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七 道術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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徙于繹史曰利于民不利于君君曰茍利于民寡人之利也天生烝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侍者曰命可長也君胡不為君曰命在牧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茍利矣吉孰大焉遂徙于繹韓褐子濟于河津人告曰夫人過于此者未有不快用者也而子不用乎韓褐子曰天子祭海内之神諸侯祭封域之内大夫祭其親士祭其祖祢褐也未得事河伯也津人申楫舟中水而運津人曰向也役人固已告矣夫子不聼役人之言也今舟中水而運甚殆治裝衣而下遊乎韓子曰吾不為人之惡我而改吾志不為我将死而改吾義言未已舟泆然行韓褐子曰詩雲莫莫葛藟施于條枚恺悌君子求福不回鬼神且不回況于人乎
宋景公時熒惑在心懼召子韋而問曰熒惑在心何也子韋曰熒惑天罰也心宋分野也禍當君身雖然可移于宰相公曰宰相所使治國也而移死焉不祥寡人請自當也子韋曰可移于民公曰民死将誰君乎甯獨死耳子韋曰可移于嵗公曰嵗饑民餓必死為人君欲殺其民以自活其誰以我為君乎是寡人之命固盡矣子無複言矣子韋還走北靣再拜曰臣敢賀君天之處髙而聽卑君有仁人之言三天必三賞君今夕星必徙舍君延夀二十一嵗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君有三善故三賞星必三舍舍行七星星當一年三七二十一故曰延夀二十一年臣請伏于陛下以伺之星不徙臣請死之公曰可是夕也星三徙舍如子韋言老子曰能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之王也
晉元帝所幸鄭貴嫔有疾以祈禱頗廢萬機顧榮上牋昔文王父子兄弟乃有三聖可謂窮理者也而文王
日昃不暇食周公一沐三握髪何哉誠以一日萬機不可不理一言蹉跌患必及之故也當今衰季之末屬亂離之運而天子流播豺狼塞路公宜露營野次星言夙駕伏轼怒蛙以募勇士懸膽于庭以表辛苦貴嫔未安藥石實急禱祀之事誠複可脩豈有便塞叅佐白事斷賔客問訊今彊賊臨境流言滿國人心萬端去就紛纭願沖虛納下廣延儁彥思畫今日之要塞鬼道淫祀?九合之勤雪天下之恥則羣生有賴開泰有期矣哀帝诏曰天文失度太史雖有祈禳之事猶釁屢彰今欲依鴻祀之制于太極殿前庭親執防肅孔嚴谏曰鴻祀雖出尚書大傳先儒所不防厯代莫之興承天接神豈可以疑殆行事乎天道無親唯徳是輔陛下祗順恭敬留心兆庶可以消災複異皆已蹈而行之徳合神明丘禱乆矣豈須屈萬乘之尊脩雜祀之事君舉必書可不慎欤帝嘉之而止
宋夏竦請斷妖巫疏 臣聞左道亂俗妖言或衆在昔之法皆殺無赦蓋以奸臣逆節狂賊亂規多假鬼神搖動耳目漢之張角晉之孫恩偶失防閑遂至屯聚國家宜有嚴制以肅多方切以當州東引七閩南控百粵編氓右鬼舊俗尚巫在漢栾巴已嘗翦理爰從近嵗傳習滋多假托禨祥愚弄黎庶勦絶性命規取貨财皆于所居塑畫魅魑陳列幡幟鳴擊皷角謂之神壇嬰孺襁褓已令寄育字曰壇留壇保之類及其稍長則傳習妖法驅為童民之有病則門施符術禁絶徃還斥逺至親屏去便物家人營藥則曰神不許服病者欲飯則雲神未聽餐率令疫人死于饑渇洎至亡者服用又言餘祟所憑人不敢留規以自分若幸而獲免家之所資假神而言無求不可其間有孤子單族首面防妻或絶戶以圖财或害夫而納婦浸滛既乆習熟為常民被非辜了不為怪奉之愈謹信之益深從其言甚于典章畏其威重于官吏竒神異像圖繪嵗増邪箓妖符傳寫日夥小則雞豚緻祀斂以還家大則歌舞聚人食其餘胙婚葬出處動必求師刼盜闘争行須作水蠧耗衣食?惑裡闾設欲扇搖不難連結在于典憲具有章條其如法未勝奸藥弗瘳疾宜頒峻典以革祅風當州師巫一千九百餘戶臣已勒令改業歸農及攻習鍼灸之脈所有首納祅妄神像符箓神衫神杖魂巾魂帽鐘角刀笏沙羅等一萬一千餘事已令焚毀及納官伏乞朝廷嚴賜條約所冀屏除巨害宥保羣生杜漸防萌少禆萬一
