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遜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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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可要讓孩子們與客人保持距離,實在是無法做到。

    湯姆必須和他們說話,瑪麗·安必須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倆一點兒都不知道什麼是害羞的感覺,甚至連普通的謙遜,一點兒禮貌都不懂。

    他們會問他們一些不相關的問題,不禮貌地大聲打斷大人們的談話,魯莽地去扯客人的衣領,不用邀請便爬到客人的腿上去,挂在客人的肩膀上掏人家的口袋,他們拉女士們的長禮服,攪亂她們的頭發,翻倒她們的衣領,還糾纏不休地向她們要小飾品。

     布羅姆菲爾德太太對于這些隻是感到吃驚和惱怒,但她沒有去阻止他們,她希望我去做這些。

    可是,面對那些衣冠楚楚的新面孔客人,為了讨好其父母,客人們不斷地稱贊和縱容他們——我怎麼做呢?我這麼一個樸素衣服,平常相貌,語言誠實的家庭教師,去把他們拉走?我身上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我非常盡力地想這樣做,我隻有努力地讓孩子們高興,盡量把他們吸引到我身邊來。

    我竭力行使着我僅有的那麼一點點權威,甚至用我敢用的最嚴厲的方法,盡量地阻止他們繼續騷擾客人,我責備他們的不禮貌行為,要讓孩子們為此而感到慚愧,以後再也不能這樣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羞恥,他們蔑視權威,沒有恐怖感,他們沒有仁慈和愛心,而且是如此強烈地被保護着,如此很好地隐瞞着,以至于我竭盡全力也找不到與他們的溝通心靈的方法。

     但是,我的考驗在這個地方很快就結束——比我預料或希望的來得更快。

    在五月末的一個美妙的晚上,假期要來了,我正覺得很高興,也為我教的學生們終于有了一些進步而感到高興,至少他們在功課上有一些進步,我在他們腦子裡的确灌輸了一些知識進去,讓他們慢慢得懂事些了——僅是一點點——知道要先做完了功課,這樣才可以去玩,不要整天無緣無故地折磨我,也折磨他們自己。

     布羅姆菲爾德太太把我叫去,冷靜地對我說:“施洗約翰節施洗約翰節:在6月24日,英國每年的四個結賬日之一。

    以後我就不用你了。

    ”她還對我說:“你的性格和品行都不容置疑,但我發現,你來的這段時間,孩子們也沒有多大進步。

    布羅姆菲爾德先生和我都認為,我們有責任要為孩子尋找其他辦法教育孩子。

    這些孩子在能力方面超過了大多數同齡兒童,但某些方面還是不如人家的,如他們沒有禮貌,脾氣固執,野性難馴。

    ” 她還把造成這一切問題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說我不夠努力,也不堅持,也沒能堅持不斷地關心他們。

    我自信我有為人師表的性格、毫不動搖的堅持、充滿奉獻精神、持之以恒的努力、不知疲倦的恒心和始終不渝的關懷,這些都是我引以為自豪的,我本希望憑借我的這些精神,終有一天能克服困難取得成功。

    我本來想為自己說幾句辯解的話,但是真開口時,我卻發現自己有些顫抖,聲音在嗚咽,為了控制内心的感情,不讓聚在眼眶裡的淚水往下流,我還是決定不說話,也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就像承認了自己有罪一樣默默地忍受這一切。

     就這樣,他們把我解雇了,就這樣,我要回家了。

    唉!我的父母親人他們會對我有什麼想法呢?我說了那麼多的大話,雄心壯志的,可我現在也沒能保住這份工作,連一年都沒做到,我僅僅是做三個小孩子的家庭教師,我的姑媽以前還說過這些孩子的母親是個“很有教養的女人”。

    我的這次失敗讓他們掂出了我的分量,足以證明我不夠格,以後也就不用指望他們讓我再試一次了。

    盡管我不喜歡這樣的想法,這樣讓我感到惱怒、心煩、失望,但也讓我更深地認識到家庭的可愛和可貴。

    不過我的冒險精神沒有消沉,我也不會放棄我的努力,我知道,天下的家長并不都像布羅姆菲爾德先生和布羅姆菲爾德太太那樣,我也肯定,天下的孩子也不能都像他倆的孩子似的,我去下一家工作,肯定會有不同的,任何小小改變都會比那裡好,因為我已在逆境中得到鍛煉,從經驗中受到了教育,我希望在親人們的眼中恢複我的信譽,因為我覺得他們對我的評價勝過整個世界對我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