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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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有訓焉。

    ”屬守仁叙一言于簡首。

     夫自百家之言興,而後有《六經》;自舉業之習起,而後有所謂古文。

    古文之去《六經》遠矣;由古文而舉業,又加遠焉。

    士君子有志聖賢之學,而專求之于舉業,何啻千裡!然中世以是取士,士雖有聖賢之學,堯舜其君之志,不以是進,終不大行于天下。

    蓋士之始相見也必以贽,故舉業者,士君子求見于君之羔雉耳。

    羔雉之弗飾,是謂無禮;無禮,無所庸于交際矣。

    故夫求工于舉業而不事于古,作弗可工也;弗工于舉業而求于幸進,是僞飾羔雉以罔其君也。

    雖然,羔雉飾矣,而無恭敬之實焉,其如羔雉何哉!是故飾羔雉者,非以求媚于主,緻吾誠焉耳;工舉業者,非以要利于君,緻吾誠焉耳。

    世徒見夫由科第而進者,類多徇私媒利,無事君之實,而遂歸咎于舉業。

    不知方其業舉之時,惟欲釣聲利,弋身家之腴,以苟一旦之得,而初未嘗有其誠也。

    鄒孟氏曰:“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

    ”伊川日:“自灑掃應對,可以至聖人。

    ”夫知恭敬之實在于飾羔雉之前,則知堯舜其君之心,不在于習舉業之後矣;知灑掃應對之可以進于聖人,則知舉業之可以達于伊、傅、周、召矣。

    吾懼貴陽之士謂二公之為是舉,徒以資其希寵祿之筌蹄也,則二公之志荒矣,于是乎言。

     五經臆說序 戊辰 得魚而忘筌,醪盡而糟粕棄之。

    魚醪之未得,而曰是筌與糟粕也,魚與醪終不可得矣。

    《五經》,聖人之學具焉。

    然自其已聞者而言之,其于道也,亦筌與糟粕耳。

    竅嘗怪夫世之儒者求魚于筌,而謂糟粕之為醪也。

    夫謂糟粕之為醪,猶近也,糟粕之中而醪存。

    求魚于筌,則筌與魚遠矣。

     龍場居南夷萬山中,書卷不可攜,日坐石穴,默記舊所讀書而錄之。

    意有所得,軋為之訓釋。

    期有七月而《五經》之旨略遍,名之曰《臆說》。

    蓋不必盡合于先賢,聊寫其胸臆之見,而因以娛情養性焉耳。

    則吾之為是,固又忘魚而釣,寄興于曲蘖,而非誠旨于味者矣。

    嗚呼!觀吾之說而不得其心,以為是亦筌與糟粕也,從而求魚與醪焉,則失之矣。

     夫說凡四十六卷,《經》各十,而《禮》之說尚多缺,僅六卷雲。

     潘氏四封錄序 辛未 歙潘氏之仕于朝者,戶部主事君選、大理寺副君珍、戶部員外君旦、南大理評事君鑒、凡四人。

    正德五年冬,珍、旦以上三載最,選、鑒,以兩宮徽号,旬月之間,皆得推恩,封其親如其官焉。

    于是叙八制為錄,侈上之賜以光其族裔。

    而來謂某日:“德下寵浮,若之何其可?請一言以永我潘氏。

    ”某曰:“一族而四顯,來者相望也,其盛哉!夫一月之間而均被榮渥,則又何難也!蓋吾聞之,大山之木千仞而四幹垂,而四峰之巅,飛鳥之鳴聲不相及也。

    春氣至而四幹之杪花葉若一,則其所出之根,同有不期緻焉。

    潘氏之在婺,聞望自宋、元而來,其培本則厚。

    四子者,固亦潘氏之四幹矣。

    是惟否塞閉晦,苟際明期而諧景會,其軒竦條達孰禦!則夫寵命之沾,暨不約而同也,其又足異哉?雖然,木之生,風霆之鼓舞,炎暑之酷烈,陰寒冰雪之嚴沍剝落,俾堅其質而完其氣,非獨雨露之沾濡生成之也。

