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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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瑩潔無瑕缟然若晨光之曦積雪發輝吐耀駐影凝白其名為楮巢蓋抱樸而守素者亦何奇也軒之外有竹骈然挺立雜以佳樹風來泠然蕩之則衆籁交鳴猿鶴互答誠有似乎鵲之巢而得其所者而先生方裋褐隐幾其中或吐氣而唉或大呼而吟或擁衾而鼾寝蓋神遊乎八極之表而葆光乎塵坌之中肆志於鴻蒙之境而相忘於卑陋之域又有似乎有巢氏之民之自得者也客察焉而疑之即而問焉曰夫作於外者中之形也迹之寓者心之符也且夫騁亨衢者不局於蟻垤聞箫韶者不适於凷桴先生學道明時談經王門當接武石渠延譽缙紳顧乃寂寥守拙卑卑自贶豈非所謂内之而弗外者耶抑将杜德機而故為是栖栖者哉願請其說先生曰嗚呼子何言之背也子謂夫楮巢也者高乎卑也曠乎隘也将蕩乎若無垠之邱窒乎若窞井之涯耶且子謂彼巢也者翔于青冥集于阿閣噰噰而翽翽者适乎否也彼苟簡乎一枝奮翼而上側身而下不過數尺之蓬半畝之蒿而嘲嘲然自以為足者适乎否也所寄不同而所以自适其适者一而已矣於是客無以應竟起謝去先生亦逌然卧軒中不知日之夕也遂書以記之先生字可貞溧陽人 劉氏族譜記 劉氏之先自湖南徙萬安有四十一承事者由萬安徙泰和之馬迹塘傳三世曰珪徙于菜園又徙源口至務耕别居藍溪蓋自珪至是九世矣務耕之子旭來京師持其家居所修宗譜求記之予與務耕有姻好不可辭於乎吾鄉文物衣冠之盛自喪亂來子弟足以承其宗而率禮蹈義足以無忝其先世者已少矣然鄉闾之民猶往往喜道故家之後雖托姻好亦必求其先世門地之稱焉者以自矜於流俗他雖崛起富盛不問也此亦鄉人好慕高緻之一事而益見故家有後之可尚也源口之劉氏鄉人之所稱慕者而在藍溪者為尤盛予嘗過藍溪見務耕築樓溪上樓甚高爽有僮仆數十人環溪之田數百畝務耕既隐且耕油然自适也然務耕負氣自豪藍溪之西大山中多逋寇行刼村落中官不能捕辄以屬務耕務耕時時率家童縛送之官恒以此自雄一時獨旭循循信厚人益歡悅之今旭亦有子俊拔可愛一門三世如此吾又知劉氏之在藍溪者其澤無窮也於乎非前人之餘慶無以庇其後非仁義無以承其先劉氏之子孫尚其勉之遂書以記其譜 富春堂記 嚴君宗旦淳龎而溫厚有古長者之風築室于泰和江之南題曰富春之堂蓋有慕乎漢嚴子陵高尚不仕隐居富春之義所謂百世之下聞其風而作者宗旦殆庶幾乎其近之欤其從子文佑來京師求予文記之予嘗論子陵之事謂夫西漢之亡士大夫不能無罪也方其時劇秦美新何其多也倒持太阿以醸成漢室之颠危而後末如之何惟屏迹窮居以不食莽之祿其中情能無歉乎哉及光武興複大業而向之窮居而屏迹者複冒然聞命而起曾謂子陵之賢肯混迹其中欤夫聰明英邁之主所以禦天下必有雄謀遠畧以籠絡天下之豪俊使之躍然去彼而就此凜然而懼大節義使其心志既定撼之以威武而不變刼之以幹戈而不奪而國之根本?模亦有所利賴焉子陵與光武平時豈嘗道及此也當美新佞谀之後抗然高舉而不顧子陵之用心固自有在矣或者乃謂子陵齒德俱尊而帝所以處之者未能盡夫尊敬隆重之道故子陵決計遠引以自同於沮溺丈人之流夫待士欵曲之勤至如光武者亦豈易得而猶雲爾吾意子陵必不如是隘也子陵蓋以吾行之於已者足以助乎當世治化之大者吾又奚以仕為此子陵所見所以卓乎高出而鮮與俦也故吾於子陵每深察其志焉宗旦之先世碩德顯宦着名當世宗旦雖隐居不仕然放身煙霞無所累其心逍遙邱壑無所慕於時教其子弟以詩書禮義率其鄉人以謹厚亷恥如此亦何愧夫子陵也予論子陵之事而表着之以記其堂使世之苟富貴者見之或少止焉而凡号為嚴氏子弟者尤當知所擇也 思養堂記 番昜王佐名其堂曰思養之堂中書舍人吳君為篆書掲之楣間因其友李君原紋谒予文記之予與原紋處有不能辭者夫子欲養而親不逮古今人未嘗不悲痛於斯也而況家室豐豫之時旨甘滫?