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一回 黃金榜被劫罵主司 白日鬼飛災生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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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中式,卻不白送了三千麼?雖則老莫算小,卻也老成。

    ”這正是:君王若問安邊計,先須糧足與兵精。

     其時學内又有一個秀才姓周名德,綽号白日鬼。

    這人雖是秀才,全不事舉子業。

    今日張家明日李家串些那白酒肉吃。

    别人着棋也在旁邊算子鬥彩;别人打牌他插身加一的拈頭。

    終日醉醺醺吃不餍飽,家裡那隻缸竈兒也是多支了的。

    到那有财勢的人家,又會湊趣奉承,販賣新聞,又專一拴通書僮、俊仆打聽事體,撺掇是非,撰那些沒脊骨的銀錢。

    是以秀才家凡有大小事,俱丢不得他的。

    莫說丁協公是個富貴公子,他日日要見教的;就是徐鵬子一個窮公孫,他看他考得利肚裡又通,也時常虛賣弄,三兩日來鬼混一場去。

    總不如那丁公子與他貼心貼意,分外相投,一刻也離他不得的。

    這正是: 嫖賭場中篾片,文章社内法喜。

     雖然牌挂假斯文,不如尊綽白日鬼。

     卻說丁協公看了那條字兒,委決不下,躊躇了一夜,次日侵早,着人去請了白日鬼來。

    周白日道:“昨日有些小事,不曾會你,場期已迫,看你的氣色好的緊,今科定要高發的。

    請問呼喚何事見教?”丁協公道:“小弟有樁心腹事,本不可對人言的,但與兄何等相契,這樣大事沒有相瞞之理,特請兄來商議。

    ”周白日手舞足蹈道:“何事願聞。

    ”丁協公道:“莫公祖是敝年家,你是曉得的。

    他近日取入簾,臨行時說他慕我才名家世,送了一個字眼與我,叫我場中如此如此。

    我又不好卻他美意,你說該做不該做?”白日連忙作揖道:“恭喜!賀喜!兄如此高才,又有莫公祖内助,此番定是解元無疑了。

    怎樣不該做?”丁協公道:“我也曉得該做。

    但我平日做文章的毛病你也曉得的,一時題目不順手,就有些生澀。

    弟心下除非文字裡邊,也着些水磨工夫不負老莫刮目更妙。

    兄有甚妙法,請教一二。

    ” 周白日道:“這有何難?我有個表兄姓陳,字又新,他是府學老秀才,他每科頂了謄錄生名字進常因他積年老靠,場内該謄的文字,都從他手裡分散,他一科也望這裡頭撰整千的銀子。

    你有事待我替他商量,再沒有個不着手的。

    ”丁協公大喜,連忙着人備酒内室,催促快去尋他。

     不一時陳又新來到邀入密室坐下。

    陳又新道:“久仰!久仰!老兄相召之意家表兄已說明了。

    但不知所治的是那經?”丁協公道:“《春秋》。

    ”陳又新道:“更妙!待小弟進場内選那《春秋》有上好的文字,截了他卷頭,如此如此,用心謄寫,将那法兒安插進去十拿九穩。

    隻不知莫公祖作得主否?”丁協公道:“莫公祖聲名赫赫,監場禦史也讓他三分。

    這到兄勿愁他。

    ”陳又新道:“這等一定是恭喜的了。

    但莫公祖念年誼,白地做情;小弟輩是貧士,老盟兄須大大開手,也還是便宜的。

    ”丁協公道:“這是自然的。

    ”因拉了周白日出席來商議。

    兩下傳遞,從一千兩講起,煞到四百兩,陳又新方終允了。

    約到陳又新臨點名進場時,才傳授那心法,各自散了。

    白日鬼兩邊都得了個肥頭,自在的等候不題。

    這正是:安成攫日遮雲計,來湊錦衣玉食人。

     到了臨場那一日,那徐鵬子也不等黃昏就出場來了。

    歡歡喜喜進門,走到香火祖宗面前,深深禮拜。

    王氏接着道:“場中文字何如?”鵬子道:“這科不必說了,七篇文字都是做過的,猶恐還欠敲推,在場中慢慢騰騰的着些摩精刻髓的工夫,清清正正寫了。

    再讀一遍,真正是字字鋪霞,篇篇繡錦。

    呈進内簾,沒有一個不鑒賞的。

    除非是瞎了眼的房師,他摸着嗅香也該取了。

    ”把那渾家王氏說得歡天喜地的了不得。

     不幾日煞了場,傳是明早發榜了。

    那徐鵬子夫妻兩口那裡睡得着?聽見打了五更,心下疑鬼猜神的,就如熱鍋上螞蟻,那裡由得自己!約莫打過五更一會了,還不見動憚。

    又漸次東方發白了,聽得路上鬧烘烘的,此時身子也拴不住,兩隻腳隻管要往門外走。

    一開了門,隻見報喜的人跑得好快,通不到自鴛鴦針。

    。

    家門首略停一停。

    問他解元是甚人,還要跟着那人走了幾間門面方才肯說。

    鵬子道:“事有可疑了!天已大明,且到榜下去看一看。

    ”來到榜棚下,單看那下面”春秋”兩字。

    見了第三名就是《春秋》,着字兒看将上去,也是仁和人上面卻是丁全。

    心下想道:“這人是《春秋》中平日極不通的,為何到中了?且自由他,看後面。

    ”着從前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