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關燈
可借未能将一顆仁心傳給後代子孫,他一死,棺木尚擺在廳堂,嫡庶子女便吵着分産,争至高無上的家主位備。

     每個都想出頭,不肯退讓,争吵不休,最後由握有實權的大房嫡長子勝出。

     不過紛争并未因此落幕,明争暗鬥仍層出不窮,互扯後腿,一個名門世家搞得烏煙瘴氣,連害人的毒物也出售。

     美入笑便是其一,天下至毒,中毒者不會立即死去,而是口漸嬌美,宛若牡丹般豔麗動人,讓人沉醉其中. 而它的可怕在于若與中毒者交合,事畢整個人會猶如腐敗的水果從内髒開始腐爛再蔓延到體表,一刻鐘内化為血水. 但中毒者也不會帶發無傷,每次與人苟合,體内的髒器就毀損一處,害人三次手腳麻痹,第四次五感俱失,再一次七孔流血,直至血流盡為止. 因此美人笑又稱五月梅,梅同沒字之意,意思是此毒能加害人五次,過後中毒者也會氣竭而亡. 不過畢竟是歹毒的害人之物,中毒者在死前會受不少折磨,反噬力驚人,如同萬千蟲蟻在啃峽身體,反反複複,劇烈疼痛,拖上三天三夜方能解脫. 世上唯一能解此毒的人是陌老太爺的孫子,繼承其醫德、醫術更不在其下的迷蝶公子陌千臾. 「你今日不看診嗎?」 風吹動衣裙,飄飄然,如遺世獨立的幽蘭,高潔而清雅。

     那隐隐散發的芬芳,是避開濁世才有的明淨,不層不求,幽幽淡談地,如同懸崖邊的小白花,獨自飲露餐風. 「阿壽,你看那竹子.」陌千臾笑看一比. 「竹子?」她順看他手指看去,沒發現什麼不同. 「不管怎麼吹折,它依然筆直屹立,不受外力影響。

    」他偏愛竹,因為不曲不折,氣節高尚。

     阿壽再看去,風吹動綠竹,沙沙作響. 「竹直是本态,萬物皆有各自姿态.」 花有落,蝶有翼,獸有四足,天生如此. 「竹直是本态,萬物皆有各自姿态……」陌千臾低喃,忽有所悟,墨瞳染輝. 「說得好,是我狹隘了,局促在一方天地,困囿于世俗.」 把烏鴉塗白了還是烏鴉,成不了白鴿,雉雞展翅仍不能曳虹長空. 「你心裡有事?」看他眉有郁色,似不歡快. 他笑了笑,将目光投向她. 「阿壽,我們到山上去,我教你采藥,識藥草.」 「我?」她看一眼雲低霧濃的落雁山,實在沒那份閑情逸緻. 她喜靜,不愛滿山遍野的奔走,尤其是她隻有一雙穿看舒适的繡花鞋. 待在藥廬已有月餘,除了前幾口在養傷外,之後便行動自如,她身上的衣物是向附近幾位大娘換來的,雖然簡樸,但不算太舊,稍微修幾針還合身. 但是鞋子就沒法子了,幹粗活的大娘們大都腳大,她的腳小,沒一雙适合,試采試去隻好作罷. 而期間并無人尋來,失去記憶的她迫于無奈,隻得繼續由陌大哥收留,偶爾做點家務為報. 「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身子也養出氣力了,趁着天氣還算晴朗,走走路活動筋骨,對你有利.」他以大夫的觀點發表看法. 他不敢說自己沒有半點私心,美人如花,嬌顔動人,任誰都會心裡動搖,忍不住多看兩眼. 「日頭曬.」她找着藉口. 聞言,他呵呵低笑,找了鬥笠為她戴上. 「不曬了吧!懶丫頭.」 她以指頂了頂鬥笠,不大滿意, 「我走不遠的,你最好别指望太多.」 「無防,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大不了我背你.」一說出口,他立即意識此話甚為不妥. 雖說唐風開放,但男女終是有别,若無婚約,過于親昵的舉動易遭人非議。

     「背?」阿壽低着眉.其實她對所謂世俗眼光沒什麼概念,是之前附近的大娘提了些,她才有點似懂非懂。

     看她并無惱意,陌千臾暗籲一口氣. 「山裡花草多,風光明媚,雖是多霧也有好風景,保證讓你不虛此行.」 他從不帶人入山,一來危險,二來分身乏術,他在采集藥草時太專生,鮮少留心身側的人,因此省一事也省心. 「好吧!去看看也好,真的走不動我就賴着你,病人體弱無可厚非.」她輕輕揚眉,狀似無賴. 「你體弱?」他幾乎要笑出聲,有些寵溺地以指輕點她瑤鼻. 「你幾時跟點墨學的賴皮功夫,淘氣得教人拿你當孩子看.」 「就當我二歲孩童,若有胡鬧也是關經地義,你挨着點.」她說笑看,眼中少了些不易親近的淡淡. 他一聽,仰起頭,開懷大笑. 「還真是孩子氣,這麼厚臉皮的話也說得出口,我看以後要拿童玩來哄你.」 「……」她臉上一讪,不想理他. 還讓人哄,她不臉紅也難. 「好了,不鬧你了,山裡霧氣重,得多帶一件外衫,省得着涼……咳、咳、點墨,你在幹什麼?」他不會也想跟看去吧? 點墨背上背着半人高的籮筐,眼睛眨巴眨巴的,一副等着出遊的小狗模樣,教人不由得莞爾. 「公子,總要有人伺候你.」他也想入山瞧瞧,身在寶山卻不見寶是多大的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