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關燈
第七十回陷番營輸金贖愛女劫宮眷塗面扮強徒話雖兩處,事卻并行的。

    當高宗策馬出城,城内居民都曉得金兵将至,各自收拾逃生。

    那沈幼山是揚州城裡的著名鹽商,家私百萬,屋舍連雲。

    當下,家人在外聽得了警訊,汲汲回家報告,幼山急得手足無措。

    還是昭容有急智,拖着父親走到房間裡,把金銀珠寶一起投入井中,然後和庶母嫂子,把身上的裝飾,一起摘除,穿了老媽子的布衣。

    幼山把住宅交給老仆陳德看管,馬上帶同家眷出門,想到鄉下去避難。

    一路急匆匆向北門奔來,碰着許多難民都向東西南三門逃生,絕少向北走的,所以路上不甚擁擠。

    幼山情知不妙,止步說道:“這班難民,為甚不向北門逃生?你們且站着,等我問明白了再走。

    ”說罷,就向一個難民問道:“北門大街很空,你們為甚不走,偏偏向東西兩門逃生呢?”難民答道:“金兵離北門不遠,登在城頭上,望得見旌旗的了。

    ”話聲未絕,已飛也似地去了。

    幼山連忙帶着家屬,掉轉身來,也向東門逃生,不料走得不多幾步,背後的難民蜂擁而來,嘴裡喊着:“鞑子殺來了!”啼哭奔逃,隻恨爺娘少生了兩隻腳。

    昭容聽說,急得芳心欲碎,益發走不快了,幼山隻好一把拖着,向前狂奔。

    等到走近東門,前面擠得水洩不通,後面的難民,和潮水似地湧來,把幼山的家眷擠散了。

    虧得昭容一把拖牢幼山的衣袖,不曾失散,擠在難民叢中,一時不得出城。

    霍地幾十個金兵趕來,隻揀年輕貌美,衣服華麗的女子拖去,昭容躲在幼山背後,吓得抖個不了。

    一時哭聲盈耳,有的見城門洞裡踏死的屍體,血肉狼藉,慘不忍睹,索性掉轉身來,反向城内走。

    金兵高叫道:“逃什麼?盡管等在家裡,自要趕到這裡來,被人踐踏而死。

    ”昭容聽說,信以為真,就拖着幼山,向城内行來,打算回轉家中。

    殊不知這班金兵,因見城内居民逃空,掠劫不着細軟金銀,房屋中的動用什物,是不能帶着走的,故爾叫難民等在家裡,他們好挨戶搜刮。

    幼山父女倆回到二十四橋邊,迎面走來一排金兵,押隊的裨将名喚米罕,一眼望見了昭容,見她雖則亂頭粗服,依然容光煥發,美麗絕倫,就向部下丢了個眼色,四個兵士就上前擄劫。

    昭容緊緊拖着幼山,哭叫爸爸,誓死不肯放手。

    米罕冷笑道:“倒是個孝女。

    她既舍不得老父,一起帶去!”兵士就将父女倆拖往金營。

    當時米罕奉粘沒喝軍令,首先沖入城中。

    城中本有三千護駕軍,隻因高宗早已逃遁,護駕軍也就四散而逃。

      善良的尋到鎮江,跟着車駕到杭州;狡黠的在城中搶劫得腰囊飽滿,逃回家鄉,改行做小本經營。

    所以米罕入城,一無攔阻。

      他就帶着一排兵士,得意洋洋,全城兜了一個圈子;闖入行宮,阒焉無人,回身出來,巡視四城門。

    卻巧在二十四橋邊遇見丁昭容,他想得了名城,照例可以擄掠的,故爾把昭容父女倆帶歸本營。

    他就迎到粘沒喝馬前,報告揚城已得,宋君不在城中,請大帥入城查點倉庫。

    粘沒喝獎勵了幾句,傳令大軍駐屯城外,他和米罕入城,在行宮中暫住。

    命降将朱琳查點倉庫,一面出示安民,收拾屍骸。

     米罕直到黃昏,方得回轉本營,就命衛兵帶美人進帳。

    那昭容自被擄入營,直到現在,不曾住哭,一手拖着老父,哭着:“爸爸救我。

    ”幼山一時也無法可使,隻好安慰道:“徒哭無益,我被你弄得六神無主了。

    你且止住了哭聲,待我慢慢想來。

    ”昭容隻好強抑哭聲,淚珠兒卻依舊和斷線珍珠似地落個不住。

    幼山心想,女兒已受天子聘,萬不容失身于賊虜,但是已成俎上肉,怎樣可以避免宰割呢?繼思黃金與美人并重,欲保女兒貞操,惟有供獻黃金取贖。

    好得擄掠的婦女共有七人,放了我女兒,還有六人供他取樂,或者肯答應,也未可知。

    當下,就将這個急救法,悄悄地告訴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