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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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反抗你,“我挺着似圍了堅盾的頸項”[3]向我的主直闖,卑微的受造物便爬在我頭上,緊壓我,絕不使我松過氣來。

    我舉目而望,隻見它們成群結隊,從各方面蜂擁而前;我想斂攝心神,而那些物質的影像已攔住我反身之路,好像對我說:“你想往哪裡去,不堪的醜鬼!”這一切都從我的創傷中爬出來,因為“你屈辱驕傲的人,使之如受重創”; [4]我的鸱張使我和你隔離,我浮腫的臉面使我睜不開眼睛。

     八 主,“你是永永存在”,但“并不永永向我們發怒”,[5]你憐憫塵埃灰土的我,你願意在你面前,改造我的醜惡。

    你用内心的錐刺來促使我彷徨不安,直至我心靈看到真實的信光。

    我的浮腫因你的靈藥而減退了,我昏愦糊塗的心靈之目依仗苦口的瞑眩之藥也日漸明亮了。

     九 最先你願意使我看到你是怎樣“拒絕驕傲的人,把恩寵賜給謙虛的人”。

    [6]你以多大的慈愛揭示人們謙虛的道路,既然“你的道成了血肉,寓于人世”,[7]你使一個滿肚子傲氣的人把一些由希臘文譯成拉丁文的柏拉圖派的著作介紹給我。

     我在這些著作中讀到了以下這些話,雖則文字不同,而意義無别,并且提供了種種論證:“在元始已有道,道與天主同在,道就是天主;這道于元始即與天主同在,萬物由此而成,沒有他,便沒有受造;凡受造的,在他之内具有生命,這生命是人的光;這光在黑暗中照耀,黑暗卻沒有勝過他”;人的靈魂,雖則,“為光作證,但靈魂不是光”,道,亦即天主自己,才是“普照一切入世之人的真光,他已在世界上,世界本是借他造成的,但世界不認識他。

    ”至于“他來到了自己的領域,自己的人卻沒有接納他,凡接受他的人,亦即信他的名字的人,他給他們成為天主的子女的權能”[8],這些話,我沒有讀到。

     同樣,我看到:“道,亦即天主,不是由血氣,也不是由肉欲,也不是由男欲,而是由天主生的”,但我讀不到:“道成為血肉,寓居于我們中間”。

    [9] 我在這些著作中,還看到用不同的字句稱:“聖子本有聖父的形象,并不以自己與天主同等為僭越”,因為他的本體是如此;可是,“他反而纡尊降貴,甘取奴仆的形象,成為人的樣式,既取人身,就自卑自賤,存心順服,以至于死,而且死在十字架上,所以天主高舉他,使他的聖名超乎萬名之上,使天上、人間、地下的一切,聞耶稣之名而屈膝,衆口同聲稱耶稣為主,而歸榮于天主聖父”,[10]這種種都不見于這些著作中。

     至于“你的獨子是在一切時間之前,超越一切時間,常在不變,與你同是永恒,靈魂必須饫受其豐滿,然後能緻幸福;必須分享這常在的智慧而自新,然後能有智慧”,這些都不見于上述著作中。

    而“他按所定的日子為罪人死”,“你不愛惜你的獨子,使他為我們衆人舍生”,[11]卻找不到。

    這是因為“你将這些事瞞着明智的人,而啟示給稚子”,“使勞苦和負重擔的人都到他那裡去,他要使他們安息,因為他是良善心謙的”,[12]他引導溫良的人遵循正義,從自己的道路指示善良的人,他看見我們的卑賤、我們的困苦,他寬赦我們的罪。

    至于那些趾高氣揚、自以為出類拔萃的人,便聽不到:“跟我學習,因為我是良善心謙的,你們将找到你們靈魂的安息”,[13]“他們雖則知道天主,卻不視為天主而榮耀他,也不感謝他,他們的思想成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稱聰明,反成愚蠢。

    ”[14] 為此,我在這些著作中又看到了:“你光榮不朽的性體成為具有凡人禽獸蛇蟲等形狀的各式偶像”,[15]成為埃及的肴馔,以掃為此而喪失長子名分的肴馔,[16]因為你首出的民族,“心向埃及”,[17]不崇敬你,而去崇敬走獸的頭顱,使他們的靈魂——你的肖像——膜拜食草的牛像。

