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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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守信等站起來敬問道:”陛下有什麼隐憂呢?“太祖歎道:”這是不難知道的。

      這個皇帝位子,哪個不想要坐呢?“石守信等連忙跪下叩頭,奏對道:”陛下何出此言?現在天命已歸陛下,國家已甚安然,哪個還有異心呢?“太祖道:“朕與卿等全是故交,卿等固然沒有此等思想,怎奈卿等麾下要貪圖富貴呢?倘若一旦他們定了計較,把黃袍加在卿等身上,卿等雖是不想做,又有什麼辦法呢?”石守信等哭奏道:“臣等愚昧,想不到這裡,惟求陛下哀矜,指示臣等一條生路!”太祖道:“卿等且起來坐了再說。

    ”石守信等忙叩頭謝了,起來坐下,恭聽聖谕。

    于是太祖說道:“朕想人生不過百年歲月,又同白駒過隙一般,過得很快,一忽兒便過了一世。

    所以要想富貴,不過是想多積些金錢,滿足自己的娛樂,使子孫不緻窮苦罷了,沒甚旁的意義。

    朕為卿等打算,何不抛卻兵權,出守大藩,買些良田美宅,為子孫立定個永遠不動的産業,養些歌童舞女,伴着日夜飲酒歡娛,就藉此安安樂樂地終享天年。

    朕并且與卿等約為婚姻,君臣之間,兩無猜忌,上下相安,世世親睦。

    這樣不很好嗎?”石守信等忙又離座拜謝了,奏答道:“陛下憐念臣等以至于此,真所謂生死骨肉了。

    ”太祖遂命洗盞更酌,君臣大樂,盡歡而散。

    次日,石守信等都上表稱疾,求罷典兵。

    太祖即照準所請,傳诏命石守信做天平節度使,高懷德做歸德節度使,王審琦做忠正節度使,張令铎做鎮甯節度使,趙彥徽做武信節度使,都罷宿衛就鎮。

    諸将奉到了旨意,即日拜表辭朝。

    太祖又特诏留石守信、高懷德在朝伴駕;其餘王審琦等都厚加賞賜,一一用好言安慰了一番。

     王審琦等感激涕零地去了。

    石守信、高懷德二人雖留着,但典兵的實權卻不在手中了。

     後來,太祖想調取天雄節度使符彥卿入典禁兵,趙普忙谏奏道:“現在符彥卿的名位已經很大了,豈可再委任他以兵權呢?”太祖道:“朕待符彥卿很好,豈忍相負嗎?”趙普又奏道:“天下事未可知,宋何以代周而興,陛下宜取為殷鑒。

    ”  太祖默然,這事遂不再提起了。

    原來這符彥卿系宛丘人,父名存審,曾任後唐宣武軍節度使。

    符彥卿幼擅騎射,長益骁勇,曆晉、漢兩朝,已累鎮外藩;周太祖即位,授天雄軍節度使,晉封衛王;世宗朝疊冊他二女為後,加封太傅;至太祖登基,因皇弟趙光義與符彥卿為翁婿,所以加封他為太師,真可謂是位極人臣了。

     怎麼說趙光義與符彥卿為翁婿呢?說來話長,這樁婚事,還早在太祖未曾代周時哩。

    一日,冬雪初晴,趙光義帶領從騎數人,在東郭門外射獵消遣,恰見一喜鵲立在靠牆一株楊樹枝頭亂噪。

    趙光義彎弓一彈打去,正中喜鵲左翼,卻飛落在符彥卿後花園中。

    一來是神差鬼使,姻緣有定;二來是趙光義淘氣,幼而無知。

    他見喜鵲飛落人家園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越牆進去尋取。

    趙光義剛剛跳下牆去,便被兩個侍女瞧見,驚呼道:“有賊!有賊!”趙光義猛被這兩個侍女一叫喚,竟把公子認作偷兒,自覺慚愧,心下着急,欲進不能,欲退無路。

    那時忽從鴛鴦池前松竹亭畔太湖石後,轉出一個年方及笄的絕代佳人。

    隻見她嬌滴滴向着兩個侍女叱問道:“大驚小怪怎的,哪裡有賊?”那兩個侍女偏不肯替人留情面,把手向着趙光義一指,道:“這不是賊麼?”這佳人把頭一擡,蛾眉一聳,兩道明亮亮的目光向着趙光義直射過來。

    趙光義也正把兩道目光向着那佳人直射過去,心裡欣羨:怎麼生得恁地美麗呢!當時兩雙眼睛,四道目光,一邊射來,一邊射去,一時都看呆了。

     原來這趙光義也是個美男子,雖然無子建般才,卻正有潘安般貌。

    兩下裡,你看我意下垂愛,我看你心上生憐,你憐我愛,所以便彼此看呆了。

     兩個侍女旁觀着,卻莫名其妙,推着那佳人道:“小姐! 你隻是看着這賊怎的。

    “趙光義聽着喚的是小姐,就猜定那佳人是小皇姨無疑,因為常聽得說世宗還有一個小皇姨,就是符彥卿的第六女,生得姿容絕代,正在青年,待字閨中;現在這個小姐恰是年輕貌美,可不是她嗎?那小姐聽侍女這麼一喚,才打斷了視線,向侍女道:”去問他,是誰家公子,大膽越牆入園做什麼?難道真不自尊重,想要作賊嗎?“一個侍女走上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