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瓊諾贊·斯茂的奇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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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都和你們在一起。

     “他把槍還給了我,并說:‘這好極了,我們相信您的誓言和我們的一樣,永遠會被遵守。

    現在隻有等待着我的盟弟和那個商人了。

     “我問道:‘那麼,你盟弟知道咱們的計劃嗎? “他是主謀,一切全是他策劃的。

    咱們現在到門外去,陪着莫郝米特·辛格一同站崗去吧。

     “那時正是雨季的開始,雨還沒有停。

    棕色的濃雲在天上飄來飄去,夜色迷蒙,隔着一箭之地的距離就看不清楚了。

    我們的門前是一個城壕,壕裡的積水有些地方差不多已經幹涸了,很容易走過來。

    我們站在那裡,靜待着那個前來送死的人。

     “忽然間,壕的對岸有一個被遮着的燈光在堤前消失了,不久又重新出現,并向着我們的方向慢慢走來。

     “我叫道:‘他們來了! “愛勃德勒輕輕說道:‘請您照例向他盤問,可是不要吓唬他,把他交給我們帶進門裡,您在外邊守衛,我們自有辦法。

    把燈預備好了,以免認錯人。

     “那燈光閃閃地向前移動着,時停時進,一直等到看見兩個黑影到了壕的對岸。

    我等他們下了壕溝,涉過積水,爬上岸來,我才放低了聲音問道:‘來人是誰? “來人應聲答道:‘是朋友。

    我把燈向他們照了照,前面的印度人個子極高,滿臉黑胡須長過了腰帶,除了在舞台上,我從來也沒有看過這樣高大的人。

    另外的那個人是個矮小的,胖得滾圓的家夥,纏着大黃包頭,手裡拿着一個圍巾裹着的包。

    他似乎駭怕得全身發抖,他的手抽動得好象發瘧疾一樣。

    他象一隻鑽出洞外的老鼠,不住地左顧右盼,兩隻小眼睛閃閃發亮。

    我想,殺死這個人未免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寶物,我的心立刻變成鐵石。

    他看見我是白種人,不禁歡喜地向我跑來。

     “他喘息着說道:‘先生,請保護我,請你保護這個逃難的商人阿破麥特吧。

    我從拉吉起塔諾來到阿格拉碉堡避難。

    我曾被搶劫、鞭打和侮辱,因為過去我是你們軍隊的朋友。

    現在我和我的東西得到了安全,真是感謝。

     “我問道:‘包裡邊是什麼? “他答道,‘一個鐵箱子,裡邊有一兩件祖傳的東西,别人拿去不值錢,可是我舍不得丢掉。

    我不是讨飯的窮人,如果您的長官能允許我住在這裡的話,我一定對您——年輕的先生和您的長官多少有些報酬。

     “我不敢再和他說下去了。

    我愈看他那可憐的小胖臉,我愈不忍狠心地把他殺死,不如幹脆早點把他結果了。

     “我道:‘把他押到總部去。

    兩個印度兵一左一右帶他進了黑黑的門道,那個高個子跟在後面,從來沒有象這樣四面被包圍着、難逃活命的人,我提着燈獨自留在門外。

     “我聽得見他們走在寂靜的長廊上的腳步聲。

    忽然,聲音停止了,接着就是格鬥扭打的聲音。

    過了不久,忽然有人呼吸急促地向我奔跑而來,使我大吃一驚。

    我舉燈向門裡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個小胖子,滿臉流血向前狂奔,那高個子拿着刀象一隻老虎似地緊緊追在後面。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象這個商人跑得那樣快的,追的人眼看追不上了。

    我知道,如果他能越過我跑出門外,就很可能得救。

    我本已動了恻隐之心,想留他一命,可是想到寶物,便又硬起心腸。

    等他跑近,我就把我的明火槍向他的兩腿之間掄了過去,他被絆得象被射中的兔子似地翻了兩個滾。

    還沒等他爬起來,那印度兵就起了上去,在他的肋旁紮了兩刀。

    他沒有掙紮一下,也沒有哼出一聲,就躺在地下不動了。

    我想或者他在絆倒的時候就已經摔死了。

    先生們,你們看,不管是否對我有利,我把經過都已從實招供了。

    ” 他說到這裡停住了,伸出帶着铐子的手,接過了福爾摩斯給他斟的加水威士忌酒。

    我覺得不僅是他那殘酷的行為,就是從他在述說這段故事時的滿不在乎的神氣裡,也可以想象得出這個人的極端殘忍和狠毒。

    無論将來他得到什麼刑罰,我是不會對他表示同情的。

    歇洛克·福爾摩斯和瓊斯坐在那裡,手放在膝上,側耳傾聽,面色也顯出厭惡的神氣。

    斯茂也許看出來了,因為在他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聲音和動作裡都帶着些抗拒的意味。

