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六 道術類三
關燈
小
中
大
欲也而人反無之何如且果無
知也果無欲也則凡是非好惡分别賢不肖冝
皆起于人也而稱厲之人夜半生子遽然取火
而視之汲汲然恐其似已者言人皆欲好善而
惡惡故可放之而自理也夫厲之有是心也豈
非聖人之分别驅動使之然也安可放之耶如
曰天機非由于聖人則固自有知有欲矣仁義
禮樂何罪哉此所謂樂言因任而未知因任之
本也自生人以來莫不有争上好勝之心未為
之法則争歸于義先王知其然也故髙為之法
訓而峻為之行而人竟學之亦争勝已而争勝
之循道也猶火之燎上也因為之竈以炀之水
之趨下也因鑿之溝以注之是亦燎注之得冝
也燎與注者得冝則無焚溺之憂矣争與上者
循理則無暴亂之禍矣由知其本而順理之也
然則無竈焉火固自燎矣無溝焉水固自流矣
将壞竈以絶燎毀溝以息注勢必不可也徒使
燎與流者失冝耳無賢聖焉人固有所希暮矣不尚賢殚聖法削曾史之行以絶人之好慕果不可絶徒使所慕所好在于非理耳由不知其本而逆施之莊生徒知好髙慕上之離其本而不知好慕之心發于天機欲絶聖賢使天下各止其知安其分而無所慕何異于毀溝壞竈以止水火者乎其術一何迂此所謂窮極性情而未盡性情之變也用是以觀彼于虛無焉天命焉因任焉性情焉譊譊然道之而無一洞明者不知?奧者固如是乎故曰粗見理而未盡者也雖根源老氏而詭聖敗法尤深王生欲廢之冝哉或曰莊子皆寄言爾以名實案之不亦踈乎夫寄言者若大鵬尺鴳肩吾連叔雲将鴻?漁父盜跖求其理者不可責以事也誡惠子以嗜防曺啇以防痔違其趨者可謂之忿也如是吾豈不鍊哉若理之所塞趨之所塞則托以寄言而免也至于稱至人得醲氣之守濳行萬物而不空得道者挈天地騎列星外死生而色若孺子者公為虛誕無足诘焉
方術【十八則】
驺衍睹有國者益淫侈不能尚德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觀隂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聖之篇十餘萬言其語闳大不經必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于無垠先叙今以上至黃帝學者所共術大并世盛衰因載其禨祥度制推而逺之至天地未生窈防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國名山大川通谷禽獸水土所殖物類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稱引天地剖判以來五德轉移治各有宜而符應若茲以為儒者所謂中國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于是有禆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其術皆此類也然要其歸必止乎仁義節儉君臣上下六親之施始也濫耳王公大人初見其術瞿然顧化其後不能行之是以驺子重于齊适梁梁惠王郊迎執賔主之禮适趙平原君側行襒席如燕昭王擁彗先驅請列弟子之座而受業築碣石宮身親往師之作主運其遊諸侯見尊禮如此豈與仲尼菜色陳蔡孟轲困于齊梁同乎哉故武王以仁義伐纣而王伯夷餓不食周粟衛靈公問陳而孔子不答梁惠王謀欲攻趙孟轲稱太王去邠此豈有意阿世俗茍合而已哉持方枘欲内圜鑿其能入乎或曰伊尹負鼎而勉湯以王百裡奚飯牛車下而缪公用霸作先合然後引之大道驺衍其言雖不軌傥亦有牛鼎之意乎
客有敎燕王為不死之道者王使人學之所使學者未及學而客死王大怒誅之王不知客之欺已而誅學者之晚也夫信不然之物而誅無罪之臣不察之患也且人所急無如其身不能自使其無死安能使王長生哉
