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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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照射幾個小時。

    他們的房子完全像早期探險隊那樣,房壁是木制的,可是人們在裡面仍感到時代的進步。

    當年,他們的前人坐在用幽暗而發臭的鲸油燈照明的昏暗房子裡,終日過着不見陽光的生活,顯得面容憔悴。

    而今,這些二十世紀的人在自己的房子裡卻能了解整個世界和整個科學。

    一盞乙炔燈放射出柔和的白光,電影機像變魔術似地為他們映出遠方的奇景、熱帶明媚風光。

    一架自動鋼琴在演奏音樂,唱機在歌唱,圖書館在傳播當代的知識。

    打字機在一個房間裡嗒嗒作響,第二個房間用作沖洗電影膠片和彩色膠片的暗室。

    地質學家在檢查岩石的放射性,動物學家從捕獲的企鵝身上尋找新的寄生蟲,天文氣象台在進行物理實驗。

    每個人在那黑暗的月份裡都分配到了工作,孤立的研究按照共同的計劃構成一個靈巧的體系。

    因為這三十個人每晚都堅持作報告,堅持學習大學的關于重疊浮冰和北極嚴寒的課程,每個人都努力把自己的科學介紹給别人,他們在積極交換意見過程中豐富了自己對世界的認識。

    在這裡,研究的專業化掃去了他們的自負,他們在共同的事業中尋求相互了解。

    這三十個人在一個最原始的、長期以來極其孤寂的世界中,相互交換着二十世紀的最新成就。

    在這房間裡,大家不僅感覺到世界時鐘的時時刻刻,而且也感覺到世界時鐘的分分秒秒。

    特别令人感動的是:這些嚴肅的人在此期間會對他們的聖誕節感到高興,會對他們出版的滑稽報紙《南極泰晤士報》上的小幽默感到高興;在這裡,小事——突然出現的一條鲸魚,突然跌倒的一匹矮馬——會引起他們的興趣,而對大事——閃耀的極光,可怕的嚴寒,空前的孤寂——卻已習以為常。

     在此期間,他們沒敢前進,他們試驗自己的自動雪橇,學習滑雪,訓練獵犬。

    他們為長途旅行建立了一個補給站。

    日曆非常緩慢地撕到了夏天(十二月份)。

    夏天,船舶可通過極地浮冰給他們帶來家信。

    各個小組現在已敢于在嚴寒中進行鍛煉性的晝日旅行,帳篷經曆了考驗,經驗豐富了。

    并非一切順利,恰恰是困難給他們增添了新的勇氣。

    他們探險回來,全身凍僵,人很疲憊,他們受到熱烈的歡呼,并沐浴在溫暖的爐火光焰裡。

    在他們經曆了幾天艱難困苦的生活之後,位于南緯七十七度線上的這間舒适的小屋似乎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處所。

     但有一次,一個探險隊從西面回來,他們帶來的消息使得小屋裡一片沉寂。

    他們在徒步旅行時發現了阿門德遜的冬季營地。

    司各脫現在突然明白,除了嚴寒和危險以外,還有另一個人在同他争奪榮譽:挪威人阿門德遜已搶先揭開這倔強地球的秘密。

    他反複量度了地圖。

    當他發現阿門德遜的冬季營地離極點要比他的營地近一百一十公裡時,人們感到他的一舉一動都流露出一種驚訝的心情。

    他感到吃驚,但并不因此而氣餒。

    他驕傲地在自己的日記上寫道:“為了我國的榮譽,前進!” 阿門德遜這個名字在他的日記上隻出現過一次。

    後來沒有再出現。

    但大家感到:自從那天以後,一個恐懼的陰影一直籠罩着那幢孤獨的、四周冰封的小屋。

    從此以後,他已沒有時間去為曾使他日夜不安的名字擔憂了。

    向極點前進 在離小屋一英裡的、作觀察用的山岡上,人們不時地換崗。

     陡峭的山岡上孤零零地安裝着一台儀器,好似一門抵抗無形敵人的大炮,這台儀器是用來測量日益臨近的太陽初升時發出的熱量的。

    他們等了幾天,太陽尚未從地平線升起,天空已映滿了霞光。

    這片映滿了太陽奇異光輝的天空鼓舞了性急的人們。

    山頂上終于給這些幸福的人打來了電話:太陽出來了,幾個月來,太陽在這冬夜裡第一次把它的頭擡起了一個小時。

    陽光非常微弱、蒼白,微弱的陽光幾乎沒能使冰冷的空氣恢複生氣,太陽的光波幾乎沒能使儀器上靈敏的指針移動一下,僅僅這點景象已使他們感到高興。

    探險隊緊張地進行準備,以便充分利用這短暫的亮光。

    這短暫的亮光分不出春、夏、秋三季,對我們溫暖的生命概念來講,始終是一個嚴寒的冬天。

    自動雪橇在向前飛馳。

    緊跟在它後面的是用西伯利亞矮種馬和狗拉的雪橇。

    路徑事先分為一段一段,每走兩天路程便建立一個補給站,為返回的人們保存新的衣服、食物和最重要的石油——酷寒中的濃縮熱源。

    全隊一起出發,好使各小組陸續返回,并給最後一個小組,即給那些經過挑選的極點征服者留下最大數量的物資,最健壯的牲畜和最好的雪橇。

     他們精心地制定了計劃,甚至對不幸事故也作了周密的防範。

    但不幸還是發生了。

    經過了兩天的行進,自動雪橇突然折斷了,再也開不動,成了無用的負擔。

    馬匹的情況也不像人們所期望的那樣好。

    但是,在這裡牲口要比技術工具優越,因為那些中途被宰的牲口可以給狗作可口的熱血食物,使狗的力量增強。

     一九一一年十一月一日,他們分組出發,從照片上可以到一支奇怪的旅行隊伍在荒無人煙的原始世界的白色原野上移動。

    這支隊伍開始是三十人,後來是二十人,再後來十人,最後隻有五個人。

    始終走在前面的是一個披着獸皮、裹着頭巾、隻把胡須和眼睛露在外面的男人,煞像一隻野獸。

    一隻裹着獸皮的手牽着一匹拖着重載雪橇的馬,跟在他後面是另一個同樣裝束、同樣姿式的人,再後面又是另一個人,二十個黑點在那廣袤耀眼的白色世界中形成一條流動線。

    夜裡,他們躲在帳篷裡,迎風的一面築起一堵雪牆來保護馬匹。

    第二天早晨又開始單調而絕望的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