    夫恩寵爵祿,雨露也;号令宣播,風霆也;法度政事之苛密煩困,炎暑也;時之險厄患難颠沛,陰寒冰雪之嚴沍剝落也;何莫而非生成?四子蓋亦略嘗曆之。

    其材中楹柱而任梁棟矣,吾願潘氏之益培其根也。

    ”四子拜而起曰:“吾其益培之以忠孝乎!溉之以誠敬乎!植之以義而防之以禮乎!”某曰:“然則潘氏之軒竦條達,其益無窮爾已矣。

    ”某不為應酬詩文餘四年矣。

    寺副君之為暨陽也,予嘗許之文,未及為而有南北之别。

    今茲複見于京師,而以是責償焉,故不得而辭也。

     送章達德歸東雁序 辛未 章達德将歸東雁,石龍山人為之請,于是甘泉子托以《考槃》,陽明子為之賦《衡門》。

    客有在坐者,啞然曰:“異哉!二夫子之言,吾不能知之。

    夫閟爾形,無瑩爾精也,其可矣。

    今茲将惟職業之弗遑,而顧雁蕩之懷乎?彼章子者,雁蕩之産矣,則又可以居而弗居,依依于京師者數年而未返,是二者交相慕乎其外也。

    夫苟遊心恬淡,而栖神于流俗塵嚣之外,環堵之間,其無屏霞、天柱乎?雁蕩又奚必造而後至?不然,托蹤泉石,而利祿羾其中,雖廬常雲之頂,其得而居諸?”于是陽明子仰而喟,俯而默,卒無以應之也。

    志其言以遺章子曰:“客見吾杜權焉行矣。

    子毋忘客之言,亦無以客之言而忘甘泉子之托!” 壽湯雲谷序 甲戌 弘治壬戌春,某西尋句曲與丹陽,湯雲谷偕。

    當是時,雲谷方為行人,留意神仙之學,為予談呼吸屈伸之術,凝神化氣之道,蓋無所不至。

    及與之登三茅之巅,下探葉陽,休玉宸,感陶隐君之遺迹,慨歎穢濁,飄然有脫屣人間之志。

    予時皆未之許也,雲谷意不然之,曰:“子豈有見于吾乎?”予曰:“然。

    子之眉間慘然,猶有怛世之色。

    是道也,遲之十年,庶幾矣。

    ”雲谷日:“子見吾之貌,而吾信吾之心。

    ”既别,雲谷尋入為給事中,又遷為右給事。

    殚心職務,驅逐瘁勞,竟以直道抵權奸斥外。

    而予亦以言事得罪,奔走谪鄉,不相見者十餘年。

     至是正德癸酉某月,予自吏部徙官南太仆;再過丹陽,而雲谷已家居三年矣。

    訪之,迎謂予曰:“尚憶‘眉間’之說乎?吾信吾之心,而不若子之見吾貌,何也?今果十年而始出于泥塗,是則信矣。

    然謂古之庶幾也,則貌益衰,年益逝,去道益遠;獨是若未之盡然耳。

    “予日:”乃今則幾矣。

    今吾又聞子之言,見子之貌矣;又見子之廬矣;又見子之鄉人矣。

    ”雲谷日:“異哉!言貌既遠矣,廬與鄉人亦可以見我乎?”曰:“古之有道之士,外槁而中澤,處隘而心廣;累釋而無所撓其精,機忘而無所忤于俗。

    是故其色愉愉,其居于于;其所遭若清風之披物,而莫知其所從往也。

    今子之步徐發改,而貌若益憊,然而其精藏矣;言下意懇,而氣若益衰,然而其神守矣;室廬無所增益于舊,而志意擴然,其累釋矣;鄉之人相忘于賢愚貴賤,且以為慈母,且以為嬰兒,其機忘矣。

