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君瑞五載幽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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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化世人,況且觀音菩薩原是男身女相,豈有要嫁丈夫之理!但有一種欲界女仙,未證大羅天仙地位,不免也要下嫁人間,尋個丈夫,亦是冥數使然。

    若是西湖之上,團團秀氣,奕奕靈光,常有水仙出現,不則一事,就如蘇小小與司馬才仲做了西湖水仙,這是一個水仙了。

    還有一個水仙,也與蘇小小不甚差遠,聽在下慢慢說來。

     話說西湖之上有一座此君堂,修竹數萬竿,蕭疏可愛。

    因晉人王子猷愛竹,有“何可一日無此君”之語,後人因此遂名竹為“此君”。

    堂中萬竹林立,就建堂名為“此君堂”。

    蘇東坡來杭州做太守,最愛此處幽雅,曾有《此君堂》詩道: ≡聽谡谡碎龍鱗,俯看蒼蒼立玉身。

     一舸鸱夷浮海去,尚餘君子六千人。

     話說此君堂有了蘇東坡這一首詩,更覺增重,流傳到蘇東坡之後,太原有個詩人姓邢名鳳字君瑞,是個少年英俊之輩,豐姿不群,典雅出格。

    邢君瑞因見白樂天也是太原人,曾來杭州做太守,每每作詩稱贊西湖之妙,日日遊于湖上,笙箫歌妓,時常不辍。

    後來離任西湖,竟害了相思之病,戀戀不舍,做了千古風流話柄,傳流于世。

    他是前輩人,恁般如此妙,難道俺是後輩,便不如他不成,不可把他一個人占盡了“風流”二字,俺不免也到西湖上一遊,雖比不得他是官人,奢華豪爽,有妓女箫管之樂,但古詩有雲: 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

     俺窮秀才自有窮秀才的樂事,何必與他一樣。

    說罷,便收拾了琴劍書箱,上路行程。

    不則一日,來于杭州遊玩。

    走到西湖之上,看得這此君堂水竹清幽,分外有趣,出奇争勝,就将行李搬入此中,與了管事人些房租,将來坐下,水光山色,盡在面前,竟如圖中蓬萊三島一樣。

    邢君瑞好不樂意,日日遊于南北兩山之處,遂題“西湖十景”詩-- 《蘇堤春曉》: 孤山落日趁疏鐘,畫舫參差柳岸風。

     莺夢初醒人未起,金鴉飛上五雲東。

     《斷橋殘雪》: 望湖亭外半青山,跨水修橋影亦寒。

     待泮痕邊分草綠,鶴驚碎玉琢闌幹。

     《雷峰夕照》: 塔影初收日色昏,隔牆人語近甘園。

     南山遊遍分歸路,半入錢塘半暗門。

     《曲院風荷》: 避暑人歸自冷泉,埠頭雲錦晚涼天。

     愛渠香陣随人遠,行過高橋方買船。

     《平湖秋月》: 萬頃寒光一夕鋪,冰輪行處片雲無。

     鹫峰遙度西風冷,桂子紛紛點玉壺。

     《柳浪聞莺》: 如簧巧啭最高枝,苑柳青歸萬縷絲。

     玉辇不來春又老,聲聲訴與落花知。

     《花港觀魚》: 斷汲唯餘舊姓傳,倚闌投餌說當年。

     沙鷗曾見園興廢,近日遊人又玉泉。

     《南屏晚鐘》: 涑水崖碑半綠苔,春遊誰向此山來? 晚煙深處蒲牢向,僧自城中應供回。

     《三潭印月》: 塔邊分占宿湖船,寶鑒開奁水接天。

     橫笛叫雲何處起,波心驚覺老龍眠。

     《兩峰插雲》: 浮圖對立曉崔嵬,積翠浮空霁霭迷。

     試向鳳凰山上望,南高天近北煙低。

     話說邢君瑞遊于南北兩山之間,到處題詠,自得其得。

    那時正值清明節序,西湖之盛,莫盛于清明。

    清明前兩日名為“寒食”,杭州風俗,清明日人家屋檐都插柳枝,青茜可愛,男女盡将柳枝戴在頭上。

    又有兩句俗語道得好:“清明不戴柳,紅顔成皓首。

    ”小孩子差讀了道:“清明不戴柳,死去變黃狗。

    ”甚為可笑。

     杭州此日,家家上墳祭掃,南北兩山,車馬如雲,酒樽食籮,山家村店,無處不是飲酒之人。

    有湖船的,雇覓湖船;沒湖船的,藉地而坐,笙箫鼓樂,揭地喧天。

    蘇堤一帶,桃紅柳綠,莺啼燕舞,花草争妍,無一處不是賞心樂事。

    還有那跑馬走索、飛錢抛钹、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貨郎販賣希奇古怪時新玩弄之物,無所不有,香車寶馬,婦人女子,挨挨擠擠,好生熱鬧。

    邢君端看了這般繁華景緻,分外高興。

    有柳耆卿詞為證: 折桐花爛熳,乍疏雨,洗清明。

    正豔杏燒林,湘桃繡野,芳景如屏。

    傾城,盡尋勝去,驟 雕鞍、绀幰出郊垌。

    風暖繁弦翠管,萬家齊奏新聲。

    盈盈,鬥草踏青。

    人豔冶,遞逢迎。

    向 路旁,往往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