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六 人品類三
關燈
小
中
大
之無道也愈甚請與王子往奪之國王子慶忌曰善乃與要離俱涉于江中江拔劍以刺王子慶忌王子慶忌捽之投之于江浮則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國士也幸汝以成而名要離得不死歸于呉呉王大説請與分國要離曰不可臣請必死呉王止之要離曰夫殺妻子焚之而揚其灰以便事也臣以為不仁夫為故主殺新主臣以為不義夫捽而浮乎江三入而出特王子慶忌為之賜而不殺耳臣已為辱矣夫不仁不義又且已辱不可以生呉王不能止果伏劍而死
呉有士曰張胥鄙譚夫吾前交而後絶張胥鄙有罪拘将死譚夫吾合徒而取之出至于道而後乃知其夫吾也辍行而辭曰義不同于子故前交而後絶吾聞之君子不為危易行令吾從子是安則肆志危則易行也與吾因子而生不若反拘而死阖闾聞之令吏釋之張胥鄙曰吾義不同于譚夫吾故不受其任矣今吏以是出我以譚夫吾故免也吾庸遽受之乎遂觸牆而死譚夫吾聞之曰我任而不受佞也不知而出之愚也佞不可以接士愚不可以事君吾行虛矣人惡以吾力生吾亦恥以此立于世乃絶頸而死君子曰譚夫吾其以失士矣張胥鄙亦未為得也可謂剛勇矣未可謂得節也越甲至齊雍門子狄請死之齊王曰鼓铎之聲未聞矢石未交長兵未接子何務死之為人臣之禮邪雍門子狄對曰臣聞之昔者王出于囿左毂鳴車右請死之而王曰子何為死車右對曰為其鳴吾君也王曰左毂鳴者工師之罪也子何事之有焉車右曰臣不見工師之乗而見其鳴吾君也遂刎頸而死知有之乎齊王曰有之雍門子狄曰今越甲至其鳴吾君也豈在毂之下哉車右可以死左毂而臣獨不可以死越甲也遂刎頸而死是日越人引甲而退七十裡曰齊王有臣鈎如雍門子狄儗使越社稷不血食遂引甲而歸齊王葬雍門子狄以上卿之禮
齊崔杼弑莊公也有陳不占者聞君難将赴之比去餐則失?上車失轼禦者曰怯如是去有益乎不占曰死君義也無勇私也不以私害公遂往聞戰鬭之聲恐駭而死人曰不占可謂仁者之勇也
陳恒弑簡公而盟盟者皆完其家不盟者殺之石他人曰昔之事其君者皆得其君而事之今謂他人曰舍而君而事我他人不能雖然不盟則殺父母也從而盟是無君臣之禮也生于亂世不得正行劫于暴主不得道義故雖盟不以父母之死不如退而自殺以禮其君乃自殺
陳恒殺君使勇士六人劫子淵栖子淵栖曰子之欲與我以我為知乎臣弑君非知也以我為仁乎見利而背君非仁也以我為勇乎劫我以兵懼而與子非勇也使吾無此三者與何補于子若吾有此三者終不從子矣乃舍之
楚人将與呉人戰楚兵寡而呉兵衆楚将軍子囊曰我擊此國必敗辱君虧地忠臣不忍為也不複于君黜兵而退至于國郊使人複于君曰臣請死君曰子大夫之遁也以為利也而今誠利子大夫毋死子囊曰遁者無罪則後世之為君臣者皆入不利之名而効臣遁若是則楚國終為天下弱矣臣請死退而伏劍君曰誠如此請成子大夫之義乃為桐棺三寸加斧質其上以徇于國
齊人有子蘭子者事白公勝勝為難乃告子蘭子曰吾将舉大事于國願與子共之子蘭子曰我事子而與子殺君是助子之不義也畏患而去子是遁子于難也故不與子殺君以成吾義契領于庭以遂吾行白公之難楚人有莊善者辭其母将往死之其母曰棄其親而死其君可謂義乎莊善曰吾聞事君者内其祿而外其身今所以養母者君之祿也身安得無死乎遂辭而行比至公門三廢車中其仆曰子懼矣曰懼既懼何不返莊善曰懼者吾私也死義吾公也聞君子不以私害公及公門刎頸而死君子曰好義乎哉
宋康公攻阿屠單父成公趙曰始吾不自知以為在千乗則萬乗不敢伐在萬乗則天下不敢圖今趙在阿而宋屠單父則是趙無以自立也且往誅宋趙遂入宋三月不得見或曰何不因鄰國之使而見之成公趙曰不可吾因鄰國之使而刺之則使後世之使不信荷節之信不用皆曰趙使之然也不可或曰何不因羣臣道徒處之士而刺之成公趙曰不可吾因羣臣道徒處之士而刺之則後世之忠臣不見信辨士不見顧皆曰趙使之然也不可吾聞古之士怒則思理危不忘義必将正行以求之耳期年宋康公病死成公趙曰亷士不辱名信士不惰行今吾在阿宋屠單父是辱名也事誅宋王期年不得是惰行也吾若是而生何面目而見天下之士遂立槁于彭山之上
