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 铨衡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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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賜所以為重也而戰鬬有功之士貧賤而便辟優徒超級名号誠信所以通威也而主揜障近習女谒并行百官主爵遷人用事者過矣大臣官人比周不法行威利在下則主卑而大臣重矣夫立法令者以廢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廢矣私者所以亂法也而士有二心私學岩居窞處托伏深慮大者非世細者惑下上不禁又從而尊之以名化之以實是無功而顯無勞而富也如此則士之有二心私學者焉得無深慮勉知詐诽謗法令以求索與世相反者也凡亂上反世者常士有二心私學者也故本言曰所以治者法也所以亂者私也法立則莫得為私矣故曰道私者亂道法者治上無其道則智者有私詞賢者有私意上有私惠下有私欲聖智成羣造言作辭以非法令于上上不禁塞又從而尊之是教下不聴上不從法也是以賢者顯名而居奸人賴賞而富是以上不勝下也 顯學篇 世之顯學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顔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裡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後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孔墨孔墨不可複生将誰使定後世之學乎孔子墨子俱道堯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謂真堯舜堯舜不複生将誰使定儒墨之誠乎殷周七百餘嵗虞夏二千餘嵗而不能定儒墨之真今乃欲審堯舜之道于三千嵗之前意者其不可必乎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據之者誣也故明據先王必定堯舜者非愚則誣也愚誣之學雜反之行明主弗受也墨者之也冬日冬服夏日夏服桐棺三寸服喪三月世主以為儉而禮之儒者破家而服喪三年大毀扶杖世主以為孝而禮之夫是墨子之儉将非孔子之侈也是孔子之孝将非墨子之戾也今孝戾侈儉俱在儒墨而上兼禮之漆雕之議不色撓不目逃行曲則違于臧獲行直則怒于諸侯世主以為廉而禮之宋榮子之議設不鬬争取不随仇不羞囹圄見侮不辱世主以為寛而禮之夫是漆雕之廉将非宋榮子之恕也是宋榮之寛将非漆雕之暴也今寛廉恕暴俱在二子人主兼而禮之自愚誣之學雜反之辭争而人主俱聴之故海内之士言無定術行無常議夫氷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時而至雜反之學不兩立而治今兼聴雜學缪行同異之辭安得無亂乎聴行如此其于治人又必然矣今世之學士語治者多曰與貧窮地以實無資今夫與人相善也無豐年旁入之利而獨以完給者非力則儉也與人相善也無饑馑疾疚禍罪之殃獨以貧窮者非侈則堕也侈而堕者貧而力而儉者富今上徴斂于富人以布施于貧家是奪力儉而與侈堕也而欲索民之疾作而節用不可得也今有人于此義不入危城不處軍旅不以天下大利易其胫一毛世主必從而禮之貴其智而高其行以為輕物重生之士也夫上所以陳良田大宅設爵祿所以易民死命也今上尊貴輕物重生之士而索民之出死而重殉上事不可得也藏書防習談論聚徒役服文學而議説世主必從而禮之曰敬賢士先王之道也夫吏之所稅耕者也而上之所養學士也耕者則重稅學士則多賞而索民之疾作而少言談不可得也立節參明執操不侵怨言過于耳必随之以劔世主必從而禮之以為自好之士夫斬首之勞不賞而家鬬之勇尊顯而索民之疾戰距敵而毋私鬬不可得也國平則養儒俠難至則用介士所養者非所用所用者非所養此所以亂也且夫人主之聴于學也若是其言宜布之官而用其身若非其言宜去其身而息其端今以為是也而弗布于官以為非也而不息其端是而不用非而不息亂亡之道也澹台子羽君子之容也仲尼幾而取之與處久而行不稱其貌宰予之辭雅而文也仲尼幾而取之與處久而智不充其辯故孔子曰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故以仲尼之智而有失實之聲今之新辯濫乎宰予而世主之聴?