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七 道術類四

關燈
曲辭以章其義所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漢自武帝頗好方術天下懐挾道蓺之士莫不負防抵掌順風而屆焉後王莾矯用符命及光武尤信防言士之赴趨時宜者皆馳騁穿鑿争談之也故王梁孫鹹名應圖箓越豋槐鼎之任鄭興賈逵以附同稱顯桓譚尹敏以乖忤淪敗自是習為内學尚竒文貴異數不乏于時矣是以通儒碩生忿其奸妄不經奏議慷慨以為宜見藏擯子長亦雲觀隂陽之書使人拘而多忌蓋為此也夫物之所偏未能無蔽雖雲大道其硋或同若乃詩之失愚書之失誣然則術數之失至于詭俗乎如令溫柔敦厚而不愚斯深于詩者也疏通知逺而不誣斯深于書者也極數知變而不詭俗斯深于術數者也故曰茍非其人道不虛行意者多迷其統取遣頗偏甚有雖流宕過誕亦失也中世張衡乃隂陽之宗?顗咎徴最宻餘亦班班名家焉其徒亦有雅才偉徳未必體極蓺能今蓋紏其推變尤長可以?補時事因合表之雲 晉隗炤汝隂人也善于易臨終書版授其妻曰吾亡後當大荒窮雖爾慎莫賣宅也卻後五年春當有诏來頓此亭姓龔此人負吾金即以此版往責之勿違言也炤亡後其家大困乏欲賣宅憶夫言輙止期日有龔使者止亭中妻遂赍版徃責之使者執版惘然不知所以妻曰夫臨亡手書版見命如此不敢妄也使者沉吟良乆而悟謂曰賢夫何善妻曰夫善于易而未曽為人蔔也使者曰噫可知矣乃命取蓍筮之卦成撫掌而歎曰妙哉隗生含明隠迹可謂鏡窮逹而洞吉兇者也于是告炤妻曰吾不相負金也賢夫自有金耳知亡後當暫窮故藏金以待太平所以不告兒婦者恐金盡而困無已也知吾善易故書版以寄意耳金有五百斤盛以青甕覆以銅柈埋在堂屋東頭去壁一丈入地九尺妻還掘之皆如蔔焉 王勃八卦蔔大演論 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始畫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類萬物之情以為分太極者兩儀也分四象者八卦也成八卦者十六将也司八卦者十二月也分十六将者三十二也分十二月者二十四氣也分三十二者六十四卦也司二十四氣者三十六旬也進退于三百六十六日屈伸于三百八十四爻往來飛伏之理盡矣其孤虛消息之端極矣三才之道不可不及也五行之義不能複過也翕之以幽明張之以寒暑防之以生死申之以去就禍福生焉吉兇着焉成敗行焉順逆興焉賢者識其大者逺者不賢者識其小者近者奉之者則順背之者則圓立者稱聖偏據者号賢嘗試論之曰三才易之門戶也八卦者易之徑路也引而伸之終于六十四卦天下之能事畢矣陳而别之極于三百八十四爻天下之防理罄矣夫隂陽之道一向一背天地之理一升一降故明暗相随寒暑相因剛柔相形髙下相傾動靜相乘出入相借泯之者神也形之者道也可以一理徴也可以一端騐也故天尊則地卑矣水濕則火燥矣山盈則澤虛矣雷動則風适矣是以天下有風可以姤矣則地中有雷可以複矣天下有山可以遯矣則地上于澤可以臨矣天地不交可以否矣則天地既交可以泰矣以風行地上可以觀矣則雷行天上可以大壯矣山附地上可以剝矣則火附天上可以大有矣風行水上可以渙矣則水在地上可以比矣雷出地奮可以豫矣則風行天上可以小畜矣雷之與水作解矣則風之與火可以家人矣雷在風上可以恒矣則風在雷上可以益矣風在地下可以升矣則雷在天下可以無妄矣風在水下可以井矣則雷在火下可以噬嗑矣風在澤下謂大過矣則雷在山下可為頥矣雷在澤下可以随矣則風在山下可為蠱矣澤上有水可為節矣則山下有火可為旅矣雷在水下可為屯矣則風在火下可為鼎矣水在火上可為既濟矣則火在水上可為未濟矣澤上有火可以革矣則山下有水可為?