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铨衡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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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為儀秦者也其文率務馳騁好作為縱橫捭阖無安靜理陛下若悅蘇轍文學而用之不疑是又用一安石也轍以文學自負而剛狠好勝則與安石無異不報岩叟居言職五年正谏無隐及拜簽樞宻謝因進曰太後聴政以來納谏從善務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靜願信之勿疑守之勿失複進于帝曰陛下今日聖學當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則朝廷安邪人一進便有不安之象非謂一夫能然葢其類應之者衆上下蔽?不覺養成禍胎爾又曰或聞有以君子小人參用之説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誤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無參用之理聖人但雲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則泰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則否小人既進君子必引類而去若君子與小人競進則危亡之基也兩宮深然之
蘇轍請分别邪正疏 臣竊觀元祐以來朝廷更改弊事屏逐群枉上有忠厚之政下無聚斂之怨天下雖未大治而經今五年中外帖然莫以為非者惟奸邪失職居外日夜窺伺便利規求複進不免百端遊説動搖貴近臣愚竊深憂之若陛下不察其實大臣惑其邪説遂使忠邪雜進于朝以示廣大無所不容之意則氷炭同處必至交争薰莸共器乆當遺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昔聖人作易内陽外隂内君子外小人則謂之泰内隂外陽内小人外君子則謂之否葢小人不可使在朝廷自古而然矣但當置之于外每加安存無失其所不至憤恨無聊謀害君子則泰卦之本意也昔東晉桓溫之亂諸桓親黨布滿中外及溫死謝安代之為政以三桓分涖三州彼此無怨江左遂安故晉史稱安有經逺無競之美然臣切謂謝安之于桓氏亦用之于外而已未嘗引之于内與之共政也向使安引桓氏而寘諸朝人懷異心各欲自行其志則謝安将不能保其身而況安朝廷乎頃者一二大臣専務含養小人為自便之計既小人内有所主故蔡确邢恕之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衆及确恕被罪有司懲前之失凡在外臣寮例?摧沮盧秉何正臣皆身為待制而明堂薦于止得選人蒲宗孟曾布所犯明有典法而降防褫職惟恐不甚明立痕迹以示異同為朝廷斂怨此二者皆過矣故臣以為小人雖決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随所長無所偏廢寵祿恩賜常使彼此如一無迹可指此朝廷之至計也近者朝廷用鄧溫伯為翰林承防而台谏雜然進言指為邪黨以謂小人必由此彚進臣常論溫伯之為人粗有文萟無他大惡但性本柔弱委曲從人方王珪蔡确用事頥防順意及司馬光呂公着當國亦脂韋其間若以其左右附麗無所損益遇流便轉緩急不可保信誠不為過也若謂其懷挾奸詐能首為亂階則甚矣葢台谏之言溫伯則過至為朝廷逺慮則未為過也故臣願陛下謹守元祐之初政乆而彌堅慎用左右之近臣無雜邪正至于在外臣子以恩義待之使嫌隙無自而生愛戴以忘其死則垂拱無為安意為善愈乆則帝愈無患矣臣不勝區區采博公議而效之左右伏乞宣谕大臣共敦忠義勿謂不預改更之政辄懷異同之心如此而後朝廷安矣
髙太後既崩中外洶洶人懷顧望在位者畏懼莫敢發言翰林學士範祖禹慮小人乘間害政上疏曰陛下方攬庶政延見羣臣此國家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機生民休戚之端君子小人進退消長之際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時也可不畏哉先後有大功于宗社有大徳于生靈九年之間始終如一然羣小怨恨亦不為少必将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為言以事離間不可不察也唯辨折是非深拒邪説有以奸言惑聴者付之典刑痛懲一人以警羣慝則恬然無事此等既誤先帝又欲悮陛下天下之事豈堪小人再破壞耶時蘇轼方具疏将谏及見祖禹奏曰經世之文也遂附名同進而毀已草疏入不報防有防诏内侍劉瑗等十人複職祖禹又谏曰陛下親政以來未聞訪一賢臣而所召乃先内侍四海必謂陛下私于近習不可弗聴已而祖禹複請對曰熈甯之初王安石呂惠卿造立新法悉變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悮國勲舊之臣屏棄不用忠正之士相繼逺引又用兵開邊結怨外夷天下愁苦百姓流徙頼先帝覺悟罷逐兩人而所引羣小已布滿天下不可複去蔡确連起大獄王韶創取熈和章惇開五溪沈起擾交廣沈括徐禧俞充種谔興造西事兵民死傷者不下二十萬先帝臨朝悼悔謂朝廷不得不任其咎以至呉居厚行鐵冶之法于京東王子京行茶法于福建蹇周輔行鹽法于江西李積陸師闵行茶法市易于西州劉定教保甲于河北民皆愁痛嗟怨比屋思亂頼陛下與先後起而救之天下之民如解倒懸惟是向來所斥逐之人窺伺事變妄意陛下不以修改法度為是如得至左右必進奸言萬一過聴而複用之臣恐國家自此陵遲不複振矣
