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 事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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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冏曰侍中善于絲竹公可令操之左右進琴紹推不受冏曰今日為懽卿何吝此耶紹對曰公匡複社稷當軌物作則垂之于後紹雖虛鄙忝備常伯腰绂冠冕鳴玉殿省豈可操執絲竹以為伶人之事若釋公服從私宴所不敢辭也冏大慙艾等不自得而退顔含為光祿大夫門施行馬賜牀帳被褥勑大官四時緻膳固辭不受于時論者以王導帝之師傅名位隆重百僚宜為降禮太常馮懐以問含含曰王公雖重理無偏敬降禮之言或是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識時務既而告人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向馮祖思問佞于我我有邪徳乎
陶囘性雅正不憚彊禦丹陽尹桓景佞事王導甚為導所昵囘常慷慨謂景非正人不宜親狎防熒惑守南鬥經旬導語囘曰南鬥揚州分而熒惑守之吾當遜位以厭此讁囘答曰公以明德作相輔弼聖主當親忠貞逺邪佞而與桓景造膝熒惑何由退舍導深愧之
尹緯性剛簡清亮慕張子布之為人馮翊段铿性傾巧姚苌愛其博識引為侍中緯固谏以為不可苌不從緯屢衆中辱铿铿心不平之苌聞而謂緯曰卿性不好學何為憎學者緯曰臣不憎學憎铿不正耳苌因曰卿好不自知毎比蕭何真何如也緯曰漢祖與蕭何俱起布衣是以相貴陛下起貴中是以賤臣苌曰卿實不及胡為不也緯曰陛下何如高祖苌曰朕實不如漢祖卿逺蕭何故不如甚也緯曰漢祖所以勝陛下者以其逺段铿之徒故耳苌黙然乃出铿為北地太守
卞壸幹實當官以褒貶為己任勤于吏事欲軌正督世不肯茍同時好然性不?裕才不副意故為諸名士所少而無卓爾優譽明帝深器之于諸大臣而最任職阮孚毎謂之曰卿恒無閑泰常如含瓦石不亦勞乎壸曰諸君以道德恢宏風流相尚執鄙吝者非壸而誰時貴遊子弟多慕王澄謝鲲為達壸厲色于朝曰悖禮傷教罪莫斯甚中朝傾覆實由于此欲奏推之王導庾亮不從乃止然而聞者莫不折節
北魏世祖畋于河西尚書令古弼留守诏以肥馬給獵騎弼悉以弱者給之世祖大怒曰筆頭奴敢裁量朕朕還台先斬此奴弼頭鋭故世祖常以筆目之弼官屬惶怖恐并坐誅弼曰吾為人臣不使人主盤于遊畋其罪小不備不虞乏軍國之用其罪大今蠕蠕方彊南冦未滅吾以肥馬供軍弱馬供獵為國逺慮雖死何傷且吾自為之非諸君之憂也世祖聞之歎曰有臣如此國之寳也賜衣一襲馬二匹鹿十頭他日世祖複畋于山北獲麋鹿數千頭诏尚書發牛車五百乘以運之诏使已去世祖謂左右曰筆公必不與我汝軰不如自以馬運之遂還行百餘裡得弼表曰今秋糓懸黃麻菽布野豬鹿竊食鳥雁侵費風所耗朝夕三倍乞賜矜緩使得收載世祖曰果如吾言筆公可謂社稷之臣矣
齊海陵王即位起居飲食皆谘宣城王而後行嘗思食蒸魚菜大官令答無録公命竟不與皇太後令曰嗣主沖防庶政多昧弗克負荷太傅宣城王宜入承寳命明帝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王敬則為大司馬陳顯達為太尉王晏加骠騎大将軍徐孝嗣加中軍大将軍蕭谌為領軍将軍度支尚書虞悰稱疾不陪位明帝以悰舊人欲引參佐命使王晏赍廢立事示悰悰曰主上聖明公卿戮力甯假朽老以贊惟新乎不敢聞命因恸哭朝議欲糾之徐孝嗣曰此亦古之遺直乃止明帝與羣臣宴飲诏功臣上酒王晏等興席謝瀹獨不起曰陛下受命應天順人王晏妄叨天功以為己力明帝大笑解之座罷晏呼瀹共載還令省欲相撫悅瀹正色曰君巢窟在何處晏甚憚之
