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政治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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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今半歲而作之費日挾巧用之易不耕而多食農人之食是天下之所以困貧而不足也故以末予民民大貧以本予民民大富黼黻文繡纂組害女工且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方且萬裡不輕能具天下之力勢安得不寒世之俗侈相耀人慕其所不如悚迫于俗願其所未至以相競髙而上非有制度也今雖刑餘鬻妾下賤衣服得過諸侯拟天子是使天下公得冐主而使人務侈也冐主務侈則天下寒而衣食不足矣故以文繡衣民而民愈寒以布帛被民民必暖而有布帛之饒矣夫竒巧末技商販遊食之民形佚樂而心縣愆志茍得而行淫侈則用不足而蓄積少矣即遇兇旱必先困窮迫身則苦饑甚焉今?民而歸之農皆着于本則天下各食于力末技遊食之民轉而緣南畆則民安性勸業而無縣愆之心無茍得之志行防儉蓄積而人樂其所矣故曰苦民而民益樂也世淫侈矣飾知巧以相詐利者為知士敢犯法禁昧大奸者為識理故邪人務而日起奸詐繁而不可止罪人積下衆多而無時已君臣相冐上下無辨此生于無制度也今去淫侈之俗行節儉之術使車輿有度衣服器械各有制數制數已定故君臣絶尤而上下分明矣擅退則讓上僣者誅故淫侈不得生知巧詐謀無為起奸邪盜賊自為止則民離罪逺矣知巧詐謀不起所謂愚故曰使民愚而民愈知不罹縣網此四者使君臣相冐上下無别天下困貧奸詐盜賊并起罪人蓄積無己者也故不可不急速救也
朱穆崇厚論 夫俗之薄也有自來矣故仲尼歎曰大道之行也而丘不與焉蓋傷之也夫道者以天下為一在彼猶在己也故行違于道則愧生于心非畏義也事違于理則負結于意非憚禮也故率性而行謂之道得其天性謂之德德性失然後貴仁義是以仁義起而道德遷禮法興而淳樸散故道德以仁義為薄淳樸以禮法為賦也夫中世之所敦己為上世之所薄況又薄于此乎故夫天不崇大則覆帱不廣地不深厚則載物不博人不敦厐則道數不逺昔在仲尼不失舊于原壤楚嚴不忍章于絶纓由此觀之聖賢之德敦矣老氏之經曰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夫時有薄而厚施行有失而惠用故覆人之過者敦之道也救人之失者厚之行也往者馬援深昭此道可以為德誡其兄子曰吾欲汝曹聞人之過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斯言要矣逺則聖賢履之上世近則邴吉張子孺行之漢廷故能振英聲于百世播不滅之遺風不亦美哉然而時俗或異風化不敦而尚相诽謗謂之臧否記短則兼折其長貶惡則并伐其善悠悠者皆是其可稱乎凡此之類豈徒?為君子之道哉将有危身累家之禍焉悲夫行之者不知憂其然故害興而莫之及也斯既然矣又有異焉人皆見之而不能自遷何則務進者趨前而不顧後榮貴者矜已而不待人智不接愚富不赈貧貞士孤而不恤賢者戹而不存故田蚡以尊顯緻安國之金淳于以貴勢引方進之言夫以韓翟之操為漢之名宰然猶不振一貧賢薦一孤士又況其下者乎此禽息史魚所以専名于前而莫繼于後者也故時敦俗美則小人守正利不能誘也時否俗薄雖君子為邪義不能止也何則先進者既往而不返後來者複習俗而追之是以虛華盛而忠信微刻薄稠而純笃稀斯蓋谷風有棄予之歎伐木有鳥鳴之悲矣嗟乎世士誠躬師孔聖之崇則嘉楚嚴之美行希李老之雅誨思馬援之所尚鄙二宰之失度美韓棱之抗正貴邴張之?裕賤時俗之诽謗則道豐績盛名顯身榮載不刋之德播不滅之聲然知薄者之不足厚者之有餘也彼與草木俱朽此與金石相傾豈得同年而語并日而談哉
