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之十 葛琵琶壁間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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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援之,天女又與四女行,而獲副參之刺客也。

    将盡今日返,欲執訊其事,而與軍士棄之,最後活副參,以俟犷兒之術,天女慮之甚深。

    故先歸報。

    ”總帥轉悲為喜,見木蘭果以四女至,一卒牽葛琵琶頸,觳觫在後,請于總帥,勘問得實乃伏誅。

    瑪知古謂總帥曰:“此妖蟲,非常刺客也,天女執之,還自訊之”。

    總帥以付木蘭,即如今,戒埰兒魔妗,無辄往持副參而哭,看吾治此仇賊也。

    ”诘琵琶曰:“汝非副參之門客乎?悖逆之行,誰所使也。

    ”琵琶泣曰:“某故鮮椰子之徒,以蜾屬無遠大志,薦其劍術,得入青苗宮中。

    為艎王侍從,君師既亡,家國如洗,嗟嗟行歌乞食,效江南李龜年耳。

    明副參悅某劍術,工琵琶,遽收之門下,忘乎深山引虎之戒,某乃欲得而甘心,然漢營多神人,此罪應不可逭。

    某何物,敢為大難,所以死即朽者,因某以醉落其膽,副參亦以醉浮其心,相薄而成斯亂也,斯不能無怨矣。

    ”木蘭曰:“妨主服極刑,古之制也。

    汝既誤犯法,胡不自刺于副參之側,而甘為我擒,天地之大,網疏不漏,乃作逃竄計耶。

    ”琵琶又泣曰:“見天女,知無命也,亦欲亡命遠□,而竹枝蟒呼之欲出,不跪而受縛,又何所為?”木蘭命解其衣帶,撒手震一雷,複本形為巨蠍盈丈,伏地不能動,呼埰兒袖剪刀,先斷其兩尾,右者僵,左者猶跳擲不已。

    碎切其身,如蒙鼓之革。

    木蘭請懸蠍首,舉烈火焚其碎皮。

     将夕,慕炜随矩兒至,惟不見犷兒,總帥出涕曰:“犷兒隻今夕成活人功,而仍不返,豈副參之命蹇欤?”矩兒曰:“所以尚不返者,為兒兩人斷後故也,先是兒與炜迷路,忽至唫钺江邊,兩龍子猙獰,以甲士來襲,兒憶阿母之語,與炜立剩錦渡江,彼處又阻一水,乃烏蠻江也。

