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王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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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複命曾公亮等講讀經史嘗謂公亮等曰卿等宿儒博學多所發明朕雖盛暑亦未嘗倦但恐卿等勞爾英宗重陽節當罷講呂公着司馬光言先帝時無事常開講筵近以聖體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後盛暑盛寒權罷數月今陛下始初清明宜親近儒雅講求治術願不惜頃刻之閑日禦講筵從之
程頥論經筵事 臣伏覩自古人君守成而緻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徳由周公之輔養昔者周公傅成王幼而習之所見必正事所聞必正言左右前後皆正人故習與智長化與心成今士大夫家善敎子弟者亦招延名徳端方之士與之居處使之薫染成性故曰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伏以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負上聖之資得于天禀而輔養之道不可不至所謂輔養之道非謂告诏以言過而後谏也在涵養薫陶而已夫惟一日之中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宮女之時少則自然氣質變化徳器成就臣欲乞朝廷慎選賢徳之士以侍勸講講讀既罷常留二人直日夜則一人直宿以備訪問皇帝讀習之暇遊息之間時于内殿召見從容宴語不獨漸磨道義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艱難積乆自然通逹比之常在深宮之中為益豈不甚大竊聞間日一開經筵講讀數行羣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責輔養之功不亦難乎大抵與近習處乆熟則生防慢與賢士大夫處乆熟則生愛敬此所以養成聖徳為宗社生靈之福天下之事無急于此又曰臣聞三代之時人君必有師傅保之官師道之敎訓傅傅其徳義保保其身體臣以為傅德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臣欲乞左右扶持隻應宮人内臣并選年四十五已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須質樸凢華巧奢麗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侈麗之物不接于目淺俗之言不入于耳及乞擇内臣十人充經筵隻應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動息必使經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戱則随事箴規違持養之方則應時谏止調防聖躬莫過于此 又曰臣竊以人主居崇髙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攝莫敢仰視萬方承奉所欲随得茍非知道畏義所養如此其惑可知中常之君無不驕肆英明之主自然滿假此自古同患治亂所繋也故周公告成王稱前王之徳以寅畏隻懼為首從古已來未有不尊賢畏相而能成其聖者也皇帝陛下未親庶政方專問學臣以為輔養聖徳莫先寅恭動容周旋當主于此歳月積習自成聖性臣切聞經筵臣寮侍者皆坐而講者獨立于禮為悖欲乞今後特令坐講乃與義理為順所以飬主上尊儒重道之心
上太皇太後書 今日至大至急為宗社生靈乆長之計惟是輔養上徳而已歴觀前古輔養幼主之道莫備于周公周公作立政之書舉言常伯常任至于綴衣虎贲以為知恤者鮮一篇之中丁寜重複惟在此一事而已書又曰仆臣正厥後克正又曰後徳惟民不徳惟臣又曰侍禦仆從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欽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歩不可離正人也葢所以涵養氣質薫陶徳性故能習與智長化與心成後世不複知此以為人主就學所以渉書史覽古今也不知渉書史覽古今乃一端爾若止于如是則能文宮人可備勸講知書内侍可充輔道何用置官設職精求賢徳哉大抵人主受天之命禀賦自殊歴考前史帝王才質鮮不過人然而完徳有道之君至少其故何哉皆輔養不得其道而位勢使之然也臣供職已來六侍講筵但見諸臣拱手黙坐當講者立案傍解釋數行而退如此雖彌年積歳所益幾何與周公輔成王之道殊不同矣或以為主上方幼且當如此此不知本之論也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學之法以豫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至