唐太宗時魏征寝疾上與太子同至其第指衡山公主欲以妻其子叔玉征薨命百官赴防給羽葆鼓吹陪葬昭陵其妻裴氏曰征平生儉素今葬以羽儀非其志也悉辭不受以布車載柩而葬上登苑西樓望哭盡哀自置碑文并為書石謂侍臣曰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見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魏征沒朕亡一鏡矣
天後嘗命朝貴宴集張易之兄弟皆位在宋璟上易之素憚璟欲悅其意虛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璟曰才劣位卑張卿以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鄭杲謂璟曰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當為卿足下非張卿家奴何郎之有舉坐悚惕時自武三思以下皆謹事易之兄弟璟獨不為之禮諸張積怒常欲中傷之天後知之故得免
楊國忠既爲相以天下為己任裁決機務果敢不疑居朝廷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頥指氣使莫不震慴台省官有才行時名不為己用者皆出之或勸陜郡進士張彖谒國忠曰見之富貴立可圖彖曰君軰倚楊右相如泰山吾以為氷山耳若皎日既出君軰得無失所恃乎遂隠居嵩山
太常卿杜黃裳為裴延齡所惡留滞台閣十年不遷及其壻韋執誼為相始遷太常卿黃裳勸執誼帥羣臣請太子監國執誼驚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啟口議禁中事黃裳勃然曰黃裳受恩三朝豈得以一官相買乎拂衣起出
憲宗時吐突承璀方貴寵用事為淮南監軍李為節度使性剛嚴與承璀互相敬憚故未嘗相失承璀歸引為相恥由宦官進曰吾老安外鎮宰相非吾任也至京師辭疾不入見不視事百官到門者皆辭不見吐突承璀領功德使盛修安國寺奏立聖德碑先構樓請敇學士撰文欲以萬缗酬之上命李绛為之绛言堯舜禹湯未嘗立碑自言聖徳惟秦始皇刻石高自稱述未審陛下欲何所法且叙修寺之美豈所以光聖徳耶上命曳倒碑樓承璀言樓大不可曳請徐毀撤上厲聲曰多用牛曳之承璀乃不敢言凡用百牛曳之乃倒裴均素附宦官嘗入朝逾位而立禦史中丞盧坦揖而退之均不從坦曰昔姚南仲為仆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權幸者坦尋改右庶子白居易上疏曰牛僧孺等直言時事而遭斥逐楊于陵等以敢直言而坐譴谪盧坦以舉職事而黜庶子此數人皆今之人望天下視其進退以蔔時之否臧者也一旦無罪悉疏棄之上下杜口衆心恟恟陛下亦知之乎且陛下既下诏征之直言索之極谏僧孺等所對如此縱未能推而行之又何忍斥而罪之
鄭注為鳳翔節度使欲取名家才望之士為參佐請禮部員外郎韋溫為副使溫不可或曰拒之必為患溫曰擇禍莫若輕拒之止于逺貶從之有不測之禍卒辭之憲宗之崩上疑郭太後預其謀又鄭太後本郭太後侍兒有宿怨故宣宗即位待郭太後禮殊薄郭太後意怏怏一日登勤政樓欲自隕上聞之大怒是夕暴崩外人頗有異論上不欲以郭後附葬憲宗有司請葬景陵外園禮院檢讨官王皥奏宜合葬祔廟上大怒白敏中召皥诘之皥曰太皇太後汾陽王之孫憲宗在東宮為正妃母天下歴五朝豈得以暧昧之事遽廢正嫡之禮乎敏中怒甚皥氣愈厲周墀見之舉手加颡歎其孤直皥竟坐貶句容令
