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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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是不是要給他擦幹淨,再給他穿上白色的衣服?” “對啊。

    可有的人就沒有這種福氣。

    至于阿達嘛,我們盡可能為他做吧。

    加奈子,你去買花。

    現在沒有姜花吧?我挺喜歡那種花的。

    我去夜總會把阿達的朋友們找來。

    加奈子,走,咱們一塊走吧。

    ” “房子,你洗洗臉,換換衣服,把自己收拾得漂亮些。

    等人來了,看到阿達是在這麼漂亮的戀人相守之下死去的,阿達是會成佛的。

    那孩子也是喜歡修飾打扮的嘛。

    ” 加奈子說。

    伸子也點點頭。

     “對啊。

    房子也夠不幸的……不過,還是好好打扮一下好。

    ” 彷徨 加奈子她們離開後,房子突然離開了死者。

     “真夠涼的,讓人受不了。

    ” 擋雨窗全部打開了。

    院子裡充滿了白色的光亮,令人目眩。

     房子認為達吉是能夠獲救的。

    所以在達吉與死神鬥争的時刻,房子也在鬥争。

     達吉痛苦時的呻吟,扭動,房子還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當達吉身體變得冰涼時,房子卻失去了正常的神智與力量。

     每當看到達吉的眼神時,房子總想如果達吉真的會死去,那麼自己也就會瘋的。

    現在,這真的成為了現實。

     母親的慘死,幼小弟弟的死,另外還有曾救過自己、産生過一時愛情的達吉的死……這些與自己有關的人都死去了。

     “栗因呢?栗田呢?” 房子低語道,并一下子站起身來。

     “房子,你怎麼啦?” 加奈子扔下買回來的花,緊緊地抱住房子。

     “别怕,沒事兒……” “栗田呢?” “栗田?” 加奈子盯視着房子。

     在這花的季節,加親子買來了多種花組成的花束。

    這多彩的火焰一般的美色被抛置在腳下後,便讓人産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加奈子找來一個現有的花瓶,把花束插在裡面,擺在了達吉的枕旁。

     伸子也回來了。

     加奈子拽着伸子的袖子,把她拉到廊沿的角落上。

     “你看,房子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啊。

    ” “有可能。

    病人那麼痛苦,她又一直守在身邊,而且病人又死了。

    這讓誰神經都得出毛病。

    就連我們都有些受不了啦。

    ” “一想到和自己親近的人都死了,讓人真受不了。

    ” “姐姐,你要多注意一下房子啊……” 回到屋裡,伸子往一個白色的雪花膏瓶裡放了些灰,插上了香。

     “這味真夠難聞的。

    ” 房子說。

     “我不喜歡香。

    ” “人死了,就得像人死了的樣兒嘛……” 伸子看了看房子,覺得有些奇怪。

     “……要往臉上蓋塊白布的。

    ” 房子說話時的眼神似乎在搜尋着遠方的東西。

     “我媽媽死去的時候,牽牛花開了。

    我記得還挂了個簾子,上面貼着張紙,寫着‘忌中’兩個字呢。

    ” 說着,她把一個紅色尼龍的錢包一下扔在了榻榻米上。

     “用我的錢……” “你的錢?……” 伸子感到心裡發緊。

     “你的錢都付給醫生了,哪還有啊?!不管怎麼樣,阿達的母親是要來的嘛。

    就是她不來,大家也有辦法的。

    阿達的人緣特别的好。

    有的人想來看看的,可又顧慮你。

    還有的人聽到他的死訊,都泣不成聲了。

    ” 說完之後,伸子不由一驚,趕緊看了看房子的臉色。

    房子的眼睛似乎仍然望着遠方。

    伸子談到了達吉的女人,可房子對此好像沒有任何反應。

     房子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走到廊沿上,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

     “能聽到樂隊的聲音。

    ” “樂隊?夜總會的樂隊?還不到時間呢。

    ” “可能是哪兒新開店了?也說不定是大賤賣呢。

    ” 加奈子也側着耳朵聽了聽。

     “我可聽不見。

    ” “是來接我的吧?” 房子做出要走到院子的樣子,但又迷迷糊糊地返回到房間裡。

    她用剪子把自己的手絹剪開,就像小孩過家家似的。

    然後,她又把剪開的手絹蒙在達吉的眼上。

    這白色的一小塊遮眼布使死者顯得更加可憐。

     “不是有更幹淨、更漂亮、更新的布嗎。

    加奈子,你去找找。

    ”伸子說。

     房子兩手捂着臉,突然大聲地哭了起來。

     “是我讓他死的。

    是我讓他死的。

    ” 此時,沿街奏樂做廣告宣傳的聲音傳了過來,愈走愈近,十分吵鬧。

     “房子,房子,你說得對,是有音樂來了。

    ” 加奈子大聲地說道。

     房子站起身來。

     她仿佛看到了N鎮的擁擠之狀,仿佛聽到了店鋪與店鋪的樂隊、音響交織在一起的熱鬧聲響。

    她忘卻了達吉的死。

     “我真想再見到他一次……” “誰啊?”加奈子問。

     “桃子小姐……”房子道。

    那聲音就像是在直接招呼桃子一樣。

     “桃子,你在說什麼呢?” “桃子小姐……” 房子又叫了一聲。

     對于房子來說,在N鎮中國餐館與桃子的那次交談大概使她産生了極大的震動,使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自小生活在悲慘、貧窮之中的房子從未受到過那般溫暖的呵護。

     穿着可愛的滑雪裝的桃子把房子認作義三的戀人,從心底裡珍惜房子的存在。

    她們都同樣感受到了對方的熱情。

    房子覺得如果是為了桃子,她也可以割舍義三。

     當時,房子幾乎沒有說什麼話。

    現在,她身心交瘁的現在,她覺得仿佛心底的栓塞被完全拔去,想講給桃子的話一下湧上了心頭。

     “痛苦的時候,我還回來……” 房子脫口說出留給義三信中的話,之後便痛哭起來。

     “房子,你怎麼了?稍微睡一會兒吧。

    ” 伸子用力搖了搖房子的肩膀。

    房子猛然從夢幻中驚醒。

     但是,她馬上又意識模糊,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