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全書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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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愧于天也蓋所謂夭夀不貳而修身以俟之者故張子之銘以是終焉似得張子之本意】
論曰天地之間理一而已然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則其大小之分親疎之等至于十百千萬而不能齊也不有聖賢者出孰能合其異而反其同哉西銘之作意蓋如此程子以為明理一而分殊可謂一言以蔽之矣蓋以幹為父以坤為母有生之類無物不然所謂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脈之屬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一統而萬殊則雖天下一家中國一人而不流于兼愛之萬殊而一貫則雖親疎異情貴賤異等而不梏于為我之私此西銘之大指也觀其推親親之厚以大無我之公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蓋無适而非所謂分立而推理一也夫豈專以民吾同胞長長幼幼為理一而必黙識于言意之表然後知其分之殊哉且所謂稱物平施者正謂稱物之宜以平吾之施雲爾若無稱物之義則亦何以知夫所施之平哉龜山第二書蓋欲發明此意然言不盡而理有餘也故愚得因其說而遂言之如此同志之士幸相與折衷焉熹既為此解後得尹氏書雲楊中立答伊川先生論西銘書有釋然無惑之語先生讀之曰楊時也未釋然乃知此論所疑第二書之說先生蓋亦未之許也然龜山語録有曰西銘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所謂分殊猶孟子言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無差等耳或曰如是則體用果離而為二矣曰用未嘗離體也以人觀之四肢百骸具于一身者體也至其用處則首不可以加履足不可以納冠蓋即體而言而分已在其中矣此論分别異同各有歸?大非答書之比豈其年髙徳盛而所見始益精與因複表而出之以明答書之說誠有未釋然者而龜山所見蓋不終于此而已也乾道壬辰孟冬朔旦熹謹書
【龜山楊氏上程子書曰竊謂道之不明知者過之西銘之書其幾于過乎昔之問仁于孔子者多矣雖顔子仲弓之徒所以告之者不過求仁之方耳至于仁之體未嘗言也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言仁之最親無如此者然亦體用兩言之未聞如西銘之說也孔孟豈有隠哉蓋不敢過之以起後學之也且墨氏之兼愛固仁者之事也其流遂至于無父豈墨氏之罪哉孟子力攻之必歸罪于墨子者正其本也故君子言必慮其所終行必稽其所敝正謂此耳西銘發明聖人之防意至深然而言體而不及用恐其流遂至于兼愛則後世有聖賢者出推本而論之未免歸罪于橫渠也時竊妄意此書蓋西人共守而謹行之者欲得先生一言推明其用與西銘并行庶乎體用兼明使學者免于流蕩也橫渠之學造極天人之蘊非後學所能窺測然所疑如此故輙言之先生以謂何如程子曰前所寄史論十篇其意甚正才一觀便為人借去俟更子細西銘之論則未然橫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防西銘之為書推理以存義擴先聖所未發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二者亦前聖所未發豈墨氏之比哉西銘明理一而分殊墨氏則二本而無分老幼及人理一也愛無差等本二也分殊之敝私勝而失仁無分之罪兼愛而無義分立而推理一以正私勝之流仁之方也無别而迷兼愛至于無父之極義之賊也子比而同之過矣且謂言體而不及用彼欲使人推而行之本為用也反謂不及不亦異乎龜山第二書曰辱示西銘防旨伏讀竟日曉然具悉如侍幾席親訓誨也時昔從明道即授以西銘使讀之尋繹累日乃若有得于是始知為學之大方固将終身佩服豈敢妄疑其失比同于墨氏前書所論西銘之書以民為同胞長其長幼其幼以鳏寡孤獨為兄弟之無告蓋所謂明理一也然其辭無親親之殺非明者黙識于言意之表烏知所謂理一而分殊哉故竊恐其流遂至兼愛非謂西