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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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奏對。

    适值高宗心挂昭容,無心視朝,就降旨免予王彥入觐,派充禦營平寇統領。

    王彥不願與汪、黃共事,就稱疾辭官歸隐,哪知行到半途,已聞揚州失陷。

    原來,粘沒喝已攻破徐州,知州王複殉難。

    朝世忠聞警馳援,無如所部隻有八千人,粘沒喝以六萬精兵拒敵,衆寡懸殊,遂遭失敗,隻好退保鹽城。

    于是粘沒喝揮軍南進,取彭城,趨淮東,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直抵泗州。

    制置使劉光世率兵守淮。

    部下聞得金兵将至,先已潰散,粘沒喝長驅至楚州,先琳出降。

    金兵乘勝前進,又破大長軍,和揚州隻隔四十多裡。

    内侍邝詢聞警,吓得魂飛天外,慌忙奔入行宮,向高宗說道:“賊寇來了。

    ”高宗吓得面容失色,也不及細問,就吩咐帶馬,披甲上騎,驅馳出城。

     随行隻有王淵、張俊及内侍康履、周仁、邝詢及護駕軍兵數人,一腳邊直逃到瓜州,覓得小舟渡江,虧得風浪不大,能得安抵鎮江,然已黃昏時候,還怕金兵追殺,隻好悄悄地暫投逆旅駐足。

     回筆再叙揚州城中,金兵未到,先已擾亂。

    汪、黃二奸尚率同僚在佛寺中聽說法,蓦地堂吏奔人大呼道:“禦駕已出北門,金兵劇臨城下,兩位相爺趕快逃生吧!” 汪、黃慌忙奔出寺來。

    虧得是乘騎來的,兩人就飛身上馬,加鞭向南門疾馳而去。

     那隆祐太後及六宮妃嫔,幸爾早得警訊,改裝平民,由十幾個衛士保護出城。

    一刹那全城居民都扶老攜幼,奪門出走,城門口擠得水洩不通。

    有促狹的喊一聲:“金人來了!”無數百姓争趨出城,互相蹴踏,死亡枕藉,後至的,都在死人身上走出。

      一時嚎哭聲,喚爺叫娘聲,慘不忍聞。

    最不幸的司農卿黃锷逃至江邊,一班軍民誤認是黃潛善,向他戟指痛罵道:“奸賊,誤國殃民都是你!你也有今日落在我們手裡的。

    ”黃锷正欲辯白我是黃锷,哪知姓名未曾出口,腦袋已被亂軍砍破了。

     本來甯作太平犬,莫作亂離人;事起倉猝,人命比蟻命都不如,雖雲在劫不在數,在數總難逃,然而隻有錯死,錯活卻是沒有的。

    所有朝廷儀物,盡行委棄。

    惟有九廟神主,虧得太常少卿季陵,用麻袋盛着,肩荷而逃,出城奔了數裡,回頭遙望,隻見煙焰沖天,城中已起火了,忽聞後面有喊殺聲,連忙奔逃,匆促間竟将太祖的神主遺失道中。

    他連夜逃到鎮江,卻值天明,巧遇高宗正在江邊覓渡,連忙上前叩問緣由,方知車駕要到杭州去。

    原來高宗在逆旅耽擱一宵,次晨就召當地及随行諸臣,商議去留。

    呂頤浩請留鎮江,以為江北聲援。

    王淵力持異議,謂:“鎮江乃三面受敵之地,倘賊虜從通州進占姑蘇,鎮江就不可保。

    還是杭州有重江險阻,易守難攻,比較鎮江好得多哪!”高宗遂決意趨杭州,留朱勝非駐守鎮江,劉光世扼守江口。

     是日由鎮江啟行,經過平江,留王淵把守;及至崇德,命呂頤浩兼江、淮、兩浙制置使,還屯京口;又命張浚率兵守吳江。

     高宗到了杭州,就州治作行宮,一面下诏罪己,一面廣開言路,頒行大赦,放還竄逐諸臣,惟獨李綱不赦。

    這就可知汪、黃二人仍在朝中執掌大權,所以會錄用張邦昌家屬,并命劉俊民,持邦昌從前與金人約和書稿,赴金軍議和。

    隔不多時,接到呂頤浩奏報稱:“金人焚掠揚州,今已退去,臣已遣陳彥渡江收複揚州”雲。

     高宗覽奏,觸起了二十四橋頭的沈昭容,破城時候,若然尚在城中,被這班騷鞑子看見了,怎肯輕輕放過?倘然佳人已入金人手,隻怕永無合浦珠還之望。

    想到這裡,恰巧周仁走來進呈奏疏。

    高宗向他說道:“可憐揚州一片繁華之地,已遭金人焚掠,不知二十四橋頭的一角紅樓還無恙否。

    命你速往揚州偵查美人消息,若然尚在人間,務須迎接回杭,完朕的心願。

    可慮的被金人擄去,你也需調查清楚,是在哪個金将營中,情願化十萬黃金,将她贖回。

    ”周仁唯唯答應,馬上就行,雇舟渡江,徑抵揚州。

    正是:亂離失散知何處,眷屬難成寄遠思要知周仁尋得昭容與否,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