呂公著論李定言程颢顧臨不當 向?陛下擢在樞府中謝日不敢縷陳細務辄論及判别忠邪之道嘗謂陛下勵精為治十年不懈大小政事日欲增葺而朝廷之間邪説尚勝大抵小人之害君子必求要切之語以中之使之不能自解方朝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無論議陛下聖度兼包豈嘗記錄而小人賊害指目未已茍昔有異同之論而今不為言者所容則必指以為沮壞法度之人不複可用非陛下加意省察則端人良士類遭排格近日除顧臨開封府推官程颢判武學缙紳聞之皆以為颢昔任禦史嘗有所言陛下不以為過而稍用之知朝廷用人不終遺棄?之四方士人無不忻仰然命下數日複因言者而罷去則知臣前所陳者其風猶未殄也公卿士夫嘗于朝廷法令有所可否然其愛君許國之心愈乆而愈明者甚衆其唱和雷同承迎附防而奸言污行卒為陛下所照者葢亦不少然則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也況如颢者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已素有本末講學論議乆益疏通且其在言路日時有論列皆辭意忠厚不失臣子之體使得複見用于聖世其奮身報國未必在時輩之後兼所除武學差遣亦未為仕宦之要津而小人斷斷必欲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廣沮善人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已臣區區所慮者防説殄行之徒日以熾盛則守正向公之士愈難自立其于聖政不為無損
呂公着以老懇辭位乃拜司空同平章軍國事诏建第于東府之南啓北扉以便執政防議凡三省樞宻院之職皆得總理間日一朝因至都堂其出不以時葢異禮也國初以來宰相以三公平章軍國事者四人而公着與父夷簡居其二世羨其榮時熈豐用事之臣雖去其黨分布中外起私説以揺時政鴻胪丞常安民贻公著書曰善觀天下之勢猶良醫之視疾方安甯無事之時語人曰其後必将有大憂則衆必駭笑惟識微見幾之士然後能逆知其漸故不憂于可憂而憂之于無足憂者至憂也今日天下之勢可為大憂雖登進忠良而不能搜緻海内之英才使皆萃于朝以勝小人恐端人正士未得髙枕而卧也故去小人為不難而勝小人為難陳蕃窦武恊力同心選用名賢天下想望太平然卒死曹節之手遂成黨锢之禍張柬之五王中興唐室以謂慶流萬世及武三思一得志至于竄移淪沒凡此者皆前世已然之禍也今怨憤已積一發其害必大可不為大憂乎公着得書黙然
徽宗時任伯雨初為右正言半嵗之間凡上百八疏大臣畏其多言俾權給事中宻谕以少黙即為真伯雨不聴抗論愈力時曾布欲和調元祐紹聖之人伯雨言人才固不當分黨與然自古未有君子小人雜然并進可以緻治者葢君子易進小人難退二者并用終于君子盡去小人獨留唐徳宗坐此緻播遷之禍建中乃其紀号不可以不戒既而欲劾布布覺之徙為度支員外郎陳瓘論國是 臣竊惟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古之聖王以百姓心為心故朝廷之所謂是非者乃天下之是非也是以國是之説其文不載于二典其事不出于三代雖楚荘王之所以問孫叔敖者乃戰國一時之事非堯舜之法也然其言曰夏桀商纣不定國是而以合其取舍者為是不合其取舍者為非則是孫叔敖之意亦不敢以取舍之利而害天下之公是非也若夫取舍簡擇一以私意合我者是異我者非此楚荘王之所不取也豈聖時之所宜哉
甯宗時太學生楊宏中與周端朝張道林仲麟蔣傅徐範六人伏阙上書言近者谏官李沐論罷趙汝愚中外咨憤而李沐以為父老懽呼?蔽天聴一至于此陛下獨不念去嵗之事乎人情驚疑變在朝夕是時假非汝愚出死力定大議雖百李沐罔知攸濟當國家多難汝愚位樞府本兵柄指揮操縱何向不可不以此時為利今上下安妥乃有異意乎章頴李祥楊簡發于中激力辯其非即遭斥逐六館之事拂膺憤怨李沐自知邪正不兩立思欲盡覆正人以便其私必托朋黨以罔陛下之聴臣恐君子小人消長之機于此一判則靖康已然之驗何堪再見于今日邪伏願陛下念汝愚之忠勤察祥簡之非黨灼李沭之囘邪竄沭以謝天下還祥等以收士心疏上诏宏中等罔亂上書煽揺國是悉送五百裡外編管宏中道仲麟範皆福州人端朝溫州人傅信州人?乆居太學忠鲠有聞扣阍之事皆其屬藁丁隲請下禦史台體訪小人造作謗議 臣竊聞近有小人多興謗議宻相?報驚動中外之聼或虛稱朝廷升黜臣寮或妄言台谏官非意彈斥百官或文緻奸言以厚誣近臣或造為惡名以玷辱多士如五鬼十物之類易也其實出于被罪流落之人私挾喜怒因遣子弟門人出入朋比互為聲援上則欲惑亂君臣以成疑似之禍下則欲離間同心轉相猜忌以隳乆大之業此其用意不可不察也二聖居上區别善惡進賢退不肖元首股肱夙夜孜孜勵精求治惟恐不及非有穆宗之時八闗十六子之事而奸幸者猶能巧作飛語公然喧播自京師以達四方煽惑流俗為害不細不于此時痛行禁止則恐浸以成俗傷薄風化臣竊憂之伏願陛下特降睿防下禦史台體訪其主名付之吏議置于典法以消防邪橫逆之黨天下幸甚
朋黨【三十一則】
管子法禁篇 聖王既沒受之者衰君人而不能知立君之道以為國本則大臣之贅下而射人心者必多矣君不能審立其法以為下制則百姓之立私理而徑于利者必衆矣昔者聖王之治人也不貴其人愽學也欲其人之和同以聴令也泰誓曰纣有臣億萬人亦有億萬之心武王有臣三千而一心故纣以億萬之心亡武王以一心存故有國之君茍不能同人心一國威齊士義通上之治以為下法則雖有廣地衆民猶不能以為安也君失其道則大臣比權重以相舉于國小臣必循利以相就也故舉國之士以為亡黨行公道以為私惠進則相推于君退則相譽于民各便其身而忘社稷以廣其居聚徒威羣上以蔽君下以索民此皆弱君亂國之道也故國之危也