    夫精藏則太和流,神守則天光發,累釋則怡愉而靜,機忘則心純而一:四者道之證也。

    夫道無在而神無方,安常處順,其至矣。

    而又何人間之脫屣乎?”雲谷曰:“有是哉!吾信吾之心,乃不若子之見吾廬與吾鄉人也。

    ” 于是雲谷年七十矣。

    是月,值其懸弧,鄉人方謀所以祝壽者,聞予至,皆來請言。

    予曰:“嘻,子之鄉先生既幾于道,而尚以壽為賀乎?夫壽不足以為子之鄉先生賀。

    子之鄉而有有道之士若子之鄉先生者,使爾鄉人之子弟皆有所矜式視效,出而事君,則師其道以用世;入而家居,則師其道以善身,若射之有的,各中乃所向。

    則是先生之壽,乃于爾鄉之人複有足賀也已。

    ”明年三月,予再官鴻胪,而鄉之人複以書來請,遂追書之。

     文山别集序 甲戌 《文山别集》者,宋丞相文山先生自述其勤王之所經曆,後人因而采集之以成者也。

    其間所值險阻艱難,颠沛萬狀,非先生之述,固無從而盡知者。

    先生忠節蓋宇宙,皆于是而有據。

    後之人因詞考迹,感先生之大義,油然興起其忠君愛國之心,固有泫然泣下,裂眦扼腕,思喪元首之無地者。

    是集之有益于臣道,豈小小哉! 古之君子之忠于其君,求盡吾心焉以自慊而已,亦豈屑屑言之,以蕲知于世?然而仁人之心忠于其君,亦欲夫人之忠于其君也。

    忠于其君,則盡心焉已。

    欲夫人忠于其君,而思以吾之忠于其君者啟其良心,固有人弗及知之者,非自言之,何由以及人乎?斯先生之所為自述,将以教世之忠也。

    當其時,仗節死義之士無不備載,亦因是以有傳,是又與人為善者也。

    是集也,在先生之自盡,若嫌于蕲世之知;以先生之教人,則吾惟恐其知之不盡也!在先生之自盡,若可以無傳;以先生之與人為善,則吾惟恐其傳之不遠也! 先生之裔孫,今太仆少卿公宗嚴,複刻是集而屬某為之序。

    某之為廬陵也,公之族弟某嘗以序謀,茲故不可得而辭。

    嗚呼!當颠沛之心而不忘乎與人為善者,節之裕也;緻自盡之心而欲人同歸于善者,忠之推也;不以蕲知為嫌而行其教人之誠者,仁之笃也。

    象賢崇德,以章其先世之美之謂孝;明訓述事,以廣其及人之教之謂義。

    吾于是集之序,無愧辭耳矣! 金壇縣志序 乙亥 麻城劉君天和之尹金壇也,三月而政成。

    考邑之故而創志焉,曰:“于乎艱哉!吾欲觀風氣之所宜,民俗之所向,而無所證也,以诹于鄉老,有遺聽焉;吾欲觀往昔之得失,民俗之急緩弛張,先後之無所稽也,以詢于闾野,有遁情焉;吾欲觀山川之條理,疆域之所際,道路井邑之往來聚散,制其經,适其變,而無所裁也;則以之僻荒穢,入林麓,有遺曆焉。

    亦惟文獻之未足也而爾已矣〔二〕。

    嗚呼!古君子之忠也,舊政以告于新尹,吾何以盡吾心哉?夫政,有時而或息焉;告,有時而或窮焉。

    書之冊而世守之,斯其為告也,不亦遠乎!”志成,使來請序。

     吾觀之,秩然其有倫也,錯然其有章也。

    天也,物之祖也;地也,物之妣也。

    故先之以天文,而次之以地理。

    地必有所産,故次之以食貨;物産而事興,故次之以官政;政行而齊之以禮,則教立,故次之以學校;學以興賢,故次之以選舉;賢興而後才可論也,故次之以人物;人物必有所居,故次之以宮室;居必有所事,事窮則變,變則通,故次之以雜志終焉。