乎仲尼為悅其言因任其身則焉得無失乎是以魏任孟卯之辯而有華下之患趙任馬服之辯而有長平之禍此二者任辯之失也夫視鍜錫而察青黃區冶不能以必劔水擊鹄鴈陸防駒馬則臧獲不疑鈍利發齒吻形容伯樂不能以必馬授車就駕而觀其末塗則臧獲不疑驽良觀容服聴辭言仲尼不能以必士試之官職課其功伐則庸人不疑于愚智故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發于卒伍夫有功者必賞則爵祿厚而愈勸遷官襲級則官職大而愈治夫爵祿大而官職治王之道也磐石千裡不可謂富象人百萬不可謂強石非不大數非不衆也而不可謂富強者磐不生粟象人不可使距敵也今商官技藝之士亦不耕而食是地不墾與磐石一貫也儒俠毋軍勞顯而榮者則民不使與象人同事也夫知禍磐石象人而不知禍商官儒俠為不墾之地不使之民不知事類者也故敵國之君王雖説吾義吾弗入貢而臣闗内之侯雖非吾行吾必使執禽而朝是故力多則人朝力寡則朝于人故明君務力夫嚴家無悍虜而慈母有敗子吾以此知威勢之可以禁暴而徳厚之不足以止亂也夫聖人之治國不恃人之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為非也恃人之為吾善也境内不什數用人不得為非一國可使齊為治也用衆而舍寡故不務徳而務法夫必恃自直之箭百世無矢恃自圜之木千嵗無輪矣自直之箭自圜之木百世無有一然而世皆乘車射禽者何也隠括之道用也雖有不恃隠括而有自直之箭自圜之木良工弗貴也何則乘者非一人射者非一發也不恃賞罸而恃自善之民明主弗貴也何則國法不可失而所治非一人也故有術之君不随适然之善而行必然之道今或謂人曰使子必智而夀則世必以為狂夫智性也夀命也性命者非所學于人也而以人之所不能為説人此世之所以謂之為狂也謂之不能然則是谕也夫谕性也以仁義教人是以智與夀説也有度之主弗受也故善毛廧西施之美無益吾面用脂澤粉黛則倍其初言先王之仁義無益于治明吾法度必吾賞罸者亦國之脂澤粉黛也故明主急其助而緩其頌故不道仁義今巫祝之祝人曰使若千秋萬嵗千秋萬嵗之聲括耳而一日之夀無徴于人此人所以簡巫祝也今世儒者之説人主不言今之所以為治而語已治之功不審官法之事不察奸邪之情而皆道上古之?譽先王之成功儒者飾辭曰聴吾言則可以霸王此説者之巫祝有度之主不受也故明主舉實事去無用不道仁義者故不聴學者之言今不知治者必曰得民之心欲得民之心而可以為治則是伊尹管仲無所用也将聴民而已矣民智之不可用猶嬰兒之心也夫嬰兒不剔首則腹痛不防痤則寖益剔首防痤必一人抱之慈母治之然猶啼呼不止嬰兒子不知犯其所小苦緻其所大利也今夫急耕田墾草以厚民産也而以上為酷修刑重罸所為禁邪也而以上為嚴徴賦錢粟以實倉庫且以防饑馑備軍旅也而以上為貪境内教戰陣閱士卒揮刀疾鬬所以禽虜也而以上為暴此四者所以治安也而民不知恱也夫求聖通之士者為民智之不足師用昔禹決江濬河而民聚瓦石子産開畆樹桑鄭人謗訾禹利天下子産存鄭皆以受謗夫民智之不足用亦明矣故舉士而求賢智為政而期适民皆亂之端未可以為治也 曽子曰響不辭聲鑒不辭形君子正一而萬物皆成夫行非為影也而影随之呼非為響也而響和之故君子功先成而名随之 田伯鼎好士而存其君白公好士而亂荊其好士則同其所以為則異公孫友自刖而尊百裡豎刁自宮而謟桓公其自刑則同其所以自刑之為則異慧子曰徃者東走逐者亦東走其東走則同其所以東走之為則異故曰同事之人不可不審察也 衛人有能以棘刺之端為母猴燕王説之養之以五乘之奉王曰吾試觀客為棘刺之母猴客曰人主欲觀之必半嵗不入宮不飲酒食肉雨霁日出視之晏隂之間而棘刺之母猴乃可見也燕王因養衞人不能觀其母猴鄭有台下之冶者謂燕王曰臣削者也諸微物必以削削之而所削必大于削今棘刺之端不容削鋒難以治棘刺之端王試觀客之削能與不能可知也王曰善謂衛人曰客為棘刺之端以削吾欲觀見之客曰臣請之舍取之因逃 宋人善辯者也持白馬非馬也服齊稷下之辯者乘白馬而過闗則顧白馬之賦故籍之虛辭則能勝一國考實按形不能謾于一人 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難孰易者曰鬼魅最易夫犬馬人所知也旦暮罄于前不可類之故難鬼神無形者不罄于前故易之也 齊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處士請為王吹竽宣王說之廪食以數百人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聴之處士逃一日韓昭侯曰吹竽者衆吾無以知其善者田嚴對曰一一而聴之 應侯曰鄭人謂玉未理者璞周人謂鼠未臘者璞周公懐璞過鄭賈曰欲買璞乎鄭賈曰欲之出其璞乃鼠也因謝不取今平原君自以賢顯名于天下然降其主父沙丘而臣之天下之王尚猶尊之是天下之王不如鄭賈之智?