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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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為的君家富貴!“高公繪不禁作色道:”罷!罷!罷!  這種富貴我不要!哼!隻怕君此來叫我作此事,是想要贻禍寒門哩!“說罷,即喚左右送客。

    邢恕無奈,隻得敗興而歸。

    到了私第中,忽想到高公繪這等拘執,高太後料必也是拘執的,如果蔡确進去奏請高太後,給她當面駁回,這事便糟了。

    忙又跑去知會蔡确,要他不要奏明高太後,另設别法進行。

    果然高太後賢明得很,她不待蔡确去奏請,便提防着臣下要做這麼一着。

    當日岐、嘉兩王進宮省問神宗疾病,她便面谕兩王道:”從今日起,且暫時閉門深居,勿再進宮來,因為而今皇太子還未立定,難保臣下沒有立異的想頭,構陷爾兄弟于罪戾中,須各自引避嫌疑才是。

     “兩王受命道:”兒臣敢不敬遵母後意旨!“遂匆匆退出,各回王邸,杜門謝客。

     高太後又密敕中人梁惟簡妻,預制小黃袍一件,呈進備用。

    照這樣看起來,皇太子雖還未曾明诏冊立,高太後志在立延安郡王,可以想知了。

    又過了數日,神宗的病益加沉重了,邢恕與蔡确密議道:”事急了!不可不采決然的手段!“蔡确道:” 正是。

    “遂定計約王珪入宮問疾,暗使知開封府蔡京伏甲士于朝門,脅迫王珪一同主張這事;倘王珪不肯贊同,便把王珪殺了,藉此威服群臣。

    不料事不由人,等到蔡确、邢恕布置停當,往約王珪時,王珪早進宮去了,已受神宗顧命,草诏冊立延安郡王趙傭為皇太子,賜名做煦,高太後權同處分軍國事。

    蔡确、邢恕倒抽了口氣,計無所施,隻得罷了。

    越日,神宗駕崩。

    總計神宗在位,改元二次,共十八年,享壽三十八歲,後歸葬永裕陵,廟号做神宗。

     至是皇太子趙煦即位,是為哲宗皇帝。

    尊高太後為太皇太後,向皇後為皇太後,生母朱德妃為皇太妃;晉封皇叔趙颢為揚王,趙顴為荊王,弟趙佶為遂甯郡王,趙佖為大甯郡王,趙俣為鹹甯郡王,趙似為普甯郡王;加尚書左仆射王珪為岐國公,潞國公文彥博為司徒,王安石為司空;其餘文武百官,一律進秩;緻仕各官,賜服帶、銀帛有差。

    高太皇太後遂與哲宗一同臨朝聽政。

    蔡确因先前的密謀不成,現在恐怕位置動搖,乃謀獻媚,以圖鞏固。

    高太皇太後的從父高遵裕自西征失敗坐貶以來,至今還處卑職。

    蔡确遂向高太皇太後奏請複高遵裕官爵。

     高太皇太後聽奏,凄然道:“靈武一役,先皇帝得到失敗的惡耗,頓時罷宴辍朝,退回宮中,繞室彷徨,徹旦不能安寝,自是驚悸,馴緻大故。

    追原禍始,實由高遵裕造成。

    先皇帝不肯誅戮隻降了他的官爵,已算分外開恩;而今先皇帝骨肉未冷,我何敢顧念私恩,違反天下的公議呢?高遵裕複官,是萬萬不可的!”蔡确被高太皇太後這一駁回,不禁滿面慚赧,惶悚而退。

    自是蔡确随班在朝,暫時抑制僥幸心,不敢在高太皇太後前做妄想了。

    高太皇太後深念自王安石變法維新以來,民間甚感疾苦,乃首先傳旨,遣散修京城役夫,止造軍器及禁廷工技,戒内外毋許苟斂,寬民戶保甲馬。

    旨下,民間不勝歡悅。

    這道旨意,是徑由中旨,宰相王珪等都不得與聞,所以王跬等便無施他們的伎倆來阻擾了。

    越日,又下诏罷京城邏卒,及免行錢,廢浚河司,蠲免逋賦。

    又召司馬光、呂公著入朝輔政。

    司馬光自罷官居洛,已十五年了,田夫野老都十分尊敬他,稱做司馬相公。

    就是婦人孺子,也知有司馬君實。

    君實是司馬光表字。

     至是司馬光聽得神宗升遐,乃馳驿入臨。

    行近都門,衛士見了,莫不以手加額,歡呼道:“司馬相公來了!司馬相公來了!” 沿途人民,亦遮道告懇道:“司馬相公這回來了,請莫回去,留在朝裡輔相天子,救救我們小百姓!”司馬光見得民心這等向他,反倒懼怕起來,不敢入朝了,乃從間道回歸洛中。

    高太皇太後聽得司馬光中道折回,遣内侍梁惟簡馳往慰勞,并問為政所當先行之事。

    司馬光即疏奏當先大開言路,廣征輿情。

    梁惟簡赍疏複命。

     高太皇太後大喜,谕令中書草诏,曉谕百官,對于朝政阙失及民間疾苦,盡情直陳毋隐。

    蔡确暗道:“這麼一來,我們豈不要被攆了嗎?”眉頭一皺,詭計已生,又自語道:“在诏語裡定些限制,名為開言路,實際是禁遏,就得兩全了。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