便當以格言至論日陳于前雖未曉知且當薫聒使盈耳充腹乆自安習若固有之雖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為之不豫及乎稍長私意偏好生于内衆口辯言铄于外欲其純完不可得也故所急在先入或又以為主上天資至美自無違道不須過慮此尤非至論夫聖莫聖于舜而禹臯陶未嘗忘規戒至曰無若丹朱好慢逰作傲虐且舜之不為慢遊傲虐雖至愚亦當知之豈禹而不知乎蓋處崇髙之位儆戒之道不得不如是也且人心豈有常哉以唐太宗之英睿躬歴艱難力平禍亂年亦長矣始惡隋炀侈麗毀其層觀廣殿不六七年複欲治幹陽殿是人心果可常乎所以聖賢雖明盛之際不廢規戒為慮豈不深逺也哉況沖幼之君閑邪拂違之道可少懈乎伏自四月末間以盛暑罷講比至中秋蓋逾三月古人欲旦夕承弼出入起居而今乃三月不一見儒臣何其與古人之意異也今士大夫家子弟亦不肯使經時累月不親儒士初秋漸涼臣欲乞于内殿或後苑清涼處召見當日講官俾陳說道義縱然未有深益亦使天下知太皇太後用意如此又一人獨對與衆見不同自然情意易通不三五次便當習熟若不如此漸緻待其自然是輔道官都不為力将安用之将來伏假既開且乞依舊輪次直日所貴常得一員獨對開發之道蓋自有方朋習之益最為至切故周公輔成王使伯禽與之處聖人所為必無不當真廟使蔡伯希侍仁宗乃師古也臣欲乞擇臣僚家子弟十歳已上十二已下端謹頴悟者三人侍上左右上所讀之書亦使讀之辯色則入昏而罷歸當令二人侍一人更休每人擇有年宮人内臣二人随逐看承不得暫離常情笑語亦勿禁止唯須言語必正舉動必莊仍使日至資善堂呈所習業講官常加教勸使知嚴憚年才十三便令罷去歳月之間自覺其益自來宰臣十日一至經筵亦止于黙坐而已又間日講讀則史官一人立侍史官之職言動必書施于視政時則可經筵講肄之所乃燕處也主上方問學之初冝心泰體舒乃能恱怿今則前對大臣動虞有失旁立史官言出輙書使上欲逰其志得乎欲發于言敢乎深妨問學不得不改欲乞特降指揮宰臣一月兩次與文彥博同赴經筵遇宰臣赴日即乞就崇政殿講說因令史官入侍崇政殿説書之職置來已乆乃是講説之所漢唐命儒士講論亦多在殿上葢故事也迩英殿廹狹講讀官内臣近三十人在其中四月間尚未甚熱而講官已流汗況主上氣體嫩弱豈得為便盛夏之際人氣烝薄深可慮也祖宗之時偶然在彼執為典故殊無義理欲乞今後隻于延和殿講讀後楹垂簾簾前置禦座太皇太後每遇政事稀簡聖體康和時至簾下觀講官進説不惟省察主上進業于陛下聖聰未必無補兼講官輔道之間事意不少有當奏禀便得上聞亦不可煩勞聖躬限以日數但旬月之間意适則徃可也今講讀官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職獨臣不領别官近複差修國子監太學條制是亦兼他職也乃無一人專職輔道者執政之意可見也蓋惜人才不欲使之閑爾又以為雖兼它職不妨講讀此尤不思之甚也不敢言告君之道隻以告衆人言之夫告于人者非積其誠意不能感而入也聖人以蒲盧喻教謂以誠化之也今夫鐘怒而擊之則武悲而擊之則哀誠意之感而入也告于人亦如是古人所以齊戒而告君者何謂也臣前後兩得進講未嘗敢不宿齋豫戒潛思存誠觊感動于上心若使營營于職事紛紛其思慮待至上前然後善其辭説徒以頰舌感人不亦淺乎此理非知學者不能曉也道衰學廢世俗何嘗聞此雖聞之必以為迂誕陛下髙識逺見當蒙鑒知以朝廷之大人主之重置二三臣專職輔道極非過當今諸臣所兼皆要官若未能?罷且乞免臣修國子監條制俾臣夙夜精思竭誠專在輔道不惟事理當然且使天下知朝廷以為重事不以為閑所也
哲宗以範祖禹為右谏議大夫兼侍講祖禹初從司馬光修資治通鑒在洛十五年不事進取王安石尤愛重之祖禹終不往谒帝即位擢右正言以婦翁呂公着當國引嫌辭職再改著作郎兼侍講防夏暑權罷講筵祖禹上言陛下今日之學與不學系他日治亂如好學則天下君子欣慕願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輔佐徳業而緻太平不學則小人皆動其心務為邪謟以竊富貴且凡人之進學莫不于少時今聖質日長數年之後恐不得如今日之專竊為陛下惜也公着薨始除右谏議大夫尋加禮部侍郎聞禁中覔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時與左谏議大夫劉安世上防勸進徳愛身又乞太皇太後保防聖躬言甚切至太後謂曰乳媪之説外間虛傳也祖禹對曰外議雖虛亦足為先事之戒凡事言于未然則誠為過及其已然則又無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寕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無及之悔太後深嘉之
孝宗宴講臣于秘書省以進讀陸贽奏議終篇賜侍讀蕭燧等禦筵及金器鞍馬帝召宰執賜酒從容語曰自古人主讀書少有知道知之亦罕能行之甚者但作歌詩如隋陳之君竟亦何補唐徳宗豈
不知書然所行不至與陸贽論事皆使中人傳
防且事有是非面相诘難猶恐未盡傳防安能
盡邪投機之防間不容發惟其若此誤事多矣
故朕每事以徳宗為戒
元學士承防庫庫知經筵日勸帝就學帝欲寵以師禮固辭不可帝嘗欲觀畫庫庫取比幹圗以進一日帝覽宋徽宗畫稱善庫庫進曰徽宗多能惟一事不能帝問一事謂何對曰獨不能為君爾身辱國破皆由不能為君所緻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