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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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遲鈍的目光注視着這一片荒景。

    “這裡一無所見,同最後一天可憎的孤寂毫無二緻。

    ”——這就是羅伯特.F.司各脫對南極所作的全部描述。

    他們在那裡的唯一罕見景象不是大自然賦予的,而是由對手成就的:阿門德遜的帳篷上面插着一面挪威國旗,它滿懷勝利喜悅地在人類所占領的壁壘上空高高飄揚。

    征服者在這裡放置了一封信,等待繼自己之後第二個可能到達的陌生人,并請求把它寄給挪威國王哈肯。

    司各脫忠實地擔起了這個最艱巨的義務:為他人的事業向全世界作證,他熱情地把他人的事業看作是自己的事業。

     他們哀傷地把英國國旗——“遲到的英國國旗”插在阿門德遜的勝利标志旁邊,然後離開了“背棄他們榮譽之心的場所”。

    冰冷的風從他們身後陣陣吹來,司各脫在他的日記中預感不測地寫道:“我對歸途感到害怕。

    ”遇難 歸途行軍的危險倍增。

    在去極點的路上,有指南針給他們指路。

    現在在歸途中,他們必須注意不要失去自己的腳印,幾個星期中一次也不能丢失,不使偏離補給站,補給站存放着他們的食物、衣服和幾加侖石油的濃縮熱能。

    當暴風雪遮住他們的視線時,每走一步心中都會感到一陣不安,因為任何走偏方向必然會走向死亡。

    第一次進軍時他們的那種朝氣現已消失殆盡。

    那時,他們身上有着豐富的食物化學能量和南極之家溫暖住所給予的熱能。

     後來,意志的彈簧在他們的胸中松開。

    但是體現整個人類好奇心和渴念的神奇願望卻推動着他們奮力前進,不朽事業的意識使他們産生一種超人的力量。

    現在,他們隻是在為完整的軀體,為他們軀體的存在,為他們必死軀體的存在,為一種沒有榮譽的歸返而奮鬥。

    在他們的内心深處與其說是盼望,不如說是害怕這種歸返。

     閱讀那些日子的日記簡直令人心驚膽戰。

    天公老不作美,冬天比往常來得更早,松軟的白雪在他們的靴底上厚厚地粘了一層又一層,嚴寒折磨着他們疲憊的身體。

    每當他們曆經了幾天的迷路和恐懼到達一個補給站時,常常有一場小小的歡呼和一席充滿信心的話語。

    研究工作者威爾遜瀕臨死亡的邊緣還在繼續進行自己的科學考察,在自己雪橇上還裝載着六十公斤各種必不可少的稀有岩石樣品,沒有什麼比這更能雄辯地證明這幾個人在極度孤寂的世界中所表現出來的英雄主義精神了。

     可是人類戰勝大自然的勇氣在逐漸消失,大自然在這裡以數千年所鑄成的力量無情地施展它的淫威來反對這五個勇敢的人,寒冷、冰凍、風雪一起襲來,他們的腳早已凍壞,一頓熱餐不足以供給全身的熱量。

    由于食物減少身體越來越衰弱,軀體開始失常。

    一天,同伴們驚奇地發現,他們當中最健壯的埃文斯突然做起了怪事。

    一路上他落在别人後面,不停地抱怨所受到的和想象中的痛苦;他們驚奇地猜測他那奇怪的饒舌,這位不幸的人可能由于跌跤或可怕的折磨而神經錯亂。

    對他怎麼辦?把他留在這冰雪荒野上嗎?他們必須毫不遲緩地趕到補給站,否則……司各脫猶豫不決。

    二月十七日夜一點鐘,這位不幸的軍官去世了,離那“屠宰場”僅有一天的路程,到了那裡他們将第一次又吃到豐盛的食品——上個月屠宰的馬匹。

     現在走在歸途上的隻有他們四人了。

    真倒黴!最近的一個補給站又使他們大大地失望。

    這裡隻剩下一點兒石油,這就是說,他們不得不節省最必不可少的燃料,節省防禦嚴寒的惟一武器——熱能。

    在那寒冷的風雪之夜隻有絕望的清醒,他們幾乎已沒有力量穿上氈靴。

    他們繼續拖着疲憊的雙腳蹒跚前進,他們中間的奧茨用凍僵的足趾行走着。

    風越刮越猛。

    三月二日,到達下一個補給站時又使他們大大失望:隻有很少一點兒燃料。

     現在句句話語都充滿了焦慮不安的情緒。

    大家感到,司各脫在竭力掩飾自己的恐懼,一種絕望的呼聲顯然打破了他那故作的鎮靜。

    “不能再這樣繼續走了,”或“上帝和我們同在!我們再也無能為力了,”或“我們的遊戲悲慘地結束了。

    ”最後是可怕的判決:“上帝來救救我們吧!我們現在已不再期望塵世的人們了。

    ”可是他們仍咬緊牙關,絕望地繼續拖着雙腳前進。

    奧茨行走越來越困難,他越來越成為自己朋友們的負擔,而不是幫手。

    他們在中午零下四十二度的氣溫下不得不減慢行進的速度,這位不幸者已感到,他給自己的朋友們帶來了災難。

    他們都為自己準備了後事,他們讓研究工作者威爾遜給每人發了十片嗎啡,以便在必要時加速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們帶着病人又艱難地行進了一天。

    後來,這位不幸者自己要求他們把他留在他的睡袋裡聽便死神來召喚。

    他們堅決不同意這個建議,雖然他們都很清楚,他是為了減輕大家的負擔。

    病人用自己凍僵的雙腳踉踉跄跄走了好幾公裡路,一直走到宿營地。

    他同大家一起睡到翌日淩晨。

    他們朝外望去,外面正兇猛地刮着暴風雪。

     奧茨突然站起來對朋友們說:“我要出去一下,”“我或許在外面兜一會兒。

    ”别人都很擔心。

    每個人都知道兜一會兒意味着什麼。

    但沒有人敢說一句話來挽留他,沒人敢伸手同他告别,因為他們都懷着崇敬的心情感到,龍騎兵上尉勞倫斯.J.C.奧茨英雄般地去迎接死亡。

     三個疲憊赢弱的人拖着雙腳艱難地穿過堅如鋼鐵的廣袤原野,他們已筋疲力盡,瀕臨絕望,隻有自我保存的低級本能推着他們蹒跚前進。

    天氣越來越壞,他們每到一個補給站都受到新的失望的嘲弄,石油越來越少,熱量也越來越低。

    三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