矣火在地下可以明夷矣則水在天下可為訟矣地下有水可為師矣則山下有火可為贲矣澤上于天可為夬矣則澤下有水可為困矣山下有天可以為大畜矣則澤下有地可以為萃矣以山在澤上可為損矣則澤在山上可為鹹矣澤上有火可為暌矣則山上有水可為蹇矣上天下澤可為履矣則地下有山可謂謙矣澤上有風可為中孚矣則山上有雷可為小過矣山上有風可為漸矣則澤上有雷可以歸妹矣此天地以對成之義隂陽反合之理故卦相次則反爻以成義易之八卦是也八八相生則錯卦以興理因而重之是也故聖人之道可縱焉可橫焉可合焉可離焉逆而陳之未嘗逆焉順而别之未嘗順焉三畫以變雖天地之數可無韬也九六相推雖萬二千五百之浩蕩不能逾于三百八十四三百八十四之紏紛不能逾于六十四重之以六十四不能過于八卦張之于八卦不能過四象紀之兩儀兩儀之理逹而太極得矣故古徃今來寒進暑退死生亂動是非謄結未嘗非兩儀也而未嘗離太極也故曰有寒有暑則兩儀不廢也無思無為則太極未嘗逺也見之則兩儀忘之則太極夫然故不舍二求一未嘗離動以求靜未嘗離動以逹靜也有可有不可非聖人之謂也無可無不可是夫子之心也然天下之理不可窮也天下之往不可盡也有窮盡之地者其唯聖心乎有窮盡之路者其惟聖言乎故據滄海而觀衆水則江河之防歸可見也登泰山而覽羣嶽則岡巒之本末可知也是以貞一徳之極權六爻之變振三才之柄尋萬方之動又何往而不通乎又何疑而不釋乎故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者義之本也非聖人孰能正之哉若抑末執本研精覃思非聖人之書則不讀也非聖人之言則不取也庶幾乎神明之徳可通乎萬物之情可類乎本末之思也夫何逺之有君子可不務乎哉 唐于邵蓍論 蔔筮生靈之緼耶必遵以信時日畏法令決嫌疑定猶豫者也自伏羲畫卦周公制禮率先斯道以惠其人故立筮人建蔔曰蔔職或掌三易以辨乎九筮或開四兆以作乎八命俾吉不相習假爾有常葉乎乾坤調彼昭昧占兆審卦異位同功不其然欤夫以原始要終鈎深索隠則象事知器占事知來蓍辨吉兇則圓神而方知窮禍福乃戴陽而履隂繇得蒺藜終驗齊莊之難兆聞鳴鳯便興敬仲之宗然則筮短長嘗聞其語義之何者今試論之且其兆體百有二十夫其頌聲千有二百由是其尚也夫者着性命之理有好惡之情善出入之端存死生之變冠羣甲之長居四靈之間上髙法天下平象地受三千嵗而遊于蓮葉之上吸以沆瀣之精葢通其聖也何彼叢薄之下蘙荟之中生而無靈長而無識奉大衍之數而為凖求元亨之義而為用探?而知其變審爻而據其辭豈與夫灼而専達居然獨見同年而語矣史偏以之佐昌此其效也墨以之從長又其效也衛人以為有知漆雕以為善對又其効也至如管辂蔔鄰之火孔愉反顧之鑄葢小之也則知靈徳感應觸類而長矣故朔望則灼孟冬命舋葢先王之重者萬事之階也信矣夫 李華蔔論 天地之大徳曰生舜好生之徳洽于人心五福首乎夀麟鳯龍謂之四靈不傷物呼吸元氣于介蟲為長而夀古之聖者刳而朘之觀其裂畫以定吉兇殘其生勦其夀既勦殘之而求其靈夫何故愚未知夫天地之心聖達之谟靈之夀之而夭戮之脫其肉鑚其骸精氣複于無物而貞悔發乎焦朽不其反耶夫大人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不當妄也夀而夭之豈合其徳乎因物求徴豈合其明乎毒靈介而徼其神豈合其序乎假枯殻而決狐疑豈合其吉兇乎洪範曰爾有大疑謀及蔔筮聖人不當有疑于人以筮也夫祭有屍自虞夏商周不變戰國蕩古法祭無屍屍之重重于蔔則明廢可也又聞夫鑄刀劒者不成則屠犬彘而祭之被髪而哭之則成而利葢不祥器也其神者躍為龍蛇穿木石入泉源以至發烱光聲音人不能自神因天地之氣化天地之物而為神固無悉然是亦為怪古者成宮室必落之鐘皷器械必釁之豈神明貴殺享羶腥欤今亡其禮未聞屋室不安身而器物不利用由是而言則蔔筮隂陽之流皆妄作也夫潔壇墠而布精意求福之來緬不可緻耕夫蠶婦神一草木禱一禽畜鼓而舞之謂妖祥如答實欤妄欤犧文之易更周孔之述以為至矣揚子雲為太?