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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答道,“回娘娘的話,還好,也不算辛苦”,話聽起來有些幹巴巴的,“唔,那就好”,德妃點了點頭,卻不甚在意,她微微抿了抿嘴角兒,“準備婚事也是很麻煩的,規矩太多,偏又一樣兒也不能少”,她笑着對一旁的捧着茶盤走上來的那拉氏笑說了一句,又慢慢地收回了手,我心裡不自禁的一松,隻覺得壓力驟減。

     “娘娘說的是”,那拉氏笑答了一句。

    德妃伸手接過了那拉氏親自捧過來的茶,一邊兒用蓋碗兒輕撇着茶葉末子,一邊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那胤祥對你可好”?我覺得自己的眼皮急速的跳了兩下,不及多想德妃問這句話的意思,腦海中已自動的映出胤祥那張爽朗的笑臉。

     我情不自禁的窩心一笑,過了會兒才想起來還沒有回答德妃的問題,趕緊擡頭向她看去,扯了個笑容正要張口說些什麼,卻看見德妃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起來,眼裡也透着兩分愉悅,與方才的笑容大不相同。

     “娘娘,看來十三弟疼媳婦兒疼的緊,您就放心吧,看妹妹那一臉的甜意,還用她答嗎”,一旁的那拉氏笑谑了一句,下面的李氏也陪笑着說,“就是,看魚甯妹妹的樣子就知道了”,她頓了頓,又說了句,“妹妹真是個有福之人,你們說是吧”,她輕推了推站在她身旁的鈕祜祿氏一下,鈕祜祿氏不善言辭,隻是微笑着點了點頭,年氏雖也笑着,隻裝作沒聽見,嘴角兒卻不以為然地擰了下,又拿着手帕子輕沾了沾唇邊兒做掩飾。

     我應景的擺出了一付嬌羞的笑臉,任憑她們打趣,心裡卻明白種種做戲的言詞和表情根本瞞不過眼前那些女人的眼睛,就更不用說德妃了。

    隻有方才我想起胤祥時的笑容,才是這屋裡到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真實表情吧,也正是因為這個表情,才讓德妃和四福晉松了一口氣。

     “妹妹,你也嘗嘗這參茶”,那拉氏微笑着也碰了一碗茶給我,我忙站起身來恭敬的接了過去,道了聲生受,煙霧缭繞中,一抹人參特有的藥味兒傳了出來。

     我撇了撇沫子,剛端到嘴邊想喝,年氏嬌笑着說了句,“娘娘還真是疼新媳婦兒,這茶是皇上賞的,前兒拿了來,娘娘今兒才喝,就賞了魚甯妹妹”,我一愣,眼角兒卻不經意看到德妃拿着碗蓋兒的手頓了頓,那拉氏卻是一付有些惱怒卻不得發作的樣子,隻是尴尬的抿嘴笑了笑,我腦海中不期然的想起方才瑞寬說的話,“不要…” 手裡這杯參茶轉眼變成了燙手山芋,不論好與不好,我都不想喝卻又不能不喝。

    我裝模作樣的吹沫子,撇渣子的拖時間,可再折騰下去茶就涼了,一旁的德妃并不說話,隻是慢條斯理的品着茶,那拉氏也轉了頭去和李氏她們說起了家常。

     我将臉埋入煙霧中,心裡仔細想了想,不管怎樣,也得作勢喝一口,我慢慢的将茶放在了嘴邊,咬了咬牙,正要喝,門口太監的尖利嗓音響了起來,我第一次覺得這種聲音如此悅耳,“回娘娘,十三阿哥給您請安來了”… ============================================================================== 屋裡突然一下子安靜了起來,一擡頭,就看着一旁的那拉氏對我笑說了一句,“這十三弟來得可還真快呢”,我笑了笑沒說話,隻是順勢把茶杯很自然的放在了一邊,站起身來等着胤祥進來,忽然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德妃将手裡的茶杯遞給了那拉氏,又緩緩地坐直了身子,她輕微的咳嗽了兩聲,“快讓他進來吧”,小太監應了一聲,沒過一會兒,就聽門外的腳步聲響起,簾子一挑,胤祥一偏身兒進了來。