之既有則其心蓋有所不能已者佐因其情之不能已也而以名其堂使接乎其目以自慰其衷所謂着存不忘乎親者此其一端欤世之溺貨财私妻子而不顧父母之養者誠何人也其有愧於佐甚矣然予聞人子思其親及其志意好樂不但養之一事也聞佐之尊翁傅岩嘗以耆德選為鄉之老人教導其民甚笃凡過其鄉入其闾其子弟事其父兄未嘗慢也其士者勤於學其農工未嘗怠其業也其田疇必治其播植未嘗後其時也問其所以然曰傅岩之教然也有争競鬬?訟之守令而不決決之傅岩問其所從服傅岩者曰其心之誠斷之平也傅岩既殁其教固在其家庭與其鄉之子弟佐之不忘養其親與不忘其親之教孰輕而孰重於此舍而不思而汲汲於親之口體是念雖日緻三牲列五鼎猶為無益況徒思之雲乎佐讀書務學蓋有意於親之教者則不可須臾忘之也因并記之佐勉焉 筠陽讀書處記 進士潛彥鵬始為瑞陽郡庠生從予弟本之學其容質溫雅其於學甚勤也及取科名居京師相見察其中非徒言者今年夏彥鵬來求予記其家居所扁筠陽讀書處且以予弟嘗有以教之也宜必不辭予亦喜彥鵬之能學也故為記之夫君臣父子之懿仁義中正之實非讀書學問不足以知之六經諸子百氏之言求之於其書而得之於心即其奧以探其源擴其本以振拔其端緒知之明而後得之深得之深而後推之以應萬事無窮也如是而又加之以涵養之功使舉而措之皆誠意之充積推而行之皆志慮之真純可以感乎上可以教乎下此古之人所以學者如此宜其功業過乎人也彥鵬因其所已能者而益勉乎其所未至則其造就又豈今之人所能及哉然彥鵬方以進士觀政於都院日有訊鞠之煩或者疑其於詩書有未暇也夫君子之學知與行而已紫陽朱夫子告任行甫以謂雖忙遽尤必以書冊灌溉庶不汨沒墜堕其意蓋欲學者知與行并進而已以予之愛彥鵬也故備論夫古人之為學者告之且以為之記雲 存誠堂記 古筠司訓周仲翼先生走書京師告予曰弼世家錦水之曆山下先兄聞禮嘗構堂以奉親元進士丁之幹先生扁之曰存誠蓋取易閑邪存誠之語且為記之矣時老母尚康強無恙弼兄弟朝夕侍堂上唯諾進趨忻忻如也退講學于丁先生求所以持其身者惴惴焉惟辱親是懼稍知自立而母兄相繼逝矣今且老思往日膝下之樂有不能得徒取丁先生之記而讀之泫然不自知其情之悲也堂今圯而複葺之因其名之舊而不敢易願重為之記嗚呼先生之志尚矣夫人有親存而忘之者多矣況於親沒之後惓惓於一堂也耶且夫所謂存誠豈不以絶去非僻以涵養天理之實欤而其道當必自敬始程伯子曰敬則誠敬者誠之存也五常之首百行之原皆在於是而古今聖賢所以立事功而贊化育者皆由於此蓋難能也然而操守之無間足以見夫力行之有本先生之守身事親始終不懈如此非有得於是乎豈講之於丅先生者獨得其端緒耶古稱人子之事親養非難也敬為難敬非難也卒為難卒者非徒於親之身敬之也雖終吾身猶敬焉若先生者可謂敬而有卒者矣敬而有卒不幾於誠者乎是知先生能不忘其親而有得於存誠者深也於是乎為之記 藜輝堂記 去泰和城北十裡有溪曰斂溪靜深甘潔貫四時不涸溪之上有山不甚峻拔然環立端重有可愛者山之外則三顧金華武姥崒争秀出乎雲霞中雖相去稍遠勢不可盡見然其狀益奇也山之中坦夷尤宜稼穑壅泉以上出疏渠而下流故其田恒豐穰其土不可賤取其居人皆勤力以自給無争鬬嚣訟之習劉君晚成自其先世居其地幾數十年而劉君尤不事外慕構堂以事栖息扁之曰藜輝蓋取劉向校書天祿遺事也堂之前後松竹森茂花卉骈植而故人賓客遊詠於其間者多敦厚士相與談論必本乎禮義由是民之居斂溪者皆知敬慕劉氏也或者謂劉向校書天祿太乙植青藜夜訪其事深遠且不可執千餘年後而劉君取之以名堂抑獨何也劉君曰不然堂本劉氏作也故有慕於向且炎漢之季王綱弛而士風頹向獨秉道不回引詩書道禍福反覆辨難數千餘言以之匡佐人主而不愛其身耿耿乎其忠也千載而下讀其事使人竦然起敬不敢有怠心此予之所以名其堂也今之為士者當太平極盛之時欲求高爵厚祿以緻顯榮光耀而平居不知以忠自處此何可也於是聞者又皆知劉君名堂有教忠善俗之意同裡楊仲基先生來京師道其事且稱劉君之賢謂予宜有以記之予昔遊斂溪愛其地之勝今而知劉君之賢作堂而與其地稱是可記也已 城南艹堂記 崐山趙模宗範以善書選入秘閣相與累月恭遜而信慎弊弊焉不忘予甚愛之也一日以其所居城南艹堂為屬予記且曰模崐山之窮人也先君平生好學雖隆寒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