設卦辨吉兇如易之告若使後代有如子雲又為一書可筮則象數之變其可既乎專任道徳以貫之則天地之理盡矣又焉假夫蓍乎又焉徴夫鬼神乎子不語是存乎道義也 相【二則】 李徳裕相論 夫相之相在于清明将之相在于雄傑清明者珠玉是也為天下所寳雄傑者虎兕是也為百獸所伏然清者必得大權不能享豐富雄者必當昌侈不能得大柄兼而有之者在乎粹美而已餘頃嵗莅淮海屬縣有旴?而山多珉玉剖而為器清明洞徹雖水精明氷不如也而價不及于凡玉終不得為至寳以其不粹也清而粹者天也故髙不可測清而澈者泉也故深亦可察此其大略也餘嘗精而求之多士以才為命婦人以色為命天賦是美者必将有以貴之才髙者雖孟嘗小蔡澤折頞亦居萬人之上色美者雖鈎弋之拳子夫之賤亦為萬乗之偶然不如清而粹者必身名俱榮福祿終泰張良是也擇士能用此術可以防十得九無所疑也 杜牧相論 呂公善相人言女呂後當大貴宜以配季季後為天子呂後複稱制天下王呂氏子弟悉以大國隋文帝相工來和輩數人亦言當為帝者後?竊果得之誠相法之不謬矣呂氏自稱制通為後凡二十餘年間隋氏自簒至滅凡三十六年間男女族屬殺滅殆盡當秦末呂氏大族也周末楊氏為八柱國公侯相襲乆矣且以一女子一男子偷竊位号不三二十年間壯老嬰兒皆不得其死不知一女子為呂氏之福耶為禍耶一男子為楊氏之禍耶為福耶得一時之貴滅百世之族彼知相法者當曰世必為呂氏楊氏之禍乃可為善相人矣今斷一指得四海凡人不欲為況以一女子一男子易一族哉餘讀荀卿非相因感呂氏楊氏知卿為大儒矣 釣【一則】 列禦冦湯問篇 詹何曰臣聞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弋也弱弓纎繳乘風振之連雙鸧于青雲之際用心專動手均也臣因其事放而學釣五年始盡其道當臣之臨河持竿心無雜慮唯魚之念投綸沈鈎手無輕重物莫能亂魚見臣之鈎餌猶塵埃聚沫吞之不疑所以能以弱制強以輕緻重也大王治國誠能若此則天下可運于一握将亦奚事哉楚王曰善 射【二則】 孔子觀于鄉射喟然歎曰修身而發而不失正鹄者其唯賢者乎于是退而與門人習射于矍相之圃葢觀者如堵牆焉射至于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者曰奔軍之将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後者不得入其餘皆入葢去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防揚觯而語公罔之裘揚觯而語曰防壯孝悌耆耋好禮不從流俗修身以俟死者在此位葢去者半處者半序防揚觯而語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耄期稱道而不亂者不在此位也葢僅有存者焉射既阕子路進曰由與二三子者之為司馬何如孔子曰能用命矣孔子曰吾觀于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飛衛學射于甘蠅而巧過其師紀昌者又學射于飛衛飛衛曰爾先學不瞬而後可言射矣紀昌歸偃卧其妻之機下以目承牽挺二年之後雖錐未倒眦而不瞬也以告飛衛飛衛曰未也亞學視而後可視小如大視防如着而後告我昌以牦懸虱于牖南靣而望之旬日之間浸大也三年之後如車輪焉以覩餘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蓬之簳射之貫虱之心而懸不絶以告飛衛飛衛髙蹈拊膺曰汝得之矣紀昌既盡衛之術計天下之敵己者一人而已乃謀殺飛衛相遇于野二人交射中路矢鋒相觸而墜于地而塵不揚飛衛之矢先窮紀昌遺一矢既發飛衛以棘刺之端扞之而無差焉于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請為父子尅臂以誓不得告術于人 慱奕【二則】 漢班固奕防 大冠言慱既終或進而問之曰孔子稱有慱奕今?