妖恠【八則】
武王伐纣過隧斬岸過水折舟過谷發梁過山焚萊示民無返志也至于有戎之隧大風拆斾散宜生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非也天落兵也風霁而乘以大雨水土平而啬散宜生又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非也天灑兵也蔔而熸散宜生又諌曰此其妖欤武王曰不利以禱祠利以擊衆是熸之已故武王順天地犯三妖而禽纣于牧野其所獨見者精也
鄭大水龍鬬于時門之外洧淵國人請為禜焉子産弗許曰我鬬龍不我觌也龍鬬我獨何觌焉禳之則彼其室也吾無求于龍龍亦無求于我乃止也
鄭厲公自栎侵鄭及大陵獲傳瑕傳瑕曰茍舍我吾請納君與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傳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初内蛇與外蛇鬬于鄭南門中内蛇死六年而厲公入公聞之問于申繻曰猶有妖乎對曰人之所忌其氣焰以取之妖由人興也人無釁焉妖不自作人棄常則妖興故有妖
石言于晉魏榆晉侯問于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不然民聽濫也抑臣又聞之曰作事不時怨讟動于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宮室崇侈民力雕盡怨讟竝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于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宮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徴故怨逺于其身小人之言僭而無徴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其是之謂乎是宮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
趙簡子問于翟封荼曰吾聞翟雨谷三日信乎曰信又聞雨血三日信乎曰信又聞馬生牛牛生馬信乎曰信簡子曰大哉妖亦足以亡國矣對曰雨谷三日防風之所飄也雨血三日鸷鳥擊于上也馬生牛牛生馬雜牧也此非翟之妖也簡子曰然則翟之妖奚也對曰其國數散其君防弱其諸卿貨其大夫比黨以求祿爵其百官肆斷而無告其政令不竟而數化其志巧貪而有怨此其妖也
晉武帝時龍見武庫井中羣臣将上賀孫楚上言 聞武庫井中有二龍羣臣或有謂之祯祥而稱賀者或有謂之非祥無所賀者可謂楚既失之而齊亦未為得也夫龍或附鱗潛于重泉或仰攀雲漢遊乎蒼昊而今蟠于坎井同于蛙蝦者豈獨筦庫之士或有隠伏厮役之賢沒于行伍故龍見光景有所感悟願陛下赦小過舉賢才垂夢于傅岩望想于渭濵脩學官起淹滞申命公卿舉獨行君子可惇風厲俗者又舉亮防秀異之才可以撥煩理難矯世抗言者無系世族必先逸賤夫戰勝攻取之勢并兼混一之威五伯之事韓白之功耳至于制禮作樂闡揚道化甫是士人出筋力之秋也伏願陛下擇狂夫之言
王述為庾氷征虜長史時庾翼鎮武昌以累有妖恠又猛獸入府欲移鎮避之述與氷牋 聞安西欲移鎮樂鄉不審此為筭邪将為情邪若謂為筭則彼去武昌千有餘裡數萬之衆創造移徙方當興立城壁公私勞擾若信要害之地所宜進防猶當計移徙之煩權二者輕重況此非今日之要耶方今彊胡陸梁當稸力養銳而無故遷動自取非筭又江州當泝流數千供繼軍府力役増倍疲曵道路且武昌實是江東鎮戌之中非但捍禦上流而已急緩赴告駿奔不難若移樂鄉逺在西陲一朝江渚有虞不相接救方嶽取重将故當居要害之地為内外形勢使闚之心不知所向若是情邪則天道?逺鬼情難言妖祥吉兇誰知其故是以逹人君子直道而行不以道失昔秦忌亡胡之防卒為劉項之資周惡檿弧之謡而成褒姒之亂此既然矣厯觀古今鑒其遺事妖異速禍敗者蓋不少矣禳避之道茍非所審且當擇人事之勝理思社稷之長計斯則天下幸甚令名可保矣若安西盛意已耳不能安于武昌但得近移夏口則其次也樂鄉之舉鹹謂不可願将軍體國為家固審此舉時朝議亦不允翼遂不移鎮