    中豎黑苗旗幟,知郙艅尚匿其地,所領羅施鬼國之衆,皆非人質,兒與炜未識蹊徑,轉戰而北走,反入深山,茫昧無計。

    犷兒使夜遊神探得之,越百裡奔救,兒兩人将及漢界,而兩龍子合烏蠻衆來追者,不止千人。

    犷兒喜弄術,以一人鬥,語兒兩人先歸報命也。

    ”木蘭告總帥曰:“樂王子再遲還一刻,副參殆不可為,埰兒魔妗不禁舉哀矣。

    ” 化醇屍下,見一蠍由地出,徑登枕,上頭面,蠍翻身似欲刺死人鼻,而苦無尾。

    埰兒抽簪驅之,乃不見。

    木蘭曰:“葛琵琶之魄,猶至此相報,則煩冤何時釋乎?”地中若有人答曰:“非報也,命此物自釋其冤也。

    ”衆大訝。

    木蘭驚告曰:“樂王子從地中還矣。

    ”樂般呼曰“兒速出,總帥今夕,念汝不啻百遍。

    ”犷兒嘻嘻從地中起,手持一龍子頭,命懸之,告總帥曰:“郙艅求援于烏蠻江之毒龍,渠命二子率龍宮甲士,邀擊矩兒慕炜。

    兒探得信,挺身往救,仗吾師道法,役使鹳鶴數十,捕魚之鳥數百,殲烏鬼無算,甲士多死亡,此頭即毒龍少子也。

    副參将生,兒故追蠍魄,返顧刺鼻,以豁幽關耳。

    然尾已剪去,則無與為刺也。

    先所剪者在乎?”埰兒曰:“尾在左者,至是猶活。

    ”犷兒曰:“急以箸取來。

    ”乃仗劍咒曰: 無幾無幾,神仙活人心,用爾死蠍尾。

    既能尾殺人,何難尾殺鬼。

    汝蠍有知曰唯唯。

     咒畢,其活尾自上躍,刺化醇鼻,出黑血如注。

    化醇始呼痛稍蘇。

    犷兒曰:“副參之魂,已返其半,再以天女活謝娘之涎香治之,即如常也。

    ”木蘭頗羞澀。

    埰兒跪請之。

    攜手入靜處,吐以納之腹,令其轉吐納焉。

    化醇咯出兩死蠍,遂起,謝總帥及木蘭。

    犷兒歎曰:“以一介之士,在三軍之中,無端而甘酒嗜音,宜其亡也。

    豈徒變起蕭牆,芒刺在背已哉!”人視其受刺處,稍墳起,若紅豆一枚雲。

    衆軍士告總帥曰:“樂王子所懸之小龍頭,生煙霧飛去。

    ”木蘭曰:“懸之固未免亵也。

    ”犷兒謝曰:“誠不知其刻劃之非矣。

    ”矩兒大笑曰:“兄自無心雲,姊為欲落石。

    ”樂般與化醇皆鼓掌曰:“此文星之所以為文也。

    ”總帥詢瑪知古曰:“烏蠻江之毒龍,能知其去來乎?”知古曰:“吾早鏡得之矣,斯役不尋常,當請天女偕行,偵探得實,别有所籌,非智力之鬥也。

    其所自來,與所自去,恐駭人聽,且置之,軍中男女多不利者,惟治鍛竈,可免于厄。

    ”總帥疑懼交集,知古與木蘭自出漢營,不言其處所。

     斷兕精神又截蛟,奇勳終古納書巢。

     事如黑白棋當劫,心有雌雄劍欲交。

     借問鴻歸焉避弋,能從鲿死不須包。

     半生挾策空彈铗,仁義門前若個敲。

     介根氏诠曰: 麻罶槚,蠅也。

    病生于适口。

    葛琵琶,蠍也,災甚于切膚。

    史氏于開筵之後,繼以行刺,是非人心之變,直天道之常。

    蓋腐儒足以緻蠅,躁客足以召蠍,相因之理,有固然者。

     葛姓諧其聲,琵琶名象其形。

    虿尾之毒,喻夫人之陰刻而钴利,當之者無得幸免,重則傾性命,禍妻孥;輕亦玷宗風,傷政曲。

    故清流之痛心疾首于葛琵琶也久矣。

    史特著其人焉。

    曰葛,則蔓延于平林,曰琵琶,則傾聽于大部,此物此志,盈天地者,無戒之可忘,無防之不峻,矧其在軍旅之間也。

     壁上觀戰,則極其雄;壁後置人,則極其忌。

    面壁者盡道于己,穿壁者借明于人。

    壁間而行刺,非夫人之所能為。

    以屬之葛琵琶,所謂下流之人,衆毀所歸也。

     三代以前,無行刺之事。

    春秋乃有要離刺慶忌,專諸刺王僚,其術本于袁公越女劍客之宗。

    戰國則聶政刺成而殺身,荊轲刺不成而亡國。

    秦則子房之駭政,客之刺幾及皇;二世之誅高,君之刺遂及相。

    漢光武之年,岑彭來歙之戕害,刺來于強寇。

    唐憲宗之代,武元衡裴度之殺傷,刺起于叛藩。

    茲葛琵琶化生之蟲,非俠客也。

    居刺之名,爾蟲安乎?曰,葛老自行壁間耳,人無向壁間,逼吾已甚,吾曷為而刺之。

    更诘曰:“爾刺人,人必殺爾,自以為無患欤?”曰:“固也,人有殺吾之心,故視壁間;吾無殺人之力,急謀一刺,刺亦殺機也。

    人皆欲殺,吾尾尚存,吾之行刺,自以為能殺人矣。

    ”而人之報複于葛老者,反在下風,何懼之有?昔劍士雲:臣請以頸血濺大王衣。

    葛琵琶之風,将無近是,是當為葛老作佳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