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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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來看家,」陌千臾一句話打掉他滿臉的笑。

     「公子偏心,為什麼不是壽姊姊留下?」他才是跟了他好幾年的人,公子見色忘義!點墨在心裡腹诽. 相處時間一長,他也不再生分的叫壽姑娘,而是稱她一聲姊姊. 「因為她是姑娘家,獨自在家恐遇惡人,而你……」他忽生逗弄的心思,「毛頭小子一個,無财無色,想必無人會多瞧一眼,公子好生安……」 「公子,你嘲笑我,我生氣了……」點墨腮幫子一鼓,瞪看自家主子. 「呵!瞧瞧這樣子,活像田裡的大肥鼠,阿壽,你别學,難看.」他伸出手,似無意地握住纖柔小手. 阿壽本被主仆倆的對話吸引,唇畔微露笑意,忽地手上一熱,柔嫩手心多出一隻厚實大掌,她默然地瞧着,秋水瞳眸浮現困惑。

     不懂愛、不識情,她單純得宛如山中玉石,未經琢磨. 「公子,你又說我壞話,我不理你喽!」他作勢背過身,生着悶氣. 「正好,公子嫌你話多,你少說點話,我耳根子清淨。

    」陌千臾打趣. 「公子……」點墨一肚子怨言,欲訴無人聽。

     「時候不早了,我們早去早回.」不等藥童把話說完,他拉着阿壽走出了茅草屋. 見狀,點墨兩泡眼淚快掉下萊,他扁着嘴一哼,又把淚水收回,故作大人樣,氣呼呼地解下籮筐,抓起一把粗糠喂小雞. 嗚~~他們是同病相憐沒人要,公子有了新人忘舊人,做下人的人能怎樣,隻能暗自垂淚,怨世态炎涼. 「留下他一人好嗎?」阿壽有些不忍,頻頻回首. 「别被他騙了,他隻是做做樣子而已,哪回我上山有他跟着,少則一天來回,多則逗留三、五日,不用跟我東奔西跑他反而舒心.」裝模作樣,引人同情. 陌千臾回答着,不覺得點墨有何可憐處.當初帶他出來就是要吃苦的,他沒打他,罵他,還供他衣食無缺,這樣的好主子上哪找去. 「那我回去陪他,你一個人上山……」多她礙手礙腳,耽誤正事. 他倏地握緊,不讓她抽手. 「阿壽,你不想知道我在哪裡救起你嗎?」 「在落雁山裡?」 「嗯,沒錯.」他點頭. 雖說不急,但有記憶總比沒有好,沒人想一直處于失憶狀态. 「……你真是神醫嗎?」 「阿壽,我覺得被輕瞧了.」陌千臾歎了口氣,似有無限感概. 「那你怎麼治不好我的失憶?」腦子裡空無一物,有時想想也難免心慌. 「我……」他張口欲言,可在瞧見她臉上憐憫的神色時,萬千話語頓時化為風中柳絮,飄逝無蹤. 「浪得虛名非你一人,我能體諒,但日後别再招搖撞騙,神醫不好當,本事不夠還是老實點。

    」阿壽當真瞧不起他.連失憶都治不好,更遑論是起死回生,這個牛皮吹得未免太大. 「……」他徹底無言,不知該笑她見識淺薄,或是哭自個兒的「無能」. 【第三章】 「路不好走,小心點.」 霧氣濃,濕滑了路面,布滿青苔的石間長年鮮有日光照射,水氣滾落石頭與石間縫隙,滋生不知名的野蘭。

     一株株,一朵朵,不帶雜色,晶瑩剔透,薄得透光的粉色花瓣上滾動着水珠,約拇指大小的花瓣似白蝶,輕輕一碰,仿佛成群蝴蝶欲飛起般. 高聳入雲的樹木,千年老樹盤根錯節,郁郁蔥蔥,深綠淺綠,交錯着孕育出一片山清水明的仙氣. 風是涼爽的. 霧,帶着一絲寒意. 因為雲霧缭繞的緣故,無法看遠,一睹峰峰相連的壯闊景色,僅能就近喟(kui)歎山林的美. 但也夠流連忘返的,飄渺的霧中,如夢似幻,似真還假,美如仙境. 所謂的朦胧之美就是這般吧! 阿壽有種異樣的感受,霧越濃,她越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她看過相似的景緻. 可她什麼也想不起來,每每一想,腦子便抽疼,瞬間閃過的熟悉也消失無蹤。

     所以,她不去想,随遇而安,既然老天讓她忘了過去,重來一遍又何妨,犯不着自尋煩惱,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那是流泉?」她望着前方,隻見流水如駒奔流而下. 「該說是流泉瀑布,夏季雨水少,水勢不豐,若是初春雪融之後,磅礴大水相當壯觀,整片山壁流水滔滔,好像萬馬奔騰的水簾.」湍流激石,似玉的撞擊聲甚為好聽. 「是嗎?」她眼露向往之色,想看磅礴大水下沖的壯闊景緻. 「過些時日龍神發威下起大雨,我再帶你來瞧瞧流虹萬千的美景,整個山谷籠罩在七彩眩光下,美得教人不舍眨眼.」 阿壽看着清撤泉水,面容欣然,他看着她,亦是旖旎無限的好風光. 膚似凝脂,眼若點漆,瑤鼻玉立,不點而朱的小嘴映襯着香腮如雪,好一幅圖畫. 「光是這沁涼水氣就夠讓人神往了,仿佛能盡滌塵埃.」美得仿佛隻存于仙山靈地,教人化身綠波仙子. 「要不要除去鞋襪泡泡腳?」陌千臾笑着提議,手掬一把清泉由指縫滑落。

     「這裡?」她眼波一動,似有些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