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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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本也。

    侯宰劇縣,能以簡靖為治,事事求便于民。

    吳中吏民,稱之不容口。

    人謂侯之才力度越于人,而不知其本不外于此。

     卷中多郡中名士,繪畫之工,比興之美,極一時之盛。

    昔人廢蓼莪之篇,九德着陟台之事,其于尊師重誼,推廣孝思于無窮,一也。

    予故序之。

    且以示昆之吏民,使知侯所以為政之本如此雲。

        彩衣春燕圖序【錢宗伯汰之,今仍存。

    】 吳、粵于三代,不在五服之内。

    春秋于吳猶夷之。

    最後秦取楚,吳始内屬。

    及略取陸梁,皆以為郡縣。

    然一日有事,杜橫浦、陽山、湟溪之關,即與中國隔絕。

    及漢兵下彙、離、牂牁之水,然後五嶺以南,遂為天子之邦。

     至今千有餘歲。

    會稽、南海,其文物常勝于河、雒、齊、魯。

    古稱冀為中州,蓋天地之氣有所鐘,即為中州。

    則知今吳、粵之盛,不可泥古而論也。

    餘數見番禺之士,往往秀穎,古所謂中州不能過。

    一日胥會京師。

    嘗竊歎四方萬裡之外,彈冠結绶于朝,國家威靈,轶于三代矣。

     南海鄭祖欽昊與餘同榜進士,同試吏大司空。

    其貌沖然,有德君子也。

    自始興張文獻公、餘襄公,皆嶺海之産。

    至今朝丘文莊公,相繼屹然為名臣。

    吾于同榜中嘗私目之,庶幾有複紹前哲而起者,蓋于祖欽望之。

     一日,祖欽道其尊君養新翁,居家樂志,有書史之娛,有山海之觀,有荔枝洲、花塢、昌華、芳春園林之勝。

    因慨然起萬裡衡陽之感。

    又自計明年當得州縣,便道歸,可以過家上壽也。

    餘又歎當周之盛時,士有驅馳王事,不得見其父母,如陟岵之詩者矣。

    今番禺去京師萬裡,祖欽一旦思其親,可以計日而還,則士之生于今時者又何幸也!會有為祖欽繪彩衣春燕圖者,因為序之雲。

     綸寵延光圖序滟湖金先生,以進士出宰華容。

    已而自鄭入為太仆丞。

    稍遷繕部員外郎。

    先生恂恂儒雅,所至官,不求為聲,而人自以不可及。

     嘉靖四十四年,餘舉進士京師,始識先生于太仆。

    又明年,為隆慶二年,餘自吳興入觐還,見先生于清源之官署。

    先是,其先大夫以天子新即位,施恩近臣,得贈太仆,如其子之官。

    而太夫人封為安人。

    先生喜不自勝,因頗道其家世之詳,俾予序之,以為子孫之榮。

    餘俛默不敢答。

    蓋自以天子加恩臣下,而近侍獨沾恩澤,州縣之官顧不得與焉。

    人子為親之心,有足傷者。

    會是年建儲诏下,先大夫又再贈為繕部,亦如先生之官;而太夫人為宜人。

    則雖以餘之仕宦不遂,而亦被曠蕩之恩。

    因念先生所以見屬者,欲為序之。

     适有邢州之役,于是複見先生于清源,出其所為綸寵延光圖者,士大夫歌而詠之,且成巨帙矣。

    先生在太仆,為京朝官,于例得贈封為易。

    然為京朝官者,常以不待滿遷去,或不得封。

    而先生之始受敕命也,以登極诏。

    不二年而受诰命也,以建儲诏。

    故先大夫與太夫人,二年中再受贈封雲。

    于是先生之喜倍于前,餘遂敢為之序者,蓋以向隅之人,亦與于滿堂之笑,是以樂為先生道之。

     先生,廬江之六人。

    咎繇之後,封國于此。

    然有咎繇冢在焉。

    意必其始所生之地,故其後以封。

    自唐、虞以來,上下數千年,豈無異人生其間,而不着?英王輔漢摧楚而不終,自後寥寥矣。

    今先生崛起,始知六之有人,而先大夫之潛德,亦因之有聞于世。

    他日垂名竹帛,又不但為今之圖而已也。

     王梅芳時義序餘與東萊王梅芳,相知二十年。

    乙醜之歲,同舉進士,見之于内庭,執手道生平甚歡。

    雖在京師塵嚣中,時時過從,坐語不覺移晷。

    梅芳論人之命運,窮達早晚,皆有定數,惟其所以自立者,不可以少有所失。

    其語亦人之所能道,而言之獨有旨。

    他人言之,不能如梅芳也。

    以是益信其為君子。

     間出其所為時義若幹首見示。

    梅芳初發解山東,為第一人。

    及試南宮,即此文也,乃數诎有司,至是方舉進士。

    梅芳之文則一而已矣,而其命運之窮達早晚所謂定數者信然。

    夫人之所遇,非可前知,特以其至此若有定然,而謂之數雲爾。

    曰數,則有可推。