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鳴于門外弟子曰是黒牛也而白題詹公曰然是黒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視之果黒牛而以布裹其角以詹子之術嬰衆人之心華焉殆矣故曰道之華也嘗試釋詹子之察而使五尺之愚童子視之亦知其黒牛而以布裹其角也故以詹子之察苦心傷神而後與五尺之愚童子同功是以曰愚之首也故曰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首也漢光武遣将軍朱祐等讨張豐于涿郡禽之初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防囊裹石系豐肘雲石中有玉玺豐信之遂反旣執當斬猶曰肘石有玉玺傍人為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歎曰當死無恨
晉書郭璞葛洪傳論 景純笃志绨缃洽聞彊記在異書而畢綜瞻往滞而鹹釋情源秀逸思業高竒襲文雅于西朝振辭鋒于南夏為中興才學之宗矣夫語怪征神伎成則賤前修贻訓鄙乎茲道景純之探筞定數考往知來邁京管于前圖轶梓竈于遐篆而官微于世禮薄于時區區然寄客傲以申懷斯亦伎成之累也若乃大塊流形?天賦命吉兇修短定乎自然雖稽象或通而厭勝難恃禀之有在必也無差自可居常待終頽心委運何至銜刀被發遑遑于幽穢之間哉晚抗忠言無救王敦之逆初慙智免竟斃山宗之謀仲尼所謂攻乎異端斯害也已悲夫稚川束髪從師老而忘倦納竒冊府總百代之遺篇紀化仙都窮九丹之秘術謝浮榮而捐雜藝賤尺寶而貴分隂遊德栖真超然事外全生之道其最優乎
隴西處士王嘉隠居倒虎山有異術能知未然秦人神之秦王堅後秦王苌及慕容沖皆遣使迎之嘉入長安衆聞之以為堅有福故聖人助之三輔堡壁及四山氐羌歸堅者四萬餘人堅置嘉及沙門道安于外殿動靜咨之
北魏主築白台高二百餘尺樂平王丕夢登其上四顧不見人命術士董道秀筮之道秀曰大吉丕黙有喜色及丕卒道秀亦坐棄市高允聞之曰夫筮者皆當依附爻象勸以忠孝王之問道秀也道秀宜曰窮高為亢易曰亢龍有悔又曰高而無民皆不祥也王不可以不戒如此則王安于上身全于下矣道秀反之宜其死也梁昭明太子葬其母丁貴嫔遣人求墓地之吉者或賂宦者俞三副求賣地三副密啓上言太子所得地不如今地于上為吉武帝年老多忌即命市之葬畢有道士雲此地不利長子若厭之或可申延乃為蠟鵝及諸物埋于墓側長子位宮監鮑邈之魏雅初皆有寵于太子邈之晚見疎于雅乃密啓上雲雅為太子厭禱武帝遣檢掘果得鵝物大驚将窮其事徐勉固谏而止但誅道士由是太子終身慙憤不能自明 司馬光曰昭明太子之仁孝武帝之慈愛一染嫌疑之迹身以憂死罪及後昆求吉得兇不可湔滌是以詭誕之士竒邪之術君子逺之
北齊主之誅楊燕也許以長廣王湛為太弟旣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帝在晉陽湛居守于邺内不自安問計于高元海元海曰有三防恐不堪用耳請殿下如梁孝王故事從數騎入晉陽先見太後求哀後見主上請去兵權以死為限不幹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防也不然當具表雲威權太盛恐取謗衆口請青齊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議此中防也更問下防曰發言即恐族誅固逼之元海曰濟南世嫡主上假太後令而奪之今集文武尊立濟南号令天下以順讨逆此萬世一時也湛大悅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術士鄭道謙等蔔之皆曰不利舉事靜則吉有林慮令潘于密防占候濳謂湛曰宮車當晏駕殿下為天下主湛拘之于内以候之又令巫觋蔔之多雲不須舉兵自有大慶湛乃奉诏令數百騎送濟南王至晉陽帝使人酖之濟南王不從乃扼殺之
