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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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依佟氏東床妙選救阿太西遼鏖兵卻說努爾哈齊正哭到悲傷之處,忽見有人來問他。

    他英雄末路,正望人來搭救,既有人問他,他豈有不回答之理?回心一想,自己乃堂堂都督的兒子,倘若老老實實說出來,豈不叫父親丢臉?當下他便胡謅了幾句,隻說自己死了父母,流落他鄉。

     那關老頭子見他可憐,便拉他回家去,好茶好飯看待他。

     關老頭子家裡既沒有老小,有時他上山打獵去,便囑咐努爾哈齊在家好好看守門戶,空下來時候,就門前空地上指導他幾下拳腳。

    努爾哈齊又生得聰明,不到一年工夫,所有武藝,他都學會了,空下來便一個人在空地上練習一回解解悶。

    這關老頭子每天打得獐鹿狼兔也是不少,他把獸肉吃了,把獸皮用藤幹支繃起來,趕到撫順市上去招賣。

    努爾哈齊有時也跟着他到市上去,因此也認識了許多買賣中人。

     大家見他脾氣爽直,都和他好。

    那班買賣人,大概漢人居多,他們有時還邀努爾哈齊到家裡去作客。

    因此他也知道漢人的風俗。

     有一天,一個姓佟的老頭子上市來,他坐着大車在街心走,一個不小心,車輪子脫了軸,車篷子翻過來,把這個佟老頭兒罩住在車闆下面,他竭力掙紮着,也不得脫身。

    努爾哈齊看見了,忙搶上前來,拿他的寬肩膀用力向上一擡,車闆居然扳了過來。

    佟老頭子也從車子底下爬出來,齊聲說好。

    這佟老頭子忙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問他的名姓,關老頭子忙上去替他答了。

     佟老頭子再三要拉他到家裡去,努爾哈齊起初不好意思,隻拿兩隻眼睛望着關老頭子。

    關老頭子笑笑,說道:“這是撫順有名的佟大爺,他老人家家裡有的是錢,你如今跟了他老人家去,落了好地方。

    ”說話時候,佟老頭兒已經把他拉上車去,鞭子一揚,車輪子滴溜溜地轉着去了。

     原來佟姓是關外的大族,便是這位佟大爺家裡,也蓋很大的莊院,四面圍着高梁田,屋子後面一帶高山,都是他的産業。

     講到牲口,單說牛馬,也有四五百頭。

    家裡雇着五七十個長工,一天到晚也忙不過來。

    努爾哈齊到了他家裡,佟大爺專派他看管長工。

    那些長工都是粗蠢如牛的,一言不合便打起架來。

    他們起初見了努爾哈齊,也不把他擱在眼裡,還編着歌兒嘲笑他,說什麼“努爾哈齊,隻見他來,不見他去!”有一天,有一個綽号叫做“牛魔王”的,他坐在田旁山石子上,擎着他又黑又粗的臂膀,唱着這歌兒,唱完了,拍手大笑。

    在田裡做活的人也和着他笑。

    恰巧努爾哈齊從那邊走過來,聽得了,悄悄地走上前去,舉手向“牛魔王”脖子上一叉,又把他的粗臂膀反折過來。

    “牛魔王”痛得直着嗓子隻是嚷:“我的爹爹,饒了我罷!”這牛魔王是他長工裡面算氣力最大的了,如今也被努爾哈齊收服了。

    這五七十個人一齊拜倒在他跟前,情願拜他做師傅,要他指教拳腳。

    莊門外面原有一大片圍場,努爾哈齊便天天帶着他們在田工完畢的時候,在圍場上指導他們練習各種武藝:打拳、舞棍、耍槍、弄刀。

    這工夫足足練了一個年頭,大家都已領會得了。

    努爾哈齊又常常和他們放對。

     總沒有一個敵得過他的。

     有一天,是盛夏的時候,關外風景好,樹木十分茂盛。

    許多長工在樹影下面納涼,努爾哈齊遠遠地走過來。

    有十七八個人,手裡各個拿了木棍,跳起來,搶上前去,把努爾哈齊團團圍在核心,動起手來。

    努爾哈齊不慌不忙,擎着兩個空拳,左右招架。

    說也奇怪,這班人想盡法子打他,足足打了半個時辰,也休想近得他身。

     正打得熱鬧時候,忽聽得嬌滴滴的聲音喝一聲“好!”直鑽進努爾哈齊的耳朵裡去。

    努爾哈齊急回頭看時,隻見那佟大爺笑眯眯地站在莊門外看着,他身後又站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梳着高高的髻兒,擦着紅紅的粉兒,從佟大爺肩頭露出半張臉兒來,喝了一聲好。

    見努爾哈齊看她,她也對努爾哈齊莞爾一笑。

    這一笑把個鐵铮铮的漢子酥了半邊,他拳頭也握不緊了,臂膀也擎不起來了。

    大家見了他這個樣子,都哈哈大笑,上去拿着他的手,拉到樹蔭下面乘涼去。

    這時努爾哈齊好似失落了魂靈似的,任你和他說什麼話,他總是怔怔的不回答你。

     大家見他不高興,便也不去和他胡纏,各個散去了。

    說也好笑,這努爾哈齊在樹蔭下面坐着發怔,直坐到日落西山,也不移動他的位子。

    後來佟大爺出來,把他們拉進屋子去。

    吃晚飯的時候,一任你和他如何說笑,他總是所問非所答。

    後來佟大爺也慢慢地有些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