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命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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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意,把她娶過來。

    照緬甸的風俗,子女的婚嫁本沒有要求父母同意的必要,加陵很尊重他父親的意見,所以要履行這種手續。

     他們談了半晌工夫,敏明的父親宋志從外面進來,擡頭瞧見加陵坐在窗邊,就說:“加陵君,别後平安啊!”加陵忙回答他,轉過身來對敏明說:“你父親回來了。

    ”敏明待下去,她父親已經登樓。

    他們三人坐過一會,談了幾句客套,加陵就起身告辭。

    敏明說:“你來的時間不短,也該回去了。

    你且等一等,我把這些舞具收拾清楚,再陪你在街上走幾步。

    ” 宋志眼瞧着他們出門,正要到自己屋裡歇一歇,恰好瑪彌上樓來收拾東西。

    宋志就對她說:“你把那盤槟榔送到我屋裡去吧。

    ”瑪彌說:“這是他們剩下的,已經殘了。

    我再給你拿些新鮮的來。

    ” 瑪彌把槟榔送到宋志屋裡,見他躺在席上,好像想什麼事情似的。

    宋志一見瑪彌進來,就起身對她說:“我瞧他們兩人實在好得太厲害。

    若是敏明跟了他,我必要吃虧。

    你有什麼好方法叫他們二人的愛情冷淡沒有?”瑪彌說:“我又不是蠱師,哪有好方法離間他們?我想主人你也不必想什麼方法,敏明姑娘必不至于嫁他。

    因為他們一個是屬蛇,一個是屬鼠的,就算我們肯将姑娘嫁給他,他的父親也不願意。

    ”宋志說:“你說的雖然有理,但現在生肖相克的話,好些人都不注重了。

    倒不如請一位蠱師來,請他在二人身上施一點法術更為得計。

    ” 印度支那間有一種人叫做蠱師,專用符咒替人家制造命運。

    有時叫沒有愛情的男女,忽然發生愛情;有時将如膠似漆的夫妻化為仇敵。

    操這種職業的人以暹羅的僧侶最多,且最受人信仰。

    緬甸人操這種職業的也不少。

    宋志因為瑪彌的話提醒他,第二天早晨他就出門找蠱師去了。

     晌午的時候,宋志和蠱師沙龍回來。

    他讓沙龍進自己的卧房。

    瑪彌一見沙龍進來,木雞似的站在一邊。

    她想到昨天在無意之中說出蠱師,引起宋志今天的實行,實在對不起她的姑娘。

     她想到這裡,就一直上樓去告訴敏明。

     敏明正在屋裡念書,聽見這消息,急和瑪彌下來,蹑步到屏後,傾耳聽他們的談話。

    隻聽沙龍說:“這事很容易辦。

    你可以将她常用的貼身東西拿一兩件來,我在那上頭畫些符,念些咒,然後給回她用,過幾天就見功效。

    ”宋志說:“恰好這裡有她一條常用的領巾,是她昨天回來的時候忘記帶上去的。

    這東西可用麼?”沙龍說:“可以的,但是能夠得着……” 敏明聽到這裡已忍不住,一直走進去向父親說:“阿爸,你何必擺弄我呢?我不是你的女兒麼?我和加陵沒有什麼意,請你放心。

    ”宋志蓦地裡瞧見他女兒進來,簡直不知道要用什麼話對付她。

    沙龍也停了半晌才說:“姑娘,我們不是談你的事。

    請你放心。

    ”敏明斥他說:“狡猾的人,你的計我已知道了。

    你快去辦你的事吧。

    ”宋志說,“我的兒,你今天瘋了麼?你且坐下,我慢慢給你說。

    ” 敏明哪裡肯依父親的話,她一味和沙龍吵鬧,弄得她父親和沙龍很沒趣。

    不久,沙龍垂着頭走出來;宋志滿面怒容蹲在床上吸煙;敏明也忿忿地上樓去了。

     敏明那一晚上沒有下來和父親用飯。

    她想父親終究會用蠱術離間他們,不由得心裡難過。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繡枕早已被她的眼淚濕透了。

     第二天早晨,她到鏡台梳洗,從鏡裡瞧見她滿面都是鮮紅色——因為繡枕褪色,印在她的臉上——不覺笑起來。

    她把臉上那些印迹洗掉的時候,瑪彌已捧一束鮮花、一杯咖啡上來。

    敏明把花放在一邊,一手倚着窗棂,一手拿住茶杯向窗外出神。

     她定神瞧着圍繞瑞大光的彩雲,不理會那塔的金光向她的眼睑射來,她精神因此就十分疲乏。

    她心裡的感想和目前的光融洽,精神上現出催眠的狀态。

    她自己覺得在瑞大光塔頂站着,聽見底下的護塔鈴叮叮當當地響。

    她又瞧見上面那些王侯所獻的寶石,個個都發出很美麗的光明。

    她心裡喜歡得很,不歇用手去摩弄,無意中把一顆大紅寶石摩掉了。

    她忙要俯身去撿時,那寶石已經掉在地上,她定神瞧着那空兒,要求那寶石掉下的緣故,不覺有一種更美麗的寶光從那裡射出來。

    她心裡覺得很奇怪,用手扶着金壁,低下頭來要瞧瞧那空兒裡頭的光景。

    不提防那壁被她一推,漸漸向後,原來是一扇寶石的門。

     那門被敏明推開之後,裡面的光直射到她身上。

    她站在外邊,望裡一瞧,覺得裡頭的山水、樹木,都是她平生所不曾見過的。

    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向前走了幾十步。

    耳邊恍惚聽見有人對她說:“好啊!你回來啦。

    ”敏明回頭一看,覺得那人很熟悉,隻是一時不能記出他的名字。

    她聽見“回來”這兩字,心裡很是納悶,就向那人說:“我不住在這裡,為何說我回來?你是誰?我好像在哪裡與你會過似的。

    這是什麼地方?”那人笑說:“哈哈!去了這些日子,連自己家鄉和平日間往來的朋友也忘了。

    肉體的障礙真是大喲。

    ”敏明聽了這話,簡直莫名其妙。

    又問他說: “我是誰?有那麼好福氣住在這裡。

    我真是在這裡住過麼?”那人回答說: “你是誰?你自己知道。

    若是說你不曾住過這裡,我就領你到處逛一逛,瞧你認得不認得。

    ” 敏明聽見那人要領她到處去逛逛,就忙忙答應,但所見的東西,敏明一點也記不清楚,總覺得樣樣都是新鮮的。

    那人瞧見敏明那麼迷糊,就對她說:“你既然記不清,待我一件一件告訴你。

    ” 敏明和那人走過一座碧玉牌樓。

    兩邊的樹羅列成行,開着很好看的花。

    紅的、白的、紫的、黃的,各色齊備。

    樹上有些鳥聲,唱得很好聽。

    走路時,有些微風慢慢吹來,吹得各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