于名不知其實也 呂覽别類篇 知不知上矣過者之患不知而自以為知物多類然而不然故亡國僇民無已夫草有萃有藟獨食之則殺人合而食之則益夀萬堇不殺漆淖水合兩淖則為蹇濕之則為幹金柔錫柔合兩柔則為剛燔之則為淖或濕而幹或燔而淖類固不必可推知也小方大方之類也小馬大馬之類也小智非大智之類也魯人有公孫綽者告人曰我能起死人人問其故對曰我固能治偏枯今吾倍所以為偏枯之藥則可以起死人矣物固有可以為小不可以為大可以為半不可以為全者也相劔者曰白所以為堅也黃所以為牣也黃白雜則堅且牣良劔也難者曰白所以為不牣也黃所以為不堅也黃白雜則不堅且不牣也又柔則锩堅則折劔折且锩焉得為利劔劒之情未革而或以為良或以為惡説使之也故有以聰明聴説則妄説者止無以聰明聴説則堯桀無别矣此忠臣之所患也賢者之所以廢也義小為之則小有福大為之則大有福于禍則不然小有之不若其亡也射招者欲其中小也射獸者欲其中大也物固不必安可推也高陽應将為室家匠對曰未可也木尚生加塗其上必将撓以生為室今雖善後将必敗高陽應曰緣子之言則室不敗也木益枯則勁塗益幹則輕以益勁任益輕則不敗匠人無辭而對受令而為之室之始成也善其後果敗髙陽應好小察而不通乎大理也骥骜緑耳背日而西走至乎夕則日在其前矣目固有不見也智固有不知也數固有不及也不知其説所以然而然聖人因而興制不事心焉晉杜預奏古者黜陟拟議于心不泥于法末世不能紀逺而専求密微疑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簡書簡書愈繁官方愈僞魏氏考課即京房之遺意其文可謂至密然失于苛細以違本體故歴代不能通也豈若申唐堯之舊制取大舍小去密就簡俾之易從也夫曲盡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則以文傷理莫若委任達官各考所統嵗第其人言其優劣如此六載主者總集采案其言六優者超擢六劣者廢免優多劣少者平叙劣多優少者左遷其間所對不均品有難易主者固當凖量輕重微加降殺不足曲以法盡也其有優劣徇情不葉公論者當委監司随而彈之若令上下公相容過此為清議大頽雖有考課之法亦無益也 魏主親考公卿善惡诏 三載考績三載黜陟可黜者不足為遲可進者大成賒緩朕今三載一考即行黜陟欲令愚滞無妨于賢者才能不擁于下位各令當曹考其優劣為三等其上下一等仍分為三六品已下尚書重問五品以上朕将親與公卿論其善惡上上者遷之下下者黜之中者守其本任 魏主之北廵也留任城王澄铨簡舊臣自公以下有官者以萬數澄品其優劣能否為三等人無怨者魏主臨朝堂黜陟百官謂録尚書事廣陵王羽曰汝為朕弟居機衡之右無勤恪之聲有阿黨之迹今黜汝録尚書又謂尚書令陸叡曰叔翻到省之初甚有善稱比來偏頗懈怠由卿不能相導以義今奪卿祿一朞又謂左仆射拓跋賛曰叔翻受黜卿應大辟今解卿少師削祿一朞又謂左丞公孫良右丞乞伏義受曰卿亦應大辟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祿防盡從削奪又謂尚書任城王澄曰叔神志驕傲可解少保又謂長兼尚書于果曰卿不勤職事數辭以疾可解長兼削祿一朞其餘守尚書尉羽盧淵等并以不職或解任或黜官或奪祿皆面數其過而行之 唐高宗時盧承慶為司刑太常伯承慶常考内外官有一官督運遭風失米承慶考之曰監運損糧考中下其人顔色自若無言而退承慶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無喜容亦無愧詞又改曰寵辱不驚考中上 劉瑑與崔慎由議政于宣宗前慎由曰惟當甄别流品上酬萬一瑑曰昔王夷甫祖上浮華妄分流品緻中原丘墟今當循名責實使百官各稱其職而遽以品流為先臣未知緻理之日慎由無以對 信任【十一則】 韓非難二篇 齊桓公之時晉客至有司請禮桓公曰告仲父者三而優笑曰易哉為君一曰仲父二曰仲父桓公曰吾聞君人者勞于索人佚于使人吾得仲父已難矣已得仲父之後何為不易哉或曰桓公之所應優非君人者之言也桓公以君人為勞于索人何索人為勞哉伊尹自以為宰幹湯百裡奚自以為虜幹穆公虜所辱也宰所羞也防羞辱而接君上賢者之憂世急也然則君人者無逆賢而已矣索賢不為人主難且官職所以任賢也爵祿所以賞功也設官職陳爵祿而士自至君人者何其勞哉使人又非所佚也人主雖使人必以度量凖之以刑名參之以事遇于法則行不遇于法則止功當其言則賞不當則誅以刑名收臣以度量凖下此不可釋也君人者焉佚哉索人不勞使人不佚而桓公曰勞于索人佚于使人者不然且桓公得管仲又不難管仲不死其君而歸桓公鮑叔輕官讓能而任之桓公得管仲又不難明矣已得管仲之後奚遽易哉管仲非周公旦周公旦假為天子七年成王壯授之以政非為天下計也為其職也夫不難奪子而行天下者必不背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