若說話還好,他一不言不語,那一種莫名的壓力就會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見他不說話,隻是盯着我看,我強壓住心跳,隻想随便找點什麼話說,舔了舔幹幹的嘴唇,不敢再看他,我低了頭輕聲說,“嗯,那大夫挺好的,開的藥劑也很有效,說是祖傳的…嗯…”。

     我清了清嗓子,“對了,您回去幫我謝謝福晉,那天幸好那位大夫來得及時,不然臉上真的就沒法看了,聽下面人說,大夫是滿頭大汗的騎馬過來的,可事後也沒容我去謝”,我又幹幹的笑了笑,“若來晚了,他的命也别要了”,四爺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微微的一哆嗦,忍不住擡了頭去看他,原來我沒猜錯,果然是他…“那天,也多虧你”,四爺啞聲說了一句,我心裡一熱,微微笑了笑,“孩子沒事兒就好”,四爺定定看着我的笑容,臉色也越發的柔軟下來。

     四爺往前走了兩步,輕輕的伸出手來,我怔怔的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心裡苦笑,他們兄弟都是一樣的堅持,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我慢慢的放下了手,偏轉了臉,露出了還有些疤痕的側臉。

     四爺的指甲修剪得很整潔,我垂了眼看着那指尖越靠越近,竟發現他有些微微的顫抖,我心裡一顫,近在毫厘的指尖傳出一股熱氣,隐隐約約的透過毛孔傳到我臉上…… “啊,各位侍衛大哥是四爺府裡的吧,小的是十三爺府裡的,您們這是…”秦順兒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四爺的手一僵,我心裡一松,卻也隐有些失落。

     我不敢去看四爺的臉色,隻是低轉了頭,看着四爺的手臂慢慢的收回垂在身側,拳頭握的死緊,青筋畢露…我的眼眶有些濕熱,心裡卻隻能低低的歎息,到了今天才終于明白,原來一毫米的距離,竟然會有那麼遠…… “哐當,哐當”馬車勻速的在官道上行駛着,這裡離别院已經很遠了,京城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隐若現。

    “謝謝了”,我伸手接過加了新碳的手爐,輕聲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