行于世而奕獨絕慱義既?奕義不述問之論家師不能說其聲可聞乎曰學不廣慱無以應客北方之人謂棊為奕?而說之舉其大畧厥義深矣局必方正象地則也道必正直神明徳也棊有白黒隂陽分也骈羅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陳行之在人葢王政也成敗臧否為仁由己危之正也夫?懸于投不專在行優者有不遇劣者有僥幸踦挐相淩氣勢力争雖有雄雌未足以為平也至于奕則不然髙下相推人有等級若孔氏之門回賜相服循名責實謀以計防若唐虞之朝考功黜陟器用有常施設無析因敵為資應時屈伸續之不複變化日新或虛設豫置以自防衛葢象庖羲罔罟之制隄防周起障塞漏決有似夏後治水之勢一孔有阙壊頽不振有似瓠子泛濫之敗一棊破窐亡地複還曹子之威作伏設詐突圍橫行田單之竒要厄相刼割地取償蘇張之姿固本自廣敵人恐懼三分有二釋而不誅周文之徳知者之慮也既有過失能量弱強逡廵需行保角依旁卻自補續雖敗不亡缪公之智中庸之方也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權下有戰國之事覽其得失古今畧備及其晏也至于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推而髙之仲尼概也樂而不滛哀而不傷質之詩書關睢類也纰專知柔隂陽代至施之養性彭祖氣也外若無為黙而識淨泊自守以道意隠居放言逺咎悔行象虞仲信可喜感乎大冠論未備故因問者喻其事 吳韋曜慱奕論 葢君子恥當年而功不立疾沒世而名不稱故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是以古之志士悼年齒之流邁而懼名稱之不建也勉精勵操晨興夜寐不遑寜息經之以嵗月累之以日力若寗越之勤董生之笃漸漬徳義之淵栖遲道藝之域且以西伯之聖姬公之賢猶有日昃待旦之勞故能隆興周道垂名億載況在臣庻而可以己乎厯觀古今功名之士皆有積累殊異之迹勞神苦體契闊勤思平居不惰其業窮困不易其素是以蔔式立志于耕牧而黃霸受道于囹圄終有榮顯之福以成不朽之名故山甫勤于夙夜而吳漢不離公門豈有遊惰哉今世之人多不務經術好翫慱奕廢事棄業忘寝與食窮日盡明繼以脂燭當其臨局交争雌雄未決專精銳意神迷體倦人事曠而不修賔旅阙而不接雖有太牢之馔韶夏之樂不暇存也至或賭及衣物徙棊易行亷恥之意弛而忿戾之色發然其所志不出一枰之上所務不過方罫之間勝敵無封爵之賞獲地無兼土之實伎非六藝用非經國立身者不階其術徴選者不由其道求之戰陣則非孫吳之倫也考之于道藝則非孔氏之門也以變詐為務則非忠信之事也以刼殺為名則非仁者之意也而空妨日廢業終無補益是何異設木而擊之置石而投之哉且君子之居室也勤身以緻養其在朝也竭命以納忠臨事且猶旰食而何暇?奕之足耽夫然故孝友之行立貞純之名章也方今大吳受命海内未平聖朝乾幹務在得人勇略之士則受熊虎之任儒雅之徒則處龍鳯之署百行兼包文武并骛?選良才旌簡髦俊設程試之科垂金爵之賞誠千載之嘉防百世之良遇也當世之士宜勉思至道愛功惜力以佐明時使名書吏籍勲在盟府乃君子之上務當今之先急也夫一木之枰孰與方國之封枯棊三百孰與萬人之将衮龍之服金石之樂足以兼棋局而貿?奕矣假令世士移?奕之力用之于詩書是有顔闵之志也用之于智計是有良平之思也用之于資貨是有猗頓之富也用之于射禦是有将帥之備也如此則功名立而鄙賤逺矣 經濟類編卷九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