     我在那些著作中讀到這一切,可是我沒有取食。

    主,你願意除掉次子雅各的恥辱,使“長子伺候次子”,[18]你又呼召外族來享受你的産業。

    我正從外族歸向你,我愛上了你命你的子民從埃及帶走的金子,因為金子無論在哪裡,都是屬于你的。

    你通過你的使徒保羅告訴雅典人說:“我們在你之内生活、行動、存在”,[19]該派的有些學者也如此說,其實他們的學說即淵源于此。

    我并不措意于那些“将天主的真理變成謊言,不敬事造物主而崇拜受造之物”[20]的人們用你的金子祭祀埃及的偶像。

     十 你指示我反求諸己,我在你引導下進入我的心靈,我所以能如此,是由于“你已成為我的助力”。

    我進入心靈後,我用我靈魂的眼睛——雖則還是很模糊的——瞻望着在我靈魂的眼睛之上的、在我思想之上的永定之光。

    這光,不是肉眼可見的、普通的光,也不是同一類型而比較強烈的、發射更清晰的光芒普照四方的光。

    不,這光并不是如此的,完全是另一種光明。

    這光在我思想上,也不似油浮于水,天複于地;這光在我之上,因為它創造了我,我在其下,因為我是它創造的。

    誰認識真理,即認識這光;誰認識這光,也就認識永恒。

    惟有愛能認識它。

     永恒的真理,真正的愛,可愛的永恒,你是我的天主,我日夜向你呻吟。

    我認識你後,你就提升我,使我看到我應見而尚未能看見的東西。

    你用強烈的光芒照灼我昏沉的眼睛,我既愛且懼,屏營戰栗,我發覺我是遠離了你飄流異地,似乎聽到你發自天際的聲音對我說: “我是強者的食糧;你壯大後将從我為飲食。

    可是我不像你肉體的糧食,你不會吸收我使我同于你,而是你将合于我。

    ” 我認識到“你是按照人的罪惡而糾正一人,你使我的靈魂幹枯,猶如蛛絲”。

    [21]我問道:“既然真理不散布于有限的空間,也不散布于無限的空間,不即是虛空嗎?”你遠遠答複我說:“我是自有的”。

    [22]我聽了心領神會,已絕無懷疑的理由,如果我再生疑窦,則我更容易懷疑我自己是否存在,不會懷疑“憑受造之物而辨識的”[23]真理是否存在。

     十一 我觀察在你座下的萬物,我以為它們既不是絕對“有”,也不是探對“無”;它們是“有”,因為它們來自你,它們不是“有”,因為它們不是“自有”的。

    因為真正的 “有”,是常在不變的有。

    “親近天主,為我有益”,[24]因為如果我不在天主之内,我也不能在我之内。

    而你則“常在不變而更新萬物”,“你是我的主,因而你并不需要我的所有”。

    [25] 十二 我已清楚看出,一切可以朽壞的東西,都是“善”的;惟有“至善”,不能朽壞,也惟有“善”的東西,才能朽壞,因為如果是至善,則是不能朽壞,但如果沒有絲毫“善”的成分,便也沒有可以朽壞之處。

    因為朽壞是一種損害,假使不與善為敵,則亦不成其為害了。

    因此,或以為朽壞并非有害的,這違反事實;或以為一切事物的朽壞,是在砍削善的成分:這是确無可疑的事實。

    如果一物喪失了所有的“善”,便不再存在。

    因為如果依然存在的話,則不能再朽壞,這樣,不是比以前更善嗎?若說一物喪失了所有的善,因之進而至于更善,則還有什麼比這論點更荒謬呢?因此,任何事物喪失了所有的善,便不再存在。

    事物如果存在,自有其善的成分。

    因此,凡存在的事物,都是善的;至于“惡”,我所追究其來源的惡,并不是實體;因為如是實體,即是善;如是不能朽壞的實體,則是至善;如是能朽壞的實體,則必是善的,否則便不能朽壞。

     我認識到,清楚認識到你所創造的一切,都是好的,而且沒有一個實體不是你創造的。

    可是你所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