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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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鄉老;更張蜀錦為廣幄,以飲鄉婦。

    凡男女八十歲以上的用金杯,百歲以上的用玉杯。

    這時節頭發已枯黃着,而用玉杯飲酒的,尚有十數個人。

    錢镠看着許多鄉老鄉婦集聚一處飲酒,滿心喜悅,自起執爵酌酒,唱《還鄉歌》以娛賓衆。

    歌曰:三節還鄉兮挂錦衣,吳越一王驷馬歸,臨安道上列旌旗。

     碧天明明兮愛日輝,父老遠近來相随。

     家山鄉眷兮會時稀,鬥女光起兮會無期。

     席間那些鄉老鄉婦雖聞歌進酒,卻不曉得歌辭意味,一個個恭敬肅穆,好像泥塑木雕的一般。

    錢镠見是這樣,便知這文绉绉的歌辭不能引起衆人的歡興,使他們浃洽,乃再酌酒,高揭吳喉,唱山歌以見意。

    歌曰:你輩見侬的歡喜,别有一般滋味,永在我侬心子裡。

      果然,那些鄉老鄉婦聽了錢镠此一阙俚歌,大家合聲赓贊,有的喜躍,有的叫笑,一片歡聲,達數十裡。

    錢镠使得鄉老鄉婦歡樂若是,眉頭眼角都帶笑容;他心裡喜悅是不消再道的了。

     這是錢镠錦衣還故鄉的佳話。

      錢镠居國,禮賢下士,嘗取周公吐哺握發的意義,把他接待賢士的殿宇,親題做握發殿;又選擇名畫手數十人,随侍于左右,号做鸾手校尉。

    凡北方士子有流移到吳越的,便圖畫他的像貌禀白上去,錢镠擇着眉宇清秀而有福相的,即引用為官吏。

    有個姓名喚做胡嶽的渡江到來,畫手即畫像進呈。

    錢镠見畫像,驚歎臣:“此人面有銀光,真是個奇士!”錢镠即日召見,任以要職。

    錢镠一生自奉是異常儉薄的,而對待賢士卻極取豐厚,所以吳越賢士都樂為錢镠用命。

    因是吳越便得賴以緻于治平。

    錢镠薨逝,一傳于兒子文穆王錢元瓘,再傳于文穆王子忠獻王錢弘佐,三傳于忠獻王弟忠遜王錢弘倧。

    錢弘倧立,胡思進起作亂,乃由忠遜王弟忠懿王錢俶繼位,凡曆五主,共有國九十八年。

    至是納土歸宋,吳越遂亡。

    四年正月,太宗以東南一帶盡歸版圖,惟太原尚負固未下,遂集廷臣,議伐北漢。

    薛居正等多以為不可,獨曹彬極力主張,太宗的意見遂決定。

    即命潘美為北路都招讨使,統帥崔彥進、李漢瓊、劉遇、曹翰、米信、田重進各軍,分四面攻太原。

    又以郭進為太原石嶺關都部署,阻斷燕薊援兵。

    二月,太宗複又禦駕親征,藉壯士氣。

    北漢主劉繼元已被潘美率大軍圍困得十分緊急,至是又聽太宗親征,不由得更慌了手腳,忙遣人求救于遼主。

    遼主接到北漢乞援書,立命耶律沙為都統,敵烈為監軍,領兵星夜馳救。

      至白馬嶺,适與郭進軍相遇。

    耶律沙見前面有宋軍扼守,知道宋廷準備甚是周密,便不想輕進,意思要阻澗立營,申報遼主,等到遼主添遣将兵到來,然後作戰。

    因把這個計劃征詢敵烈的同意,道:“都監以為怎麼樣?”敵烈奮然道:“丞相未免太怯懦了!你我奉命赴敵,自然遇敵就當上前戰鬥。

    戰不能勝,請求主上添兵,這是可以的;如今戰還未戰,就請主上添兵,這話哪能說得出口呢?縱然主上不責你我為無用,同朝的人士,哪有不在後頭竊笑的呢?而今未經戰鬥決定勝負,倒先惹人笑話,這是何等失策的事呀!說一句不怕丞相見氣的話,倘若遇一次敵兵,丞相便請增兵一次,倘若屢進屢遇敵兵阻攔,那麼主上為應丞相的請求,倒要起動傾國的兵哩!還有一層,北漢主待援救,比火燒了眉毛還要急切,又豈是可遲待後兵的麼?如果丞相畏懼宋軍,就請丞相等待在後面,看我一人破敵便了!”說着,徑領兵渡澗。

    耶律沙沒奈他何,隻得一面打報告回報遼主,一面随敵烈進兵。

    那遼兵還未列成陣勢,宋軍早沖殺過來,兵強将猛,勢不可擋。

    遼兵遂大敗,敵烈死于陣中。

      幸而遼主得到耶律沙打回的報告,命耶律斜轸領兵到來助戰,耶律沙才得了生命,引兵退回。

    郭進得勝,亦不窮追,轉駐石嶺關,馳書奏捷。

    這時太宗禦駕方抵鎮州,接到郭進捷報,大喜道:“遼兵已破,石嶺關外無足憂;劉繼元外援既絕,這一回太原穩取得了!”遂進次太原。

    這正是:幾度興師未奏績,一番争戰竟成功。

     要知太宗這一回果能取得太原否,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