唐太宗以近世隂陽雜書訛僞尤多命太常博士呂才與諸術士刋定可行者凡四十七卷書成上之才自為之叙質以經史其序宅經以為近世巫觋妄分五姓如張王為商武庾為羽似取諧韻至于以栁為宮以趙為角又複不類或同出一姓分屬宮商或複姓數字莫辨征羽此則事不稽古義理乖僻者也叙祿命以為祿命之書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長平坑卒未聞共犯三刑南陽貴士何必俱當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祿而貴賤懸殊共命共胎而夭壽更異按魯莊公法應貧賤又尫弱短陋惟得長壽秦始皇法無官爵縱得祿少奴婢為人無始有終漢武帝後魏孝文帝皆法無官爵宋武帝祿與命并當空亡唯宜長子雖有次子法當早夭此皆祿命不騐之着明者也其叙葬以為孝經雲蔔其宅兆而安厝之葢以窀穸旣終永安體魄而朝市遷變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謀之筮近代或遺年月或相墓田以為一事失所禍及死生按禮天子諸侯大夫葬皆有月數是古人不按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葬定公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是不擇日也鄭葬簡公司墓之室當路毀之則朝而窆不毀則日中而窆子産不毀是不擇時也古之葬者皆于國都之北兆域有常處是不擇地也今葬書以為子孫富貴貧賤壽夭皆因蔔葬所緻夫子文為令尹而三已栁下惠為士師而三黜計其丘隴未嘗改移而野俗無識妖巫妄言遂于擗踴之際擇葬地而希官爵荼毒之秋選葬時而規财利或雲辰日不可哭泣遂莞爾而對吊客或雲同屬忌于臨圹遂吉服不送其親傷敎敗禮莫斯為甚術士皆惡其言而識者以為确論
王?防之破天竺也得方士那羅迩娑婆寐以歸自言有長生之術太宗頗信之深加禮敬合長生藥發使四方求竒藥異石又發使詣婆羅門諸國采藥其言率皆迂誕無實茍欲以延歲月藥竟不就乃放還高宗即位複詣長安又遣歸?防時為道王友奏言此婆羅門實能合長年藥自説必成今遣歸可惜失之?防?高宗謂侍臣曰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漢武帝求之疲弊生民卒無所成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李勣對曰誠如聖言此婆羅門今茲再來容髪衰白已改于前何能長生陛下遣之内外皆喜娑婆寐竟死于長安 烏荼國婆羅門盧迦逸多自言能合不死藥高宗将餌之東台侍郎郝處俊谏曰修短有命非藥可延貞觀之末先帝服那羅迩娑婆寐藥竟無效大漸之際名醫不知所為議者歸罪娑婆寐将加顯戮恐取笑戎狄而止前鑒不逺願陛下深察高宗乃止
憲宗與宰相語及神僊問果有之乎李藩對曰秦始皇漢武帝學仙之效具載前史太宗服天竺僧長年藥緻疾此古今之明戒也陛下春秋鼎盛方勵志太平宜拒絶方士之説茍道盛德充人安國理何憂無堯舜之壽乎
栁泌至台州驅吏民采藥歲餘無所得而懼舉家迯入山中浙東觀察使捕送京師皇甫镈李道古保防之憲宗複使待诏翰林服其藥日加躁渴起居舍人裴潾上言以為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同天下之樂者飨天下之福自黃帝至于文武享國壽者皆用此道也自去歲以來所在多薦方士轉相汲引其數浸繁借令天下果有神僊彼必深潛岩壑惟畏人知凡伺候權貴之門以大言自衒竒伎驚衆者皆不軌徇利之人豈可信其説而餌其藥耶夫藥以愈疾非朝夕常餌之物況金石酷烈有毒又益以火氣殆非人五髒所能勝也古者君飲藥臣先嘗之乞令獻藥者先自餌一年則真僞自可辨矣上怒貶潾為江陵令
穆宗餌金石之藥處士張臯上疏曰神慮澹則血氣和嗜欲勝則疾疹作藥以攻疾無疾不可餌也昔孫思邈有言藥勢有所偏助令人藏起不平借使有疾用藥猶須重慎況無疾乎庶人尚爾況天子乎先帝信方士妄言餌藥緻疾此陛下所詳知也豈得複循其覆轍乎上善其言而求之不已
高骈好神僊有方士呂用之坐妖黨亡命歸骈骈厚待之補以軍職又引其黨張守一諸葛殷共蠱惑骈骈與鄭畋有隙用之謂骈曰宰相有遣劒客來刺公者今夕至矣骈大懼問計安出用之曰張先生嘗學斯術可以禦之骈請于守一守一許諾乃使骈衣婦人之服濳于他室而守一代居骈寝榻中夜擲銅器于階令铿然有聲又密以囊盛彘血灑于庭宇如格鬭之狀及旦笑謂骈曰幾落奴手骈泣謝曰先生于骈乃更生之惠也厚酬以金寳有蕭勝者賂用之求鹽城監骈有難色用之曰近得上僊書雲有寳劔在鹽城井中須一靈官取之以勝上僊左右之人欲使取劔耳骈乃許之勝至鹽數月函一銅匕首以獻用之見稽首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