晉庾峻為侍中是時風俗趣競禮讓淩遲峻上疏臣聞黎庶之性人衆而賢寡設官分職則官寡而賢衆為賢衆而多官則妨化以無官而棄賢則廢道是故聖王之禦世也因人之性或出或處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林之士朝廷之士佐主成化猶人之有股肱心膂共為一體也山林之士被褐懷玉太上栖于丘園髙節出于衆庶其次輕爵服逺恥辱以全志最下就列位唯無功而能知止彼其清劭足以抑貪汚退讓足以息鄙事故在朝之士聞其風而悅之将受爵者皆恥躬之不逮斯山林之士避寵之臣所以為美也先王嘉之節雖離世而德合于主行雖詭朝而功同于政故大者有玉帛之命其次有幾杖之禮以厚德載物出處有地既廊廟多賢才而野人亦不失為君子此先王之?也秦塞斯路利出一官唯有處士之名而無爵列于朝者商君謂之六蠍韓非謂之五蠧時不知德惟爵是聞故闾閻以公乗侮其鄉人郎中以上爵傲其父兄漢祖反之大暢斯否任蕭曹以天下重四皓于南山以張良之勲而班在叔孫之後蓋公之賤而曹相谘之以政帝王貴德于上俗亦反本于下故田叔等十人漢廷臣無出其右者而未嘗幹祿于時以釋之之貴結王生之襪于朝而其名愈重自非主臣尚德兼愛孰能通天下之志如此其大者乎夫不革百王之徒務救世之政文士競智而務入武夫恃力而争先功高矣而意未滿功報矣其求不已又國無随才任官之制俗無難進易退之恥位一髙雖無功而不見下已負敗而後見用故因前而升則處士之路塞矣又仕者黜陟無章是以普天之下先競而後讓舉世之士有進而無退大人溺于動俗執政撓于羣言衡石為之失平清濁安可複分昔者先王患向之所以取天下者今之為是故功成必改其物業定必易其教雖以爵祿使下臣無貪陵之行雖以甲兵定功主無窮武之悔臣愚以為古者大夫七十懸車今自非元功國老三司上才可聽七十緻仕則士無懷祿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聽終養則孝莫大于事親矣吏歴試無績依古終身不仕則官無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還涖小則使人以器矣人主進人以禮退人以禮人臣亦量能受爵矣其有孝如王陽臨九折而去官潔如貢禹冠一免而不着及知止如王孫知足如疏廣雖去列位而居東野與人父言依于慈與人子言依于孝此其出言合于國檢危行彰于本朝去勢如脫屣路人為之隕涕辤寵如金石庸夫為之興行是故先王許之而聖人貴之夫人之性陵上猶水之趣下也益而不已必決升而不已必困始于匹夫行義不敦終于皇輿為之敗績固不可不慎也下人并心進趣上宜以退讓去其甚者退讓不可以刑罰使莫若聽朝士時時從志山林往往間出無使入者不能複出往者不能複返然後出處交泰提衡而立時靡有争天下可得而化矣
宋文帝性仁厚防儉勤于為政守法而不峻容物而不弛百官皆久于其職守宰以六期為斷吏不茍免民有所系三十年間四境之内晏安無事戶口蕃息出租供徭止于歲賦晨出暮歸自事而已闾閻之内講誦相聞士敦操尚鄉恥輕薄江左風俗于斯為美後之言政治者皆稱元嘉焉
唐髙宗時吐蕃遣其大臣仲琮入貢上問以吐蕃風俗對曰吐蕃地薄氣寒風俗樸魯然法令嚴整上下一心議事常自下而起因人所利而行之斯所以能持久也宋唐庚憫俗論 自古諸侯風俗大小曷嘗不與其國相稱齊地負海膏壤二千裡則其俗濶達寛緩而多智全晉未分時在春秋世最為強國則其俗用意深逺有古帝王之遺風鄒魯居洙泗之間迫于齊楚國小而地狹則其俗亦複龌龊而謹畏今天下大矣堯舜三代之地蓋不至于此民生其間耳之所聞目之所睹禮之所安者壯矣而風俗之大不足以稱之有是理否風俗非一事要以人材為本今士大夫達時變識事情警敏有餘矣至于學治道通大體氣力度量足以支久而任重者未可多得是豈無有也有則不容于時今之建言也類皆薄物細故非天下所以治亂安危而士之所言亦不過趣一切辦治而己非能有益于宗廟社稷也學術小故無大論議力量狹故無大功名以為上世悉然則前此風俗嘗廣矣當是之時唯恐其疏爾形勢非有不同年表日厯非甚相逺而更病其隘是必有説矣吾聞江海之水必有吞舟之魚通邑大都必有千金之家以四方萬裡之國而非得恢廓宏逺之風以充之是猶衣九尺之衣束十圍之帶髙視濶歩而血氣不逾中人也可乎建武永平之治未必優于西京而風俗不及者正其小也傳曰不知其形視其影也今百工之所造商賈之所鬻士女之所服者日益狹陋而一時人物大率悍而短小此非其影耶古之化俗惡者可使為善邪者可使為正今俗非有他也獨患小爾顧不可使之大乎
經濟類編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