後周天防府學士徐仲雅自馬希廣之廢杜門不仕周行逢慕之署節度判官仲雅曰行逢昔趨事我奈何為之幕吏辭疾不至行逢迫脅固召之面授文牒終辭不取行逢怒放之邵州既而召還防行逢生日諸道各遣使緻賀行逢有矜色謂仲雅曰自吾兼鎮三府四隣亦畏我乎仲雅曰侍中境内彌天太保徧地司空四隣那得不畏行逢複放之邵州竟不能屈
宋太宗以上元禦乾元門樓觀燈賜宴見京師繁盛谕近臣曰五代之際生靈凋喪周太祖自邺南歸士庶皆罹剽掠下則火光上則彗孛觀者恐栗當時謂無複太平之日矣朕躬覽庶政萬事粗理每念上天之贶緻此盛乃知理亂在人呂?正避席曰乘輿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臣嘗見都城外不數裡饑寒而死者甚衆願陛下親近以及逺蒼生之幸也帝變色不言蒙正侃然複位同列鹹多其伉直
真宗時樞宻副使包拯性峭直耿介與人不茍合不一毫妄取平居無私書故人親黨幹谒一切絶之然惡吏苛刻務敦厚于人未嘗不恕其飲食服用喜儉樸雖貴如布衣時卒贈禮部尚書諡孝肅
王欽若方挾符瑞以固寵位隂排異己者防有诏以王曾為防靈觀使曾以推欽若帝不悅謂曾曰大臣宜傅防國事何遽自異耶曾頓首曰君從谏謂明臣盡忠謂義陛下不知臣驽病使待罪宰府臣知義而已不知異也
丁謂擅權用事至除吏不以聞李迪憤然謂同列曰迪起布衣至宰相有以報國死猶不恨安能附權幸為自安計耶防議二府皆進秩兼東宮官迪以為不可謂又欲引林特為樞副迪複沮之謂積怒既而謂加門下侍郎兼太子太傅迪加尚書左丞仍兼太子少傅故事宰相無兼左丞者及入對長春殿内出制書置榻前帝謂輔臣曰此卿等兼東宮官制也迪進曰東宮官屬不當增置臣不敢受命丁謂罔上弄權私林特錢惟演而嫉冦凖特子殺人事寝不治凖無罪逺谪惟演以皇後姻家使預朝政曹利用馮拯相為朋黨臣願與謂俱罷付禦史台劾正帝怒留制不下左遷迪知郓州謂知河南府明日謂入謝帝诘所争狀謂對曰非臣敢争乃迪詈臣爾願複留遂自出傳口诏複入中書視事時劉筠已草迪謂同罷制既而謂複留命草制筠不奉诏乃更召學士晏殊草之筠自院出遇殊殊皇愧側面不敢與揖謂既複位益擅權專恣筠曰奸人用事安可一日居此力請補外遂知廬州筠初為楊億所識拔後遂與億齊名時号楊劉
仁宗時京師乆旱遣使祠禱嶽渎羣臣請帝親禱于郊帝曰太史言月二日當今将以旦日出禱王素曰臣非太史然度是日必不帝問其故素對曰陛下知其且而禱之應天不以誠故也帝竦然诏明日詣西太一宮谏官故不在屬車間時命素扈從日甚熾埃氛翳空比車駕還未薄城天大雷電而時王徳用進二女素論之帝曰朕真宗皇帝子卿王旦子也有世舊非他人比德用實進女然已事朕左右奈何素曰臣之憂正恐在左右爾帝動容立命遣女出宮而賜素銀绯劉太後臨朝魯宗道屢有獻替後嘗問唐武後何如主對曰唐之罪人也幾危社稷後黙然有小臣方仲弓請立劉氏七廟後問諸輔臣衆不敢對宗道獨進曰若立劉氏七廟如嗣君何乃止後嘗與帝同幸慈孝寺欲乗辇先行宗道以夫死從子之義争之後遽命辇後乗輿宗道剛正嫉惡遇事敢言貴戚用事者皆憚之目為魚頭參政因其姓且言骨鲠也卒諡簡肅
張貴妃巧慧多智數善承迎至贈其父堯封為郡王世父堯佐至太師婣戚莫不顯貴然仁宗守法度事無大小悉付外廷議凡宮禁幹請雖已賜可或輙中卻妃嬖幸少比然終不得紊政及卒帝憂悼甚至辍朝七日禁京城舉樂一月追冊為皇後治防皇儀殿知制诰王洙捃摭非禮隂與内侍石全斌附防欲令孫沔讀冊宰相護葬帝從之沔曰陛下若以臣沔讀冊則可以樞宻副使讀冊則不可遂求罷乃知杭州時陳執中爲首相奉行唯謹且引洙為員外翰林學士士論由是争咎執中張堯佐複除宣徽使知河陽命下唐介謂同列曰是欲與宣徽而假河陽為名耳獨抗言之仁宗謂曰除拟本出中書介遂劾文彥博知益州日造間金竒錦縁閹侍通宮掖以得執政今顯用堯佐益自固結請罷之而相富弼語甚切直帝怒卻其奏不視且曰将遠竄介徐讀疏畢曰臣忠憤所激鼎镬不避何辭于谪帝急召執政示之曰介論事是其職至于彥博由妃嫔緻宰相此何言也進用冢司豈應得預而乃薦弼時彥博在帝前介責之曰彥博宜自省即有之不可隠彥博拜謝不已帝怒益甚梁适叱介使下殿修起居注蔡襄趨進救之貶春州别駕王舉正言其太重帝亦悟明日取其疏入改英州而罷彥博知許州呉奎亦以介黨出之宻州帝慮介或道死有殺直臣名命中使護之由是介直聲聞天下然彥博事之有無卒莫能辯 王偁曰彥博雖有過宰相也使廷辱宰相而不問則于眷禮大臣之道有所未盡故斥介以慰彥博介雖讦台谏也或偏信大臣而抑台谏則于聽言之美為有媿故罷彥博而行介之言使之俱無怨焉嗚呼忘己以用人虛心而從谏後之君人者當以仁宗為法
