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旺與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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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使思想性加強呢?在某一些戲曲節目裡,隻把音樂、歌唱、舞蹈等等組織得很好,就可以成為熱熱鬧鬧的戲,思想性不十分強烈也未為不可。

    (有許多戲曲節目是思想性與藝術性都很高的。

    那麼,把音樂歌唱等等都删掉,變成話劇,我上那兒去找更多的思想性來補充呢?憑我的一點點本事,實在難以勝任。

    若不這樣辦吧,則既無歌舞,又思想平平無奇,可有可無,改它作甚?若努力這樣去作吧,又恐怕改來改去,面貌全非,與戲曲原著無關了,那怎能作改編呢? 是呀,連寫台詞也是這麼顧此失彼,不知如何是好。

    我下筆寫台詞的時候,耳中老有川劇的鑼鼓聲、幫腔聲和歌唱聲。

    我的語言不由地就襲用了舊的話白與唱詞。

    “哎呀狀元哪!”“何事驚慌?”“且住!”&hellip不斷地來到我的耳中,也就順手兒落在紙上。

    于是,台詞兒遵古有餘,而清新不足。

    有的地方還是新舊兩換,很不一緻。

    為矯此弊,想用力舍舊取新吧,又怕台詞太新,失去戲曲原有的味道。

    這種台詞兒究竟應當怎麼寫呢?是該全舊,還是應當全新?若是新舊兩攙為妙,則新舊語彙的比例怎樣才算合适呢?我不知道。

    若是随便一寫,非驢非馬,總非上策! 人物的形象與動作也有這樣的困難:以醜角來說吧,我老想着鼻子上抹着豆腐塊兒的人,而想不出把他放在話劇裡應是什麼樣子。

    戲曲中的醜角,就憑他(或她)的服裝、扮像兒,一露面便招笑。

    話劇中的醜角有此方便嗎?若是過多地襲用那老一套,恐伯就成為打折扣的戲曲醜角了——抹豆腐塊的人出來,而沒有鑼鼓,也不歌唱。

    若從新創造吧,又沒把握!抓不到一定的形象,而欲性格鮮明,頗有些困難。

     最難辦的是:在戲曲裡,到了時機,演員叫起闆來,隻要唱得好,戲就往上升,台上一曲高歌,台下點頭默贊。

    話劇可不好辦,以大段朗誦詩代替歌唱,偶一為之,未為不可;屢屢如此,恐伯就會失敗。

    改用大段對白,也有危險。

    如此說來,就非添新東西不可。

    可是,添什麼呢?以川劇《荷珠配》而言,我覺得它的喜劇氣氛還不太足,我就從這裡下手,使金三官充分地醜化,而且把小姐也變成既胖且蠢,甚至給小生也添點可笑的動作,以便加強喜劇的氣氛。

    這麼作對不對,暫且不說。

    更要緊的是:川劇《荷珠配》是新近修改過的,所以還有某些不成熟的地方。

    假若是一出已經成熟的戲曲,可怎麼辦呢?比如說,改編京戲的《打漁殺家》為話劇吧。

    它的戲劇沖突很強烈,人物性格十分鮮明,場子緊湊,唱腔脍炙人口,行舟與停泊的舞姿又極美好。

    這怎麼改呢?說到這裡,恐怕這種改編工作還應是再創造,而不是順着竿兒爬;那爬不出名堂來。

    想想看,剝去蕭恩、桂英,與教師爺等的服裝、扮像兒,而且既不唱,也不舞,光把原來的故事架子擺在台上,怎能成為戲呢?戲曲與話劇這兩種形式之間有個相當大的距離!據我看,由戲曲改編的話劇,當然要适當地吸收一些戲曲中的好東西,而主要地是要再創造。

    要不然,改編的話劇就無從勝過原來的老本子。

    這種工作既要盡到新舊的結合,也要争奇鬥勝,各盡所長。

    千萬別放棄自己的長處! 不動手,不知困難所在,也就無從克服困難。

    在事前,我沒想到會遇上這麼多問題——語言的,人物形象的,穿插的……等等。

    一動手,我招架不住了。

    這點“經驗之談”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大家指教,以便更好地進行試驗,少走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