    夫其不可知,則适然而已。

    雖梅芳之雲數,又未有以盡之。

     梅芳試政天曹,而予為令鄣東,方受命過鄉郡。

    而江陵周相聖時在長洲,亦同年相好,将梓梅芳之文以傳。

    餘固知梅芳之深者,因為序之。

     水利書序夏書曰:「淮海惟揚州。

    彭蠡既潴,陽鳥攸居。

    三江既入,震澤底定。

    」周禮:「東南曰揚州。

    其山鎮曰會稽,其澤薮曰具區,其川三江,其浸五湖。

    」世言震澤、具區,今太湖也。

    五湖在太湖之間,而吳淞江為三江之一。

    其說如此,然不可不考也。

     漢司馬遷作河渠書,班固志溝洫,于東南之水略矣。

    自唐而後,漕挽仰給天下經費所出,宜有經營疏鑿利害之論,前史轶之。

    宋、元以來,始有言水事者。

    然多命官遣吏,苟且集事。

    奏複之文,濫引塗說,非較然之見。

    今取其颛學二三家,着于篇。

     尚書别解序 嘉靖辛卯,餘自南都下第歸,閉門掃軌,朋舊少過。

    家無閑室,晝居于内,日抱小女兒以嬉;兒欲睡,或乳于母,即讀尚書。

    兒亦愛弄書,見書,辄以指循行,口作聲,若甚解者。

    故餘讀常不廢,時有所見,用着于錄。

    意到即筆不得留,昔人所謂兔起鹘落時也。

    無暇為文章,留之箱筥,以備溫故。

    章分句析,有古之諸家在,不敢以比拟,号曰别解。

     餘嘗謂觀書,若畫工之有畫耳、目、口、鼻,大、小、肥、瘠,無不似者,而人見之,不以為似也。

    其必有得其形而不得其神者矣。

    餘之讀書也,不敢謂得其神,乃有意于以神求之雲。

     都水稿序餘在都水,散堂後,即還寓舍。

    稍欲閉門讀書,顧人事往還不暇,嘗恐遂至汩沒。

    會得長興令,忻然有山水之思。

    臨行,檢所為文稿,以塵坌叢沓之中,率爾酬應,多有可醜。

    顧又有不忍棄者。

    先是,宮傅司空公命曾郎中取去一卷,今輯為四卷,其為人持去不存者尚多。

    名之曰都水稿,以識一時所從事雲。

     會文序 經義百篇,予與諸友辛卯應試時會作也。

    以今觀之,純駁不一。

    然場屋取舍,又不在是也。

    後四年,偶見于文叔之館,有足以發予之慨歎者。

     時之論文,率以遇不遇加铢兩焉。

    每得一篇,先問其名,乃徐而讀之,呫呫然曰:有司信不誣耶!其得固然耶?其失者誠有以取之耶?雖辯者不能诘也。

    若斯會之編,諸友之文在焉。

    有中第者,有為顯官者,有為諸生者,有甚不肖如予者,而不為區别名字。

    觀者于是可以平心矣。

    項脊生書。

     羣居課試錄序乙未之歲,餘讀書于陳氏之圃。

    圃中花木交茂,開門見山。

    去廛市僅百步,超然有物外之趣。

    從餘遊者十餘人,陳氏之子壻在焉,悉年少英傑可畏人也。

    每環坐聽講,春風動帏,二鶴交舞于庭,童冠濟濟,魯城、沂水之樂,得之幾席之間矣。

     諸生間以誦讀之暇,執筆請試,求如主司較藝之法。

    餘謂考較非古也。

    昔人所謂起争端者也。

    雖然,吾觀諸子之貌恂恂然,務以相下,其必不至于色喜而怨勝己也;于是,定為旬試法。

    試畢,錄其言之雅馴者。

    蓋勸勉之意寓于其間,且以稽其前後消長之不一,廣諸君相師相友之風雲耳。

    間有雄才陵轹而不束于格,亦予錄之所不棄也。

     夏懷竹字說序【增入】 生而無名,君子以為狄道。

    有名有字矣,又有号者,俗之靡也。

    号至近世始盛,山溪水石,遍于闾巷,然使其無誇诩之心,有警勉之意,亦非君子之所鄙。

     夏煥章甫之号懷竹也,吾有取焉。

    先太常墨迹妙天下,尤工于竹,章甫允懷于茲,托之以自見,可謂知本矣。

    予既為說以勉之,而沒其美,非所以盡勸掖之道,因複以予所以知章甫者冠于篇。

    曰: 吾邑宦家子弟皆知自貴重,喜為容,在稠人中,不問可知。

    章甫為人滑稽,與伶人伍,衣裳偏倚,步履邪施,忽去忽來,見者鹹輕之。

    章甫于予祖母為從孫,于予室人為姑舅之子,内外皆兄弟。

    室人歸甯時,疾殆東還,入帷轎中,倉卒不可測。

    章甫親為扶轎徐徐行,面無人色。

    予先驅,回顧為之隕涕。

    章甫又棄其家,留予視湯藥,終夜不寐者二旬。

    室人既沒,匍匐營喪事者踰月。

    予畸窮困頓,為世所棄,死喪之威,茕茕無倚,青燈孤影,獨章甫款語其旁。

    章甫笃于義如此,人固不易知也。

     昔太史公自以身不得志,于古豪人、俠士,周人之急,解人之難,未嘗不發憤慨慕而極言之。

    況予親得之章甫,此烏得而無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