宋石介恠說二 三才位焉各有常道反厥常道則謂之恠矣夫三光代明四時代終天之常道也日月為薄蝕五星為彗孛可恠也夫五嶽安焉四渎流焉地之常道也山為之崩川為之竭可恠也夫君南靣臣北面君臣之道也父坐子立父子之道也而臣抗于君子敵于父可恠也夫中國聖人之常治也四民之所常居也衣冠之所常聚也而缁衣把鉢不士不農不工不商坐食者半鄒魯可恠也夫中國道徳之所治也禮樂之所施也五常之所被也而汗漫不經之教行焉妖誕幻惑之說滿焉可恠也夫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二廟庶人祭于寝所以不忘孝也而忘而祖廢而祭去事祅神之鬼可恠也夫法施于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契能殖百糓祀以為稷後土能平九州祀以為社帝喾堯舜禹湯文武有功烈于民者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财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而老觀佛寺徧滿天下可怪也人君見一日蝕一星縮一風雨不調順一草木不生殖則能知其為天地之怪也乃避寝減膳徹樂恐懼責已脩徳以禳除焉彼其滅君臣之道絕父子之親棄道徳悖禮樂裂五常遷四民之常居毀鄒魯之衣冠去祖宗而祀祅神汗漫不經之教行妖誕幻惑之說滿則反不知為怪既不能禳除之又崇奉焉時人見一狐媚一鵲噪一枭鳴一雉入則能知其為人之怪也乃啓呪祈祭以厭勝焉彼其孫其子其父其母忘而宗祖去而父母離而常業裂而常服習夷鬼則反不知其怪既厭勝之又尊異焉愈可怪也甚矣中國之多怪也人不為怪者幾少矣噫一日蝕一星縮則天為之不明一山崩一川竭則地為之不甯釋老之為怪也千有餘年矣中國蠧壊亦千有餘年矣不知更千餘年釋老之為怪也如何中國之蠧壊也如何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不生籲 或曰天下不謂之怪子謂之怪今有子不謂怪而天下謂之怪請為子而言之可乎曰奚其為怪也曰昔楊翰林欲以文章為宗于天下憂天下未盡信己之道于是盲天下人目聾天下人耳使天下人目盲不見有周公孔子孟轲揚雄文中子吏部之道使天下人耳聾不聞有周公孔子孟轲揚雄文中子吏部之道俟周公孔子孟轲揚雄文中子吏部之道滅乃發其盲開其聾使天下唯見己之道唯聞己之道莫知其他今天下有楊億之道四十年矣今人欲反盲天下人目聾天下人耳使天下人目盲不見有楊億之道使天下人耳聾不聞有楊億之道俟楊億道滅反發其盲開其聾使目唯見周公孔子孟轲揚雄文中子吏部之道耳唯聞周公孔子孟轲揚雄文中子吏部之道周公孔子孟轲楊雄文中子吏部之道堯舜禹湯文武之道也三才九疇五常之道也反厥常則為怪矣夫書則有堯舜典臯陶益稷谟禹貢箕子之洪範詩則有大小雅周頌商頌春秋則有聖人之經易則有文王之繇周公之爻夫子之十翼今楊億窮研極态綴風月弄花草滛巧侈麗浮華纂組刑锼聖人之經破碎聖人之言離析聖人之意蠧蝕聖人之道使天下不為書之典谟禹貢洪範詩之雅頌春秋之經易之繇爻十翼而為楊億之窮研極态綴風月弄花草滛巧侈麗浮華纂組其為怪大矣是人欲去其怪而就于無怪今天下反謂之怪而怪之嗚呼
醫【八則】
晉平公有疾秦景公使醫龢視之出曰疾不可為也是謂逺男而近女惑以生蠱非鬼非食惑以防志良臣不生天命不佑若君不死必失諸侯趙文子聞之曰武從二三子以佐君為諸侯盟主于今八年矣内無苛慝諸侯不二子胡曰良臣不生天命不祐對曰自今之謂龢聞之曰直不輔曲明不規闇搖木不生危松柏不生埤吾子不能谏惑使至于生疾又不自?而寵其政八年之謂多矣何以能乆文子曰醫及國家乎對曰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固醫官也文子曰子稱蠱何實生之對曰蠱之慝谷之飛實生之物莫伏于蠱莫嘉于谷谷興蠱伏而章明者也故食谷者晝選男徳以象谷明宵靜女徳以伏蠱慝今君一之是不飨谷而食蠱也是不昭谷明而皿蠱也夫文蟲皿為蠱吾是以雲文子曰君其幾何對曰若諸侯服不過三年不服不過十年過是晉之殃也是嵗趙文子卒諸侯叛晉十年平公薨