    嗚呼!此豈獨以志其邑之故,君子可以觀政矣。

     夫經之天文,所以立其本也;紀之地理,所以順其利也;參之食貨,所以遂其養也;綜之官政,所以均其施也;節之典禮,所以成其俗也;達之學校,所以新其德也;作之選舉,所以用其才也;考之人物,所以辨其等也;修之宮室,所以安其居也;通之雜志,所以盡其變也。

    故本立而天道可睹矣;利順而地道可因矣;養遂而民生可厚矣;施均而民政可平矣;俗成而民志可立矣;德新而民性可複矣;才用等辨而民治可久矣;居安盡變而民義不匮矣。

    修此十者以治,達之邦國天下可也,而況于邑乎?故曰:君子可以觀政矣。

     送南元善人觀序 乙酉 渭南南侯之守越也,越之敝數十年矣。

    巨奸元憝,窟據根盤,良牧相尋,未之能去;政積事隳,俗因隳靡。

    至是乃斬然剪剔而一新之,兇惡貪殘,禁不得行;而狡僞氵?侈,遊惰苟安之徒,亦皆拂戾失常,有所不便。

    相與斐斐緝緝,構讒騰诽;城狐社鼠之奸,又從而黨比翕張之,謗遂大行。

    士夫之為元善危者沮之,曰:“謗甚矣,盍已諸?”元善如不聞也,而持之彌堅,行之彌決。

    且曰:“民亦非無是非之心,而蔽昧若是,固學之不講而教之不明也。

    吾甯無責而獨以咎歸于民?”則日至學宮,進諸生而作之以聖賢之志,啟之以身心之學。

    士亦蔽于習染,哄然疑怪以駭,曰:“是迂闊之談,将廢吾事!”則又相與斐斐緝緝,訾毀而诋議之。

    士夫之為元善危者沮之,曰:“民之謗若火之始炎,士又從而膏之,孰能以無燼乎?盍遂已諸?”元善如不聞也,而持之彌堅,行之彌決。

    則及緝稽山書院,萃其秀穎,而日與之諄諄焉,亹亹焉,越月逾時,誠感而意孚。

    三學洎各邑之士亦漸以動,日有所覺而月有所悟矣。

    于是争相奮曰:“吾乃今知聖賢之必可為矣!非侯之至,吾其已夫!侯真吾師也!”于是民之謗者亦漸消沮。

    其始猶曰:“侯之于我,利害半;我之于侯,恩愛半。

    ”至是惠洽澤流而政益便,相與悔曰:“吾始不知侯之愛我也,而反以為殃我也;吾始不知侯之拯我也,而反以為勞我也;吾其無人之心乎!侯真吾之嚴父也,慈母也!”于是侯且入觀,百姓惶惶請留,不得,相與謀之多士曰:“吾去慈母,吾将安哺乎?吾去嚴父,吾将安恃乎?”士曰:“籲嗟!維父與母,則生爾身;維侯我師,實生我心。

