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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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不休竟以成疾而卒卒時模生始九歲有二弟亦幼弱老母年始二十八以模兄弟故自誓不複他适辛勤蠶績以育模兄弟至于有成立然室如罄懸模又質魯而材卑學不足以過人行不足以揚名浮江湖窮歲月僅僅自給而母日益以老矣模恐虧先君之名而辱老母之教也乃不敢遠有所之負郭田數畝躬耕以為養教小學童子以自檢其身不敢辭其窮如是也幸遭逢聖天子制作之盛模得混名士子之次日聽夫先生學士論難之揄揚校雠之雄奧亦甚幸矣既而蒙恩賜還家城南之陋艹堂之卑顧模之窮所宜居者願先生辱教一言以贲其陋而飾其卑庶幾模且不窮也於乎宗範信乎其窮哉天下之困苦悲戚孰有過於是者然吾聞古之士豐材而達德锺祥而萃祉非少也豈其材智謀慮足以膺此盛美哉如模之材智謀慮不足以膺此盛美則宜乎其窮也安乎窮者知命也能知命而安之其惟君子哉予惜其窮而喜其能安之也遂為之記 居安堂記 予同裡徐君應麒以材能舉需次於京師者幾三年矣相見而言惟務為笃實毫發非禮僥幸不為也故凡仕于京者皆愛敬之以為鄉之長者今年冬其子以铉來省其父因過予旅邸觀其言談舉止勤勤焉甚似應麒應麒性好飲飲終日不亂以铉之來也載酒數甕以為應麒夀且以飲予及夫二三友之善飲者予不能酒然既遇夫故舊鄉?而酒又釀於鄉者也遂酣暢以飲甚於能酒也飲酣以铉作而言曰家君幸荷國家恩命得徵逐夫二三君子之後老母又康強無恙於家也铉築室于澄江之南數畝之幽環四面皆平曠多良田陂池雜列可以漁可以溉嘉谷盈疇歲乏時食可足也成人而冠長而婚娶可以給其費親戚之慶吊賓客之往還可以周其情四時之休暇可以遨遊忻喜以适也樹林之深茂翳之可以休花竹之骈列玩之可以悅瓜果蔬茹之繁實可剝擊而薦也凡此皆吾親平時所營度以遺吾昆弟用能守之而吾親無後顧之憂也故即其所居之堂曰居安之堂願先生辱賜之記且有以教铉也於乎近世之士宦於外者往往廢弛其業其子弟無所資藉随父兄挈挈然以仰食乎東西一旦罷而歸至無以為家此仕者之通患也吾觀應麒父子所以剙造守謀之善如此獨能無羨乎既以美夫應麒又因以深慨夫今世之仕者不能如應麒也以铉乃進酒更酌酌已為書其事以記之 重榮桂軒記 永樂丙戌夏吉文周君公明以文學徵入翰林同編纂秘閣文集因暇日過予道其先世事有不能不感慨者蓋自其高祖湖田居士以儒術起家子孫承其業至今二百年矣中庭有老桂數株湖田手植也湖田生蒙泉隐居不仕教諸子各授一經其季子沂溪尤笃行其時去湖田五十年矣桂森茂如雲柯葉布滿一庭中而周氏亦極盛宗族幾數千人一門子弟賓客相往來以歌吟笑樂於其下者無虛日及元季居室毀于兵桂所植四面檐楹連屬烈焰熾爍枯然成朽株無複生意而沂溪已沒周氏亦稍稍衰矣暨大明兵定不數年桂勃然複茂周氏亦複興沂溪之嗣溪間處士即公明之尊甫又因其故址築室而扁之重榮桂軒日與其弟仲方先生招故人耆老席繁隂而盼崇柯蓋亦念前人之培植慨興替之相仍不可常也前鄉貢進士安成劉雲章先生為之記矣至是溪間之沒又十餘年矣存者獨仲方先生又已老矣於是公明複屬予記之於乎世之變固屢矣而周氏之桂曆數世而獨存肇幾先物而符合於人事不亦異哉豈非其先世培植之深耶然李衛公平泉艹木記謂桂有三品而陸務觀以為未之見及觀朱子釋楚詞引本艹雲桂花白葉似竹則予見之于嶺南者其說蓋合山巅水涯亦多有之正春始花豈陸公獨未之見耶陸公又謂春花為桂秋冬花者木樨則周氏所植殆非桂也然孫少魏東臯雜記謂岩桂冬初作花是即陸公所謂秋冬花者木樨也則謂木樨為岩桂其來久矣周氏所植殆岩桂也欤予方期過文江之上掇其英而佩其芳以頌周氏之重榮也故考述其事以為之記 耕訓堂記 