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君所欲為範睢必報其雠乃詳為好書遺平原君曰寡人聞君之髙義願與君為布衣之友君幸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畏秦且以為然而入秦見昭王昭王與平原君飲數日昭王謂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呂尚以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範君亦寡人之叔父也範君之讐在君之家願使人歸取其頭來不然吾不出君于闗平原君曰貴而為友者為賤也富而為友者為貧也夫魏齊者勝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遺趙王書曰王之弟在秦範君之雠魏齊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其頭來不然吾舉兵而伐趙又不出王之弟于闗趙孝成王乃發卒圍平原君家急魏齊夜亡出見趙相虞卿虞卿度趙王終不可説乃解其相印與魏齊亡間行念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複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聞之畏秦猶豫未肯見曰虞卿何如人也時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蹑屩擔簦一見趙王賜白璧一雙黃金百镒再見拜為上卿三見卒受相印封萬戶侯當此之時天下争知之夫魏齊窮困過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祿之尊解相印捐萬戶侯而間行急士之窮而歸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慙駕如野迎之魏齊聞信陵君之初難見之怒而自刭趙王聞之卒取其頭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歸趙
趙襄子遊于囿中至于梁馬卻不肯進青荓為參乗襄子曰進視梁下類有人青荓進視梁下豫讓卻寝佯為死人叱青荓曰去長者吾且有事青荓曰少而與子友子且為大事而我言之是失相與友之道子将賊吾君而我不言之是失為人臣之道如我者惟死為可适乃退而自殺青荓非樂死也重失人臣之節惡廢交友之道也青荓豫讓可謂之友也
漢谯?以王莽居攝變姓名隠遁後公孫述僭号于蜀連聘不詣述乃遣使者備禮征之?不肯起賜以毒藥太守乃自赍玺書至?廬曰君髙節已着朝廷垂意誠不宜複辭自招防禍?仰天歎曰唐堯大聖許由恥仕周武至徳伯夷守餓彼獨何人我亦何人保志全髙死亦奚恨遂受毒藥?子瑛泣血叩頭于太守曰方今國家東有嚴敵兵師四出國用軍資或不常充足願奉家錢千萬以贖父死太守為請述聴許之?遂隠蔵田野終述之世
李業字巨遊廣漢梓潼人也少有志操介特習魯詩師博士許晃元始中舉明經除為郎防王莽居攝業以病去官杜門不應州郡之命太守劉鹹強召之業乃載病詣門鹹怒出教曰賢者不避害譬猶彀弩射市薄命者先死聞業名稱故欲與之為治而反托疾乎令詣獄養病欲殺之客有説鹹曰趙殺鳴犢孔子臨河而逝未聞求賢而脇以牢獄者也鹹乃出之因舉方正王莽以業為酒士病不之官遂隠蔵山谷絶匿名迹終莽之世及公孫述僭号素聞業賢征之欲以為博士業固疾不起數年述羞不緻之乃使大鴻胪尹融持毒酒奉诏命以劫業若起則受公侯之位不起賜之以藥融譬防曰方今天下分崩孰知是非而以區區之身試于不測之淵乎朝廷貪慕名徳曠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時珍禦不以忘君宜上奉知已下為子孫身名俱全不亦優乎今數年不起猜疑防心防禍立加非計之得者也業乃歎曰危國不入亂國不居親于其身為不善者義所不從君子見危授命何乃誘以髙位重餌哉融見業辭志不屈複曰宜呼室家計之業曰大丈夫斷之于心久矣何妻子之為遂飲毒而死述聞業死大驚又恥有殺賢之名乃遣吊祠赙贈百匹業子翚逃辭不受蜀平光武下诏表其闾益部紀載其髙節圖畫形象初平帝時蜀郡王皓為美陽令王嘉為郎王莽簒位并棄官西歸及公孫述稱帝遣使征皓嘉恐不至遂先系其妻子使者謂嘉曰速裝妻子可全對曰犬馬猶識主況于人乎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述怒遂誅皓家屬王嘉聞而歎之曰後之哉乃對使伏劍而死是時犍為任永君業同郡馮信并好學博古公孫述連征命待以髙位皆托青盲以避世難永妻淫于前匿情無言見子入井忍而不救信侍婢亦對信奸通及聞述誅皆盥洗更視曰世适平目即清淫者自殺光武聞而征之并會病卒
