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集卷十二 書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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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而自言,不知者又将以為自譽以求人之知己也。

    惟執事思其十年之心如是之不偶然也而察之! 上歐陽内翰第二書 内翰谏議執事:士之能以其姓名聞乎天下後世者,夫豈偶然哉!以今觀之,乃可以見。

    生而同鄉,學而同道,以某問某,蓋有曰吾不聞者焉。

    而況乎天下之廣,後世之遠,雖欲仿佛,豈易得哉!古之以一能稱,一善書者,愚未嘗敢忽也。

    今夫群群焉而生,逐逐焉而死者,更千萬人不稱不書也。

    彼之以一能稱,以一善書者,皆有以過乎千萬人者也。

    自孔子沒,百有餘年而孟子生。

    孟子之後,數十年而至荀卿子。

    荀卿子後乃稍闊遠,二百餘年而揚雄稱于世。

    揚雄之死,不得其繼千有餘年,而後屬之韓愈氏。

    韓愈氏沒三百年矣,不知天下之将誰與也?且以一能稱,以一善書者,皆不可忽,則其多稱而屢書者,其為人宜尤可貴重。

    奈何數千年之間,四人而無加,此其人宜何如也?天下病無斯人,天下而有斯人也,宜何以待之?洵一窮布衣,于今世最為無用,思以一能稱、以一善書而不可得者也。

    況夫四子者之文章,誠不敢冀其萬一。

    頃者張益州見其文,以為似司馬子長。

    洵不悅,辭焉。

    夫以布衣,而王公大人稱其文似司馬遷,不悅而辭,無乃為不近人情。

    誠恐天下之人不信,且懼張公之不能副其言,重為世俗笑耳。

    若執事,天下所就而折衷者也。

    不知其不肖,稱之曰:“子之《六經論》,荀卿子之文也。

    ”平生為文,求于千萬人中使其姓名仿佛于後世而不可得。

    今也,一旦而得齒于四人者之中,天下烏有是哉?意者其失于斯言也。

    執事于文稱師魯,于詩稱子美、聖俞,未聞其有此言也,意者其戲也。

    惟其愚而不顧,日書其所為文,惟執事之求而緻之。

    既而屢請而屢辭焉,曰:“吾未暇讀也。

    ”退而處,不敢複見,甚慚于朋友,曰:“信矣,其戲也!”雖然,天下不知其為戲,将有以議執事,洵亦且得罪。

    執事憐其平生之心,苟以為可教,亦足以慰其衰老,唯無曰荀卿雲者,幸甚! 上歐陽内翰第三書 洵啟:昨出京倉惶,遂不得一别。

    去後數日,始知悔恨。

    蓋一時間變出不意,遂擾亂如此,怏怅怏怅。

    不審日來尊履何似?二子轼、轍竟不免丁憂。

    今已到家月餘,幸且存活。

    洵道途奔波,老病侵陵,成一翁矣。

    自思平生羁蹇不遇,年近五十,始識閣下。

    傾蓋晤語,便若平生。

    非徒欲援之于貧賤之中,乃與切磨議論,共為不朽之計。

    而事未及成,辄聞此變。

    孟轲有雲:“行或使之,止或尼之。

    ”豈信然邪?洵離家時,無壯子弟守舍,歸來屋廬倒壞,籬落破漏,如逃亡人家。

    今且謝絕過從,杜門不出,亦稍稍取舊書讀之。

    時有所懷,辄欲就閣下評議。

    忽驚相去已四千裡,思欲?首望見君子之門庭不可得也。

    所示範公碑文,議及申公事節,最為深厚。

    近試以語人,果無有曉者。

    每念及此,郁郁不樂。

    閣下雖賢俊滿門,足以嘯歌俯仰,終日不悶,然至于不言而心相谕者,閣下于誰取之?自蜀至秦,山行一月,自秦至京師,又沙行數千裡。

    非有名利之所驅與凡事之不得已者,孰為來哉?洵老矣,恐不能複東。

    閣下當時賜音問,以慰孤耿。

    病中無聊,深愧疏略,惟千萬珍重。

     上歐陽内翰第四書 洵啟:夏熱,伏惟提舉内翰尊候萬福。

    向為京兆尹,天下謂公當由此得政。

    其後聞有此授,或以為拂世戾俗,過在于不肯鹵莽。

    然此豈足為公損益哉。

    洵久不奉書,非敢有懈,以為用公之奏而得召,恐有私謝之嫌。

    今者洵既不行,而朝廷又欲必緻之。

    恐聽者不察,以為匹夫而要君命,苟以為高而求名,亦且得罪于門下,是故略陳其一二,以曉左右。

    聞之孟轲曰:“仕不為貧,而有時乎為貧。

    ”洵之所為欲仕者,為貧乎?實未至于饑寒而不擇。

    以為行道乎?道固不在我。

    且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