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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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雷”、椰子充饑是不能使一個人恢複體力的。

    盡管如此,他估計着他還是向西走了30英裡左右。

    他全身上下20多個地方被劃得皮開肉綻,因為湖邊到處都是帶刺的蘆葦、刺槐和含羞草。

    他的雙腳被紮得鮮血淋淋,走起路來鑽心的疼痛。

    可是,他畢竟忍受住了這些苦難,直到天黑,才決定在乍得湖岸邊過夜。

     不過夜裡,他又不得不經受無數昆蟲的無情叮咬,蒼蠅、蚊子、長達半英寸的大螞蟻簡直漫天鋪地。

    2個小時後,喬身上掩體的很少幾件衣服,連塊碎片布也沒剩下,全被昆蟲吃掉了!這一夜成了痛苦難熬的一夜。

    這位疲憊不堪的旅行家連一分鐘也沒能撈着睡。

    而且一個晚上,灌木叢中野豬、野牛竄來竄去,不住地發威;湖水裡,“阿蠕”,一種相當危險的海牛類動物狂怒不已。

    黑暗中,野獸的叫聲此起彼伏,無休無止,喬動也不敢動。

    雖然他的忍耐性好,膽子大,可是這會兒也難以抵禦得住這種恐怖的場面了。

     天終于亮了。

    喬匆忙站起身來。

    這時,他發現自己居然與一個那麼令人讨厭的家夥共同度過了一夜,頓時覺得惡心死了。

    原來是一隻癞蛤蟆!這隻癞蛤蟆有5寸長短,畸形的頭極端醜陋。

    它瞪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瞧着喬。

    喬感到自己就要嘔吐了。

    他連忙打起幾分精神,抑制住厭惡,大步跑到湖邊跳了進去。

    洗個澡後,折騰着他全身的刺癢才算稍微好了一點。

    在咀嚼了幾片樹葉以後,他又頑強執着地上路了。

    這種頑強和執着,連他也無法說清楚。

    他已經麻木,感覺不到自己是在走路。

    不過,他能體會到一種戰勝絕望的精神力量。

     這時,極度饑餓又開始折磨他。

    他的胃可不像他那麼能忍耐,咕咕噜噜一個勁地抱怨。

    他隻好扯一根藤蔓把肚子使勁勒住。

    好在渴不着,到處都可以找到水喝。

    想起在沙漠裡遭受的罪,他覺得不受幹渴的折磨,實在是件幸事。

     “‘維多利亞号’會在哪兒呢?”他翻來覆去地自忖……“風是從北邊刮過來的!照理說,氣球應該回到湖上來!弗格森先生想必要弄新的裝置把氣球搞平衡。

    這項工作昨天一個白天應該夠了,因此,不可能今天……。

    不過,我不能光指望這個,該怎麼幹的還得怎麼幹。

    總之,要是我能走到沿湖的哪個城市的話,我也會和主人說過的那些旅行家當時的情況一樣,為什麼我就不能像他們似的擺脫困境?他們不是有人從那兒回去了嗎?管它呢!……來吧!勇敢點!” 勇敢的喬在樹林裡如此這般地自顧自說着,不過腳步一直沒有停下來。

    正走着,他突然發現自己前後左右都是野人。

    他及時停下腳步躲了起來,總算沒被看見。

    這些黑人正忙着用大戟植物的毒汁浸塗他們的箭頭。

    這是當地土著人的重要事項,所以幹的時候要同時舉行一種隆重的儀式。

     喬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藏在一簇矮村從中。

    偶然間,他仰了仰臉。

    透過樹葉的縫隙,他突然看見了“維多利亞号”,真真切切是“維多利亞号”。

    它正在他的頭頂上方幾乎不到100尺的空中,正朝着乍得湖方向飛去。

    喬在目前這種狀況下,既不能喊叫,也不能現出身來,隻好眼巴巴地望着氣球。

     他的眼裡噙着淚水。

    不是因為失望,而是因為感激。

    他心中清楚,主人正在找他!主人沒有舍棄他!他不得不一直等到黑人離去。

    之後他走出藏身地,便向乍得湖邊奔去。

    但是,“維多利亞号”此時已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天際中。

    喬決定等着氣球。

    它肯定會回來的。

    果然,“維多利亞号”回來了。

    但是,它更靠東邊。

    喬向東跑去,揮動着雙手,嘴裡拼命喊叫……。

    一切努力都白費了!一股大風正以無法遏止的速度帶着氣球飛呢。

     不幸的喬第一次感到了軟弱和絕望。

    他覺得,這一次自己沒希望了,主人肯定是一去不複返。

    他不敢,也不願意再想下去。

    他像個瘋子一樣,雙腳鮮血淋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拼命地往前走——。

    整整一個白天過去了,夜幕已降臨,他仍沒有停下來。

    他步履艱難,時而跪着走,時而用手爬。

    他意識到力氣就要用盡,死亡的時刻就要來臨了——。

     可憐的喬就這樣一點點前進着,終于到了一個沼澤地前。

    起碼說,他當時不知道,因為幾個小時前天就黑了,前邊什麼也看不見。

    他突然跌入粘性很強的爛泥中。

    盡管他使出平生的力氣,絕望地掙紮着想擺脫出來,但是,無濟于事。

    他感到自己在一點點地陷入這塊淤泥地裡。

    幾分鐘後,他的半個身子已經沉下去了。

     “這回真要死了!唉,這是個什麼死法!——。

    ”他痛苦地自忖。

     這位不幸的人狂怒地掙紮,但這隻能使他在這塊自掘的墓穴裡越陷越深。

    周圍沒有一截樹可以攔住他,沒有一根蘆葦可讓他抓住!他明白這一下完了!他閉上了雙眼——。

     “主人!主人!救救我!——。

    ”他呼喊道。

     但是,這絕望、孤獨,已經很微弱的呼喊聲在黑夜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