     他道:“當然了,全部事實确實是萬分糟糕。

    可是我倒願意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處在我的地位會甯可被殺也不要那些寶物?還有一層,他一進堡壘,就形成了我們兩個人裡必須死掉一個的形勢;假若他跑出堡外,這整個事情就會暴露,我就要受軍事審判而被槍決——因為,在那樣的時刻,定刑不會從寬的。

    ” 福爾摩斯截斷他的話道:“接着談你的事吧。

    ” “愛勃德勒·克汗,德斯特·阿克勃爾和我,三個人把屍身擡了進去。

    他身子雖然矮,可是真夠重的。

    莫郝米特·辛格留在外面守門。

    我們把他擡到已經預備好了的地方,這兒距離堡門相當遠,通過一條彎曲的甬道進入一間空無一物的大廳,屋子的磚牆全已破碎不堪,地上有一凹坑,正好作天然的墓穴。

    我們把商人阿破麥特的屍身放了進去,用碎磚掩蓋好了,弄完以後我們就都回去驗看寶物了。

     “鐵箱還放在阿破麥特原來被打倒的地方,也就是現在放在桌上的這個箱子,鑰匙用絲繩系在箱子蓋上的刻花的提柄上邊。

    我們把箱子打開,箱内的珠寶因燈光的照耀,發出來燦爛的光輝,就如同我幼年在波舒爾時在故事裡讀過的和我當時所想象過的一樣。

    看着這些珠寶,使人眼花缭亂。

    我飽了眼福以後,就動手把珠寶列了一張清單。

    裡面有一百四十三顆上等鑽石,包括一顆叫做大摩格爾的——據說是世界上第二顆最大的鑽石,還有九十七塊上好的翡翠,一百七十塊紅寶石(其中有些是小的),四十塊紅玉,二百一十塊青玉,六十一塊瑪瑙,許多綠玉、缟瑪瑙、貓眼石、土耳其玉和我那時還不認得的其他寶石,可是後來我就漸漸地認得了。

    除此之外,還有三百多顆精圓的珍珠,其中有十二顆珍珠是鑲在一個金項圈上的。

    從櫻沼别墅拿回寶箱以後,經過點驗,别的還全在,隻缺少了這個項圈。

     “我們點過以後,把寶物放回箱裡,又拿出堡外給莫郝米特·辛格看了一遍。

    我們又重新隆重地宣誓:要團結一緻謹守秘密。

    我們決定把寶箱藏匿起來,靜候大局平定以後再來平均夥分。

    當時就把贓物分了是不妥的,因為珠寶價值太高,假若在我們身上被發現了,會引起别人的疑心,再說我們的住處也沒有隐蔽的地方可以收藏。

    因此我們把箱子搬到埋屍的那間屋子去,從最完整的一面牆上拆下幾塊磚來,把箱子放進去,再把磚放回,掩蓋嚴密。

    我們小心地記清了藏寶的地方,第二天我畫了四張圖,每人各執一張,下面都寫好了四個人的簽名作為我們起誓的标記:從此以後我們一舉一動全要代表四個人的利益,不得獨自吞沒。

    我可以對天氣誓,從來沒有違反過這個誓言。

     “好啦,以後印度的叛變結果如何,也用不着我再來告訴你們諸位先生了。

    從威爾遜占領了德裡,考林爵士收複了拉克瑙以後,叛亂就瓦解了。

    新的軍隊紛紛開到。

    納諾·薩希布在國境線上逃跑了,葛雷特亥德上校帶領着一個急行縱隊來到了阿格拉把叛兵肅清了,全國似乎已經漸漸恢複了和氣狀态。

    我們四個人盼着不久就可以平分贓物、遠走高飛了,可是轉眼之間我們的希望就成了泡影,因為我們以殺害阿破麥特的罪名全都被捕了。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那土王因為信任阿破麥特,才把寶物交給他。

    可是東方人疑心太大,那土王又派了一個更親信的仆人跟在後面,暗查阿破麥特的行動,并且命令這仆人要把阿破麥特緊緊地盯住。

    那晚他在後面暗暗跟随,眼看阿破麥特走進了堡門。

    他以為阿破麥特在堡内已經安頓妥當,所以在第二天就設法進入堡内,可是怎樣也找不到阿破麥特。

    他以為事情太離破了,就和守衛的班長談了,班長又向司令官作了報告,因此在全堡内立刻作了一次細密的搜查,發現了屍身。

    在我們還自以為安全的時候,就被以謀殺的罪名逮捕了——三個人是當時的守衛者,其餘一人是和被害者同來的。

    在審訊中沒有人談到寶物,因為那個土王已被罷黜并被逐出了印度,已經沒有人對寶物有直接的關系了。

    可是謀殺案情确鑿,判定我們四人同為兇手。

    三個印度人被判徒刑終身監禁,我被判死刑,可是後來得到減刑,和他們一樣。

     “我們的處境很是破怪。

    我們四個人被判徒刑,恐怕今生再難恢複自由,可是同時我們四個人又共同保守着一個秘密,隻要能夠利用寶物,就可以立成富翁享清福。

    最難忍受的就是:明知大宗寶物在外面等着我們取用,可是還要為了吃些糙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