銘之書為兼愛而發與墨氏同也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善推其所為而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防以及人之幼所謂推之也孔子曰老者安之少者懐之則無事乎推矣無事乎推者理一故也理一而分殊故聖人稱物平施茲所以為仁之至義之盡也欤何謂稱物逺近親疎各當其分所謂稱也何謂平施所以施之其心一焉所謂平也時昔者竊意西銘之書有平施之心無稱物之義故曰言體而不及用蓋指仁義為說也故仁之過其敝無分無分則妨義義之過其流自私自私則害仁害仁則楊氏之為我也妨義則墨氏之兼愛也二者其失雖殊其得罪于聖人則均矣西銘之旨隠奧難知固前聖所未發也前書所論竊謂過之者疑其辭有未達耳今得先生開論丁寜傳之學者自當釋然無惑也 延平李氏答朱子書曰來谕仁是心之正理能發能用底一個端緒如胎育包涵其中生氣無不純備而流動發生自然之機又無頃刻停息憤盈發洩觸處貫通體用相循初無間斷此説推廣得甚好但又雲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以是而已若犬之性牛之性則不得而與焉若如此説恐有礙蓋天地中所生物本源則一雖禽獸草木生理亦無頃刻停息間斷者但人得其秀而最靈五常中和之氣所聚禽獸得其偏而已此其所以異也若謂流動發生自然之機與夫無頃刻停息間斷即禽獸之體亦自如此若以為此理惟人獨得之即恐推測體認處未精于他處便見差也又雲須體認到此純一不雜處方見渾然與物同體氣象一段語郤無病又雲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便是義以下數句莫不由此而仁一以貫之蓋五常百行無徃而非仁也此説大概是然細推之郤似不曾體認得伊川所謂理一而分殊龜山雲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之意蓋全在知字上用着力 朱子問昨謂仁之一字乃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先生不以為然某因以先生之言思之而得其説竊謂天地生物本乎一源人與禽獸草木之生莫不各具此理其一體之中即無絲毫欠剩其一氣之運亦無頃刻停息所謂仁也延平李氏曰有有血氣者有無血氣者更體究此處又問氣有清濁故禀有偏正惟人得其正故能知其本具此理而行之而見其為仁物得其偏故雖具此理而不自知而無以見其為仁然則仁之為仁人與物不得不同知仁之為仁而存之人與物不得不異故伊川夫子既言理一分殊而龜山又有知其理一知其分殊之説而先生以為全在知字上用着力恐亦是此意否曰大概得之又問詳伊川之語推測之竊謂理一而分殊此一句言理之本然故盡在性分之内本體未發時看曰須是兼本體已發未發時看合内外為可又問合而言之則莫非此理然其中無一物之不該便自有許多差别雖散殊錯揉不可名狀而纎毫之間同異畢舉所以理一而分殊也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此二句乃是于發用處該攝本體而言因此端緒而下工夫以推尋之處也大抵仁者正是天理流動之機以其包容和粹涵育融漾不可名貌故特謂之仁其中自然文理宻察各有定體處便是義隻此二字包括人道已盡義固不能出乎仁之外仁亦不離義之内也然則理一而分殊者乃是本然之仁義前此乃以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為義失之逺矣曰推測一段甚宻為得之加以涵養何患不見道也 或問西銘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朱子曰仁隻是流出來底便是仁各自成一個物事底便是義仁隻是那流行底義是合當做處仁隻是發出來底及至發出來有截然不可亂處便是義且如愛其親愛兄弟愛親戚愛鄉裡愛宗族推而大之以至于天下國家隻是這一個愛流出來而愛之中便有許多等差且如敬隻是這一個敬便有許多合當敬底如敬長敬賢便有許多分别】
始予作太極西銘二解未嘗敢出以示人也近見儒者多議兩書之失或乃未嘗通其文義而妄肆诋诃予竊悼焉因出此解以示學徒使廣其傳庶幾讀者由辭以得意而知其未可以輕議也淳熈戊申二月己巳晦翁題
西銘總論
程子曰訂頑之言極純無雜秦漢以來學者所未到訂頑一篇意極完備乃仁之體也學者其體此意令有諸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