哲宗起範鎮提舉中太乙宮兼侍讀且欲以為門下侍郎鎮雅不欲起從孫祖禹亦勸止之遂固辭不拜以銀青光祿大夫再緻仕卒諡忠文鎮清白坦夷恭儉慎黙笃于行義口不言人過臨大節決大議色和而語莊常欲繼之以死雖在萬乗前無所屈其學本六經口不道佛老申韓之説契丹高麗皆傳誦其文熈甯元豐之際天下賢士大夫望以為相者鎮與司馬光二人至稱之曰景仁君實不敢有所軒轾
亷希憲立朝谠正有内侍入朝堂傳防言某事當爾希憲曰此閹宦預政之漸不可啓也入奏杖之防
古主嘗令希憲受帝師戒希憲對曰臣已受孔
子戒矣防古主曰汝孔子亦有戒耶對曰為臣
當忠為子當孝孔子之戒如是而已時有诏釋
大都囚西域人鼐智宻鼎為怨家所訴系獄亦
被原免防古主自開平還怨家複訴之時希憲
在告實不預其事乃取堂判補署之曰天威不
測豈可幸其獨不署以荷免耶遂與左丞相耶
律鑄俱罷防古主嘗問侍臣希憲居家何為
阿哈瑪特曰日與妻孥宴樂耳帝曰希憲清
貧何從宴設阿哈瑪特愧而退阿哈瑪特欲
誣殺秦長卿劉仲澤尼瑪多蔔丹三人兵部
尚書張雄飛力持以不可阿哈瑪特使人防
之曰誠能殺此三人當處以參政雄飛曰殺
人以求大官不能為也阿哈瑪特怒出為沣
州安撫使累遷禦史中丞行禦史防事阿哈
瑪特恐其子庫克新為江淮右丞不為所容改
陜西按察使未行阿哈瑪特死召拜參知政事
庫克新被逮敕廷臣雜問庫克新歴指宰執曰
汝曽受我家錢何得問我雄飛曰我曽受否曰
公獨無雄飛曰如是則我當問汝矣遂伏辜
順帝時大臣以兩京馳道狹隘奏毀民田廬廣
之已遣使督治蓋苗言馳道創自至元初何今
日獨以為狹力辨其不可乃止又欲出宿衛士
為郡長官俾以養貧苗曰郡長所以牧民豈養
貧之地果不能自存賜之錢可也若任郡守必
擇賢而後可議遂寝又欲與角觝者錢萬貫苗
曰諸處告饑不防赈恤力戲何功獲此重賞乎
于是丞相謂僚佐曰所以引蓋君至此欲其相
助也乃毎事沮抗如此後有公務毋白叅政苗
聞即欲引去适有防拜江南行防禦史中丞丞
相怒不解比至複除甘肅行省左丞
公【七則】
呂覽貴公篇 昔先聖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則天下平矣平得于公嘗試觀于上志有得天下者衆矣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凡主之立也生于公故洪範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偏無頗遵王之義無或作好遵王之道無或作惡遵王之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隂陽之和不長一類甘露時不私一物萬民之主不阿一人伯禽将行請所以治魯周公曰利而勿利也荊人有遺弓者而不肯索曰荊人遺之荊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聞之曰去其荊而可矣老聃聞之曰去其人而可矣故老聃則至公矣天地大矣生而弗子成而弗有萬物皆被其澤得其利而莫知其所由始此三皇五帝之德也管仲有病桓公徃問之曰仲父之病矣漬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