鮑永事更始及歸光武為司校尉行縣到霸陵路經更始墓引車入陌從事諌止之永曰親北面事人甯有過墓不拜雖以獲罪司所不避也遂下拜哭盡哀而去西扶風椎牛上茍谏冢帝聞之意不平問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太中大夫張湛對曰仁者行之宗忠者義之主也仁不遺舊忠不忘君行之髙者也帝意乃釋隴西太守鄧融備禮谒亷範為功曹會融為州所舉案範知事譴難解欲以權相濟乃托病求去融不達其意大恨之範于是東至洛陽變名姓求代廷尉獄卒居無幾融果征下獄範遂得衞侍左右盡心勤勞融怪其貌類範而殊不意乃謂曰卿何似我故功曹邪範诃之曰君困戹瞀亂邪語遂絶融系出困病範随而養視及死竟不言身自将車送喪至南陽葬畢乃去後辟公府會薛漢坐楚王事誅故人門生莫敢視範獨往收斂之吏以聞明帝大怒召範入诘責曰薛漢與楚王同謀交亂天下範公府掾不與朝廷同心而反收斂罪人何也範叩頭曰臣無狀愚戆以為漢等皆已伏誅不勝師資之情罪當萬坐帝怒稍解問範曰卿亷頗後邪與右将軍褒大司馬丹有親屬乎範對曰褒臣之曾祖丹臣之祖也帝曰怪卿志膽敢爾因贳之由是顯名
李善字次孫李元蒼頭也建武中疫疾元家相繼元沒唯孤兒續始生數旬而赀财千萬諸奴婢私共計議欲謀殺續分其财産善深傷李氏而力不能制乃潛負續逃去隠山陽瑕丘界中親自哺養乳為生湩推燥居濕備嘗艱勤續雖在孩抱奉之不異長君有事辄長跪請白然後行之闾裡感其行皆相率脩義續年十嵗善與歸本縣脩理舊業告奴婢于長吏悉收殺之時鐘離意為瑕丘令上書薦善行狀光武诏拜善及續并為太子舍人善顯宗時辟公府以能理劇再遷日南太守從京師之官道經淯陽過李元冢未至一裡乃脫朝服持鉏去草及拜墓哭泣甚悲身自炊爨執鼎俎以修祭祀垂泣曰君夫人善在此盡哀數日乃去到官以愛惠為政懷來異俗遷九江太守未至道病卒續至河間相戴就字景成會稽上虞人也仕郡倉曹掾揚州刺史歐陽參奏太守成公浮贓罪遣部從事薛安案倉庫簿領收就于錢唐縣獄幽囚考掠五毒參至就慷慨直辭色不變容又燒鋘斧使就挾于肘腋就語獄卒可熟燒斧勿令冷每上彭考因止飯食不肯下肉焦毀堕地者掇而食之主者窮竭酷慘無複餘方乃卧就覆船下以馬通薰之一夜二日皆謂已死發船視之就方張眼大罵曰何不益火而使滅絶又複燒地以大鍼刺指?中使以把土?悉堕落主者以狀白安安呼見就謂曰太守罪穢狼籍受命考實君何故以骨肉拒扞耶就據地荅言太守剖符大臣當以死報國卿雖銜命固宜申斷寃毒奈何誣枉忠良強相掠理令臣謗其君子證其父薛安庸騃忸行無義就考死之日當白之于天與羣鬼殺汝于亭中如?生全當手刃相裂安深竒其壯節即解械更與美談表其言辭解釋郡事征浮還京師免歸鄉裡太守劉寵舉就孝亷光祿主事病卒
梁冀殺李固露屍于四衢令有敢臨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年始成童遊學洛陽乃左提章钺右秉鈇锧詣阙上書乞收固屍不許因往臨哭陳辭于前遂守喪不去夏門亭長呵之曰李杜二公為大臣不能安上納忠而興造無端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書幹試有司乎亮曰亮含隂陽以生戴幹履坤義之所動豈知性命何為以死相懼亭長歎曰居非命之世天髙不敢不局地厚不敢不蹐耳目适宜視聴口不可以妄言也太後聞而不誅南陽人董班亦往哭固而殉屍不肯去太後憐之乃聴得襚斂歸葬二人由此顯名
張儉得亡命困迫遁走望門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複流轉東萊止李笃家外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