     心髒猛跳了兩下,我隻覺得臉上有些燒,手心兒汗漬漬的,還在不停的抖…胤祥進門來卻沒先看我,而是笑着快走兩步,一撩前襟兒跪了下去,朗聲說,“胤祥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說完磕了一個頭,又笑說,“四哥在皇上呢,他一會兒子就過來給娘娘請安”。

     德妃一臉的笑容,忙伸手虛扶,“快起來,你這孩子,這兒又沒外人,行這大禮做什麼”,“榮琳,快讓老十三起來”,德妃笑着對那拉氏說了一句。

    那拉氏忙笑着答應了,往胤祥跟前走了兩步,看胤祥笑着還要給她打千兒行禮,趕緊伸手攔了一把,又笑說,“往常十三弟可沒這麼多規矩,今兒是怎麼了”。

     胤祥朗然一笑,“這回多虧了娘娘還有四嫂幫我張羅,我給您們請安行大禮那是應當應份的”,“嗤”德妃輕笑了一聲,“原來是為這,看來要不是幫你娶了媳婦兒來,咱們還等不來你這大禮了”,一屋子女人都笑了起來,胤祥也混不在意的嬉笑了兩句。

     “好了,去和你媳婦兒坐吧,咱娘倆兒也好久沒象這樣說說閑話兒了,一天好早晚的你們都忙,倒不似那時候…”德妃話音一頓,又聽她說,“去,叫人備桌席來,這眼瞅着快晌午了,你們就都在這兒用吧”,屋裡衆人忙着賠笑答應了。

     我低垂着眼站在德妃的身邊,眼看着一雙天青皂面的靴子出現在了眼前,我隻覺得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盯住了我們,如荊棘在背。

    穩了穩情緒,我輕輕福下身去,“給爺請安,爺吉安”,一隻大手迅速的扶了過來,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又熱,又緊。

     我隻覺得手腕上緊的都有些痛了,隐隐一絲顫抖沿着手腕一直蜿蜒到我心裡,我潤了潤有些幹澀的嘴角兒,原本以為是自己還在緊張,可過了會才發現竟是胤祥的手在抖,很輕,很輕,那感覺卻萬分的清晰,那絲顫抖仿佛一根細細的釣魚線,用力的系在了我的心上… 下意識的擡眼看了胤祥一眼,他臉色不是很好,雖然臉龐修飾得很潔淨,但看着就有一股隐不住的疲憊感覺,而那雙烏黑眸珠之中的千言萬語隻化為了兩個字,心疼…被那樣的眼光看着,隻覺得眼底不禁一陣熱流湧動,眼前頓時有些模糊,我忙得低頭閉了眼,努力地想把這股淚意憋回去。

     耳邊傳來年氏一聲嬌笑,“娘娘您瞅瞅,這新婚燕爾的就是不一樣,這才幾個時辰沒見,就這麼分不開的”,那拉氏也笑說,“就是,十三弟,快和你媳婦兒坐下吧,娘娘還等着和你說話兒呢,再說以後日子還長,要看多久有不成的”,衆人一陣笑聲。

     胤祥一轉頭笑說,“古人不是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我們也有小半日不見了,這裡外裡就一年半了,見着了親熱些也不算過吧,嫂子”,屋裡的人都笑了起來,李氏,鈕祜祿氏拿着帕子握着嘴,年氏聽了想笑,可看了我一眼又不想笑,表情瞅着不禁有些怪異,“咳咳”德妃笑的咳嗽了起來,那拉氏邊笑邊在一旁給她輕捶着。

     “好了,好了,聽你胡扯,你的臉皮厚,這兒還有你媳婦呢,還不快坐下說話”德妃微喘着笑說了一句,又輕輕拍了拍那拉氏的手,沖她朝自己身邊點了點頭。

    那拉氏抿嘴一笑,就拿捏着挨着德妃坐了下來,眼底下隐隐有兩分得意,底下還站着的女人們眼中都迅速地滑過了些什麼,可再仔細看,卻還都是一臉的溫婉恭謙的笑容。

     胤祥笑答了一聲,就拉我坐在了右邊的軟塌上。

    我原不想和他坐的那麼近,可胤祥的手卻如同銅澆鐵鑄一般,偷偷用力往外扯了扯卻沒拽動,感受着屋裡各人若有似無的窺視目光,我心一橫,貼着他就坐了下來,擺出一付低眉順目的羞澀狀。

     “前兒聽老十四說,吃過那藥後,娘娘的咳嗽已經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