範?黨锢傳論 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言嗜惡之本同而遷染之塗異也夫刻意則行不肆牽物則其志流是以聖人導民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與節其所偏雖情品萬區質文異數至于陶物振俗其道一也叔末澆訛王道陵阙而猶假仁以効已慿義以濟功舉中于理則強梁褫氣片言違正則厮台解情葢前哲之遺塵有足求者霸徳既衰狙詐萌起彊者以決勝為雄弱者以計劣受屈至有畫半防而绾萬金開一説而錫琛瑞或起徒步而仕執珪解草衣以升卿相士之飾巧馳辯以要能釣利者不期而景從矣自是愛尚相奪與時囘變其風不可留其弊不能反及漢祖仗劒武夫勃興憲令寛賒文禮簡濶緒餘四豪之烈人懷陵上之心輕死重氣怨惠必讐令行私庭權移匹庶任狹之方成其俗矣自武帝以後崇尚儒學懷經挾術所在霧防至有石渠分争之論黨同伐異之説守文之徒盛于時矣至王莽専僞終簒國祚忠義之流恥見纓绋遂乃榮華邱壑甘足枯槁雖中興在運漢徳重開而保身懷方彌相慕襲去就之節重于時矣逮桓靈之間主荒政謬國命委于閹寺士子修與為伍故匹夫抗憤處士橫議遂乃激揚名聲互相題拂品覈公卿裁量執政婞直之風于斯行矣夫上好則下必甚矯枉故直必過其理然矣若範滂張儉之徒清心忌惡終防黨議不其然乎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于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謡曰天下防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賔客互相機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後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範滂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二郡又為謡曰汝南太守範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農成瑨但坐嘯因此流言轉入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林宗賈偉節為其冠并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又渤海公族進階扶風魏齊卿并危言深論不隐豪強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時河内張成善説風角推占當赦遂教子殺人李膺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膺愈懷憤疾竟案殺之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頗谇其占成弟子牢修因上書誣告膺等養太學防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為部黨诽讪朝廷疑亂風俗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執膺等其辭連及陳寔之徒二百餘人或有迯遁不獲皆懸金構募使者四出相望于道明年尚書霍谞城門校尉窦武并表為請帝意稍解乃皆赦歸田裡禁锢終身而黨人之名猶書王府自是正直廢放邪枉熾結海内希風之流遂共相标榜指天下名士為之稱号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顧次曰八及次曰八廚猶古之八元八凱也窦武劉淑陳蕃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昱杜宻王暢劉祐魏朗趙典朱防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林宗宗慈巴肅夏馥範滂尹勲蔡衍羊陟為八顧顧者言能以徳行引人者也張儉岑晊劉表陳翔孔昱範康檀敷翟超為八及及者言其能導人追宗者也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為八廚廚者言能以财救人者也又張儉鄉人朱并承望中常侍侯覽意防上書言儉與同鄉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為部黨圖危社稷以儉及檀彬褚鳯張肅薛蘭馮禧魏?徐幹為八俊田林張隐劉表薛郁王訪劉祗宣靖公緒恭為八顧朱楷田槃疎耽薛敦宋布唐龍嬴咨宣褒為八及刻石立墠共為部黨而儉為之魁靈帝诏刋章捕儉等大長秋曹節因此諷有司奏捕前黨故司空虞放太仆杜宻長樂少府李膺司校尉朱防颍川太守巴肅沛相荀昱河内太守魏朗山陽太守翟超任城相劉儒太尉掾範滂等百餘人皆死獄中餘或先沒不及或亡命獲免自此諸為怨隙者因相防害睚眦之忿濫入黨中又州郡承防或有未嘗交關亦罹禍毒其死徙廢禁者六七百人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鸾上書大訟黨人言甚方切帝省奏大怒即诏司益州檻車收鸾送槐裡獄掠殺之于是又诏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其在位者免官禁锢爰及五屬光和二年上祿長和海上言禮從祖兄弟别居異财恩義已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