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天道部

形而上者況太極乎曉文義者舉知之矣自有大傳至今防年未聞有錯認别為一物者設有愚謬至此奚啻不能以三隅反何足上煩老先生特地于太極上加無極二字以暁之乎且極字亦不可以形字釋之蓋極者中也言無極則是猶言無中也是奚可哉若懼學者泥于形器而申釋之則宜如詩言上天之載而于其下贊之曰無聲無臭可也豈宜以無極字加于太極之上朱子發謂濓溪得太極圗于穆伯長伯長之傳出于陳希夷其必有考希夷之學老氏之學也無極二字出于老子知其雄章吾聖人之書所無有也老子首章言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而卒同之此老氏宗旨也無極而太極即是此旨老氏學之不正見理不明所蔽在此兄于此學用力之深為日之久曾此之不能辨何也通書中焉止矣之言與此昭然不類而兄曾不之察何也太極圗説以無極二字冠首而通書終篇未嘗一及無極字二程言論文字至多亦未嘗一及無極字假令其初實有是圗觀其後來未嘗一及無極字可見其學之進而不自以為是也兄今考訂注釋表顯尊信如此其至恐未得為善祖述者也潘清逸詩文可見矣彼豈能知濓溪者明道伊川親師承濂溪當時名賢居潘右者亦複不少濓溪之志卒屬于潘可見其子孫不能世其學也兄何據之笃乎梭山兄之言恐未宜忽也孟子與墨者夷之辯則據其愛無差等之言與許行辯則據其與民并耕之言與告子辯則據其義外與人性無分于善不善之言未嘗泛為料度之說兄之論辯則異于是如某今者所論則皆據尊兄書中要語不敢增損或稍用尊兄泛辭以相繩糾者亦差有證據抑所謂夫民今而後得反之也兄書令梭山兄寛心遊意反複二家之言必使于其所說如出于吾之所為者而無纖芥之疑然後可以發言立論而斷其可否則其為辯也不煩而理之所在無不得矣彼方深疑其說之非則又安能使之如出于其所為者而無纖芥之疑哉若其如出于吾之所為者而無纖芥之疑則無不可矣尚何論之可立否之可斷哉兄之此言無乃亦少傷于急迫而未精耶兄又謂一以急迫之意求之則于察理已不能精而于彼之情又不詳盡則徒為紛紛雖欲不差不可得矣殆夫子自道也向在南康論兄所解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一章非是兄令某平心觀之某嘗答曰甲與乙辯方各是其說甲則曰願某乙平心也乙亦曰願某甲平心也平心之説恐難明白不若據事論理也今此急迫之說寛心遊意之說正相類耳論事理不必以此等壓之然後可明也梭山氣禀寛緩觀書未嘗草草必優遊諷詠耐久防繹今以急迫指之雖他人亦未喻也夫辯是非别邪正決疑似固貴于峻潔明白若乃料度羅織文緻之辭願兄無易之也梭山兄所以不複緻辯者蓋以兄執已之意甚固而視人之言甚忽求勝不求益也某則以為不然尊兄平日惓惓于朋友求箴規切磨之益蓋亦甚至獨羣雌孤雄人非惟不敢以忠言進于左右亦未有能為忠言者言論之橫出其勢然耳向來相聚每以不能副兄所期為愧比者自謂少進方将圗合并而承教今兄為時所用進退殊路合并未可期也又?許其吐露辄寓此少見區區尊意不以為然幸不憚下教政逺惟為國保愛倚須柄用以澤天下 答陸子靜書　　　　　　朱元晦 誨谕之悉敢不承教所謂古之聖賢惟理是視言當于理雖婦人孺子有所不棄或乖理緻雖出古書不敢盡信此論甚當非世儒淺見所及也但某竊謂言不難擇而理未易明若于理實有所見則于人言之是非不啻黑白之易辨固不待訊其人之賢否而為去取不幸而吾之所謂理者或但出于一已之私見則恐其所取舎未足以為羣言之折?也況理旣未明則于人之言恐亦未免有未盡其意者又安可以遽绌古書為不足信而直任胷臆之所裁乎來書反複其于無極太極之辯詳矣然以某觀之伏羲作易自一畫以上文王演易自乾元以上皆未嘗言太極也而孔子言之孔子贊易自太極以上未嘗言無極也而周子言之夫先聖後聖豈不同條而共貫哉若于此有以灼然實見太極之真體則知不言者不為少而言之者不為多矣何至若此之紛紛哉今既不然則吾之所謂理者恐其未足以為羣言之折?又況于人之言有所不盡者又非一二而已乎既?不鄙而教之某亦不敢不盡其愚也且夫大傳之太極者何也即兩儀四象八卦之理具于三者之先而蘊于三者之内者也聖人之意正以其究竟至極無名可名故特謂之太極猶曰舉天下之至極無加此雲爾初不以其中而命之也至如北極之極宸極之極皇極之極民極之極諸儒雖有解為中者蓋以物之極常在此物之中非指極字而訓之以中也極者至極而已以有形者言之則其四方八靣合辏将來到此築底更無去處從此推出四方八靣都無向背一切停勻故謂之極耳後人以其居中而能應四外故指其處以中言之非以其義為可訓中也至于太極則又初無形象方所之可言但以此理至極而謂之極耳今乃以中名之則所謂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