醫扁鵲見秦武王武王示之病扁鵲請除左右曰君之病在耳之前目之下除之未必已也将使耳不聰目不明君以告扁鵲扁鵲怒而投其石曰君與知之者謀之而與不知者敗之使此知秦國之政也則君一舉而亡國矣
扁鵲見齊桓侯立有間扁鵲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曰醫之好利也欲治不疾以為功居十日扁鵲複見曰君之疾在肌膚不治将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不恱居十日扁鵲複見曰君之疾在腸胃不治将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又不恱居十日扁鵲複見望桓侯而還走桓侯使人問之扁鵲曰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鍼石之所及也在腸胃大劑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無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居五日桓侯體痛使人索扁鵲扁鵲已逃之秦矣桓侯遂死使聖人預知防能使良醫得蚤從事則疾可己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而醫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于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隂陽并藏氣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則重難治也
扁鵲過趙趙王太子?疾而死鵲造宮門曰吾聞國中卒有壤土之事得無有急乎中庶子之好方者應之曰然王太子?疾而死扁鵲曰入言鄭毉秦越人能活太子中庶子難之曰吾聞上古之為毉者曰苖父苗父之為毉也以菅為席以刍為狗北靣而祝發十言耳諸扶而來者舉而來者皆平複如故子之方能如此乎扁鵲曰不能又曰吾聞中古之為毉者曰愈柎愈柎之為毉也搦腦髓束盲莫炊灼九竅而定經絡死人複為生人故曰愈柎子之方能若是乎扁鵲曰不能中庶子曰子之方如此譬若以管窺天以錐刺地所窺者甚大所見者甚少鈞若子之方豈足以變駭童子哉扁鵲曰不然物故有昧揥而中蛟頭掩目而别白黒者太子之疾所謂屍厥者也以為不然入診之太子股隂當溫耳中焦焦如有嘯者聲然者皆可治也中庶子入報趙王趙王跣而趨出門曰先生逺辱幸臨寡人先生幸而有之則糞土之息得?天履地而長為人矣先生不有之則先犬馬填溝壑矣言未巳涕泣沾襟扁鵲遂為診之先造軒光之竈八成之湯砥鍼砺石取三陽五輸子容禱藥子明吹耳陽儀反神子越扶形子遊矯摩太子遂得複生天下聞之皆曰扁鵲能生死人鵲辭曰予非能生死人也特使夫當生者活耳夫死者猶不可藥而生也悲夫亂君之治不可藥而息也詩曰多将熇熇不可救藥甚之之辭也
漢郭玉者廣漢雒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漁釣于涪水因号涪翁乞食人間見有疾者時下鍼石輙應時而效乃着鍼經診脈法傳于世弟子程髙尋求積年翁乃授之髙亦隠迹不仕玉少師事髙學方診六徴之技隂陽隠測之術和帝時為太醫丞多有効應帝竒之仍試令嬖臣美手腕者與女子雜處帷中使玉各診一手問所疾苦玉曰左隂右陽脈有男女狀若異人臣疑其故帝歎息稱善玉仁愛不矜雖貧賤厮養必盡其心力而醫療貴人時或不愈帝乃令貴人羸服變處一鍼即差召玉诘問其狀對曰醫之為言意也腠理至防随氣用巧鍼石之間毫芒即乖神存于心手之際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夫貴者處尊髙以臨臣臣懐怖懾以承之其為療也有四難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難也将身不謹二難也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