溧陽北行一舍許有溪曰濑溪溪之水貫四時不竭凡田之溉於溪者獲必倍無豐歉盈縮也又其平曠衍夷樹林郁然出沒乎雲煙者不辨其際洮湖在其東五裡溪漫漲潦集則於湖洩焉天久弗雨畝浍皆竭則湖之所蓄足以障遏溪之下流而資其餘波故一鄉之壤賴是溪而沃而溪之宣洩又在於湖也凡湖之上溪之外京師東南諸山之遠不可盡見者皆可坐而見之而泳於湖遊於溪者又與夫煙光水色相茫洋也故自溧陽以北惟濑溪最勝而郝君景高家於溪之上窮山水之趣以自放課僮奴耕環溪之田數千畝歲取萬餘斛擅江山之勝者幾四十年有子岩稍長知為學遣遊邑庠為弟子員而扁其所居之堂曰耕訓因予弟本之屬為記凡人無所累於心者足以樂乎其身而尚其志漢諸葛公有桑八百株有田十五頃躬耕以自給觀其所以訓子皆聖賢之格言景高誠有慕乎其人則所以訓其子者有在於是也岩從吾弟本之學書經進止安雅而言辭和易語雲野處而不匿其秀其岩之謂哉用是知景高之所以教矣是為記 樂庵記 君子之樂非在外也求諸中而有其樂焉斯樂矣求諸中而無有不樂也樂在内故不能奪之於外樂在已故不可示之於人不奪之於外不示之於人此吾友日孜之所以名其庵焉日孜以壯年筮仕佐教鄉邦得不去其家其親戚故人視之如未嘗仕又其職主於教非若他有司政治之繁外患不入其懷而道可以及人誠可樂者然日孜意不在是也方且置書百餘卷上自唐虞之典下迄近代名賢端士之文詞以及醫藥方技百家之說日夜研窮其旨自以謂至道之無窮非有得於心則不可以已也夫小方曲藝之流苟有得其說者皆樂也況夫聖賢之道之大與霄壤并立苟有見焉将超乎萬物之表而不可拘也日孜於是而盡其心一旦渙焉其為樂孰加哉浩乎其自得沛乎其莫之禦酬萬變而不可窮斂之方寸而不見其所有所謂不能奪之於外不可示之於人者如此而仲尼顔子之所以樂者亦在此而世之學者方??於文詞之末窮弊其力而卒無用焉豈不可惜也哉日孜八世祖槐應宋寶佑間以釋褐奏名第一出守吉州宋亡占籍泰和江之南其門牆故址父老猶多識之而今奪之他人久矣日孜所居在城中高廣深迥所謂樂庵者也夫仰前人之盛而有志於聖賢之學日孜所至讵可量哉 靈山縣改建儒學碑記 靈山小邦也其俗視他邑尤陋延平李善初為宰始至而病之思革其俗曰朝鮮極東夷也箕子居之而民化焉今有先王遺風柳州南蠻也子厚教之其子弟皆知為文詞靈山豈獨匪人遂注心焉時舊學宮頹圮殿廷惟綯茆黝垩漫漶圯隘而惡且西向非尊素王制思改建之适朝廷方用兵自江以北五大藩學校為之一空凡百力役供給南方困焉善初不敢以是重困其民乃往謀之於邑文學林某某力贊之謀之諸父老樂而助之赀則又進諸生勉之諸生鹹躍然喜於是梁柱之材出自生徒僦工之費則損已俸視民有餘力者役之民鹹忘其勞遂蔔地於縣之東南經始於辛巳之閏三月八月而廟成自殿而庑自庑而門皆煥然悉遵今制視他邑無以加之殿之東為堂堂之下東西相向為兩齋簠簋罍爵鐘鼓之屬庫庖之所無不具焉既而文學來朝于京誦其事屬予記之以劖於石且曰昔之宰靈山者往往獠視其民民亦以獠自負李君獨加惠焉民知自愛嗟夫習俗之不美豈獨靈然也化而導之者恒激其外以移其内民且狼顧鼠拱之不暇又烏知所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仲尼之教耶且夫平時通郡大邑略不聞弦誦聲過宮門阙曾不一下車趨者而靈山蕞爾僻小而於南北倥偬不暇給之際乃能委曲盡心以教化為事得非知為治之先務者乎是可記之以為宰陋邦者勸且以見聖人之欲居九夷果可行也董其役則邦人某某於法宜牽連得書予既述其事複系之以詩曰於惟聖道為民之極如元氣之運俄頃弗息於惟聖道其大如天無遠弗覆匪靈山則然靈山之陋如川弗障惟賢大夫示民所尚乃崇斯文乃新廟學廟學既成有刻其桷有翼有嚴有穆其容丹漆煌煌既明孔揚昔焉靈山内讧外猘弗民其民政悖教泥今焉靈山乃有茲宮乃循今制其來其同猗欤靈山而克臻茲彼不靈山甯不忸怩猗欤休哉玉振金聲惠此小邦以底於大成 重修淨居寺碑記 惟大雄氏之教自西土入中夏行乎世者蓋千二百年於此矣其為教以無為為宗以慈惠強忍為道以圓融無染着為神而又以禍福果報一切之說以警動其徒而引掖之其持已應物之方亦弘且周矣夫自大雄氏之教之行也堯舜文武之道周公仲尼之術導之而弗從禁之而弗止者徒聞大雄氏一言惕然自省畏心生而悔心萌其感應之機亦何其異也豈其說有以動乎其人哉然聰明豪傑之材世未嘗少也習周公之言而或為之說以左右之抑獨何哉以彼教之弘且适而左右之以豪傑之說翼之以雄高盛大之言宜乎其昌熾如此也古筠郡城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