    吾甯可以一日而無吾師之臨乎!”則相與假重于陽明子而乞留焉。

    陽明子曰:“三年之觀,大典也。

    侯焉可留乎?雖然,此在爾士爾民之心。

    夫承志而無違,子之善養也;離師友而不背,弟子之善學也。

    不然,雖居膝下而侍幾杖,猶為不善養而操戈入室者也。

    奚必以留侯為哉!”衆皆默然,良久,曰:“公之言是也。

    ”相顧逡巡而退。

    明日,複師生相率而來請曰:“無以輸吾之情,願以公言緻之于侯。

    庶侯之遄其來旋,而有以速諸生之化,慰吾民之延頸也。

    ” 送聞人邦允序 聞人言邦允者,陽明子之表弟也,将之官閩之蒼峽而請言。

    陽明子謂之曰:“重矣,勿以進非科第而自輕;榮矣,勿以官卑而自慢。

    夫進非科第,則人之待之也易以輕,從而自輕者有矣;官卑,則人之待之也易以慢,從而自慢者有矣。

    夫科第以緻身,而恃以為暴,是厲階也;高位以行道,而遽以媒利,是盜資也,于吾何有哉?吾所謂重,吾有良貴焉耳,非矜與敖之謂也,吾所謂榮,吾職易舉焉耳,非顯與耀之謂也。

    夫以良貴為重,舉職為榮,則夫人之輕與慢之也,亦于吾何有哉!行矣,吾何言!” 送别省吾林都憲序 戊子 嘉靖丁亥冬,守仁奉命視師思、田,省吾林君以廣西右轄,實與有司。

    既思、田來格,謀所以緝綏之道,鹹以為非得寬厚仁恕,德威素為諸夷所信服者父臨而母鞠之,殆未可以強力詭計劫制于一時而能久于無變者也,則莫有逾于省吾者。

    遂以省吾之名上請,乞加憲職,委之重權,以留撫于茲土,蓋一年二年而化洽心革,朝廷永可以無一方顧也乎!則又以為聖天子方側席勵精,求卓越之才,須更化善治,則如省吾之成德夙望,大臣且交章論薦,或者請未及上,而先已有隆委峻擢,恐未肯為區區兩府之遺黎,淹歲月而借之以重也。

    疏去未逾月,而巡撫鄖陽之命果下矣。

    當是時,八寨之瑤積禍千裡且數十年,方議進兵讨罪。

    省吾将率思、田報效之民以先之。

    報聞,衆鹹為省吾賀,且謂得免兵革驅馳之勞也。

    省吾曰:“不然。

    當事而中辍之,仁者忍之乎?遇難而苟避之,義者為之乎?吾既身任其責,幸有改命,而亟去之,以為吾心,吾能如是哉?”遂弗停驅而往。

    冒暑雨,犯瘴毒,乘危破險,竟成八寨之伐而出。

     嗟乎!今世士夫計逐功名甚于市井刀錐之較,稍有患害可相連及,辄設機阱,立黨援,以巧脫幸免;一不遂其私,瞋目攘臂以相抵捍鈎摘,公然為之,曾不以為恥,而人亦莫有非之者。

    蓋士風之衰薄,至于此而亦極矣!而省吾所存,獨與時俗相反若是。

    古所謂托孤寄命,臨大節而不可奪者,省吾有焉。

     正德初,某以武選郎抵逆瑾,逮錦衣獄;而省吾亦以大理評觸時諱在系,相與講《易》于桎梏之間者彌月,蓋晝夜不怠,忘其身之為拘囚也。

    至是别已餘二十年,而始複會于此。

    省吾貌益充,氣益粹,議論益平實。

    而其孜孜講學之心,則固如昔加懇切焉。

    公事之餘,相與訂舊聞而考新得。

    予自近年偶有見于良知之學,遂具以告于省吾;而省吾聞之,沛然若決江河,可謂平生之一快。

    無負于二十年之别也矣!今夫天下之不治,由于士風之衰薄;而士風之衰薄,由于學術之不明;學術之不明,由于無豪傑之士者為之倡焉耳。

    省吾忠信仁厚之質,得之于天者既與人殊,而其好學之心,又能老而不倦若此,其德之日以新而業之日以廣也,何疑乎!自此而明學術,變士風,以成天下治,将不自省吾為之倡也乎!于省吾之别,庸書此以緻切劘之意。

    若夫期望于聲位之間,而系情于去留之際,是系足為省吾道之哉! 校勘記 〔一〕鄉願,底本誤作“情願”,據上下文義改。

     〔二〕“爾”字疑為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