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囚牢偶識劍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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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成了克之"登其峰而造其極"。

     詞意不明,再往後看,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中間夾雜着各種古怪姿态的小人。

     不覺心中一動,再觀察,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布上錄的劍訣,乍看幾句便已感覺出是一套極其玄奧精深的劍法,他閉上眼,平息了一陣激動情緒。

     然後從頭逐字琢磨。

     象蒼蠅碰到了蜜糖,他完全被沾往了。

    陽光變弱,移出了草堂,屋裡的光線暗淡下來。

     宮燕秋沉浸在玄奧無匹的劍法裡,直到兩眼發酸,字迹開始模糊,擡起頭,才發覺黃昏已經來臨。

     不能點燈,這是他應有的警惕。

     他移位到屋間的床上,躺下來,揣摩已經記在心裡的部分劍訣,再參于印象中的小人動作,越想越覺得玄奧。

     他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

     三天。

     宮燕秋記住了布片上的全部口訣和圖形,悟透了其中三成,隻三成,便已使他驚異振奮莫名。

     想不到天底下居然還會有這等教人心顫的至上劍法,而且來得是這麼偶然,誰能相信,簡直是在夢幻之中。

     現在,他對布片前端的一行大字已若有所悟。

     成了克之,可能是說成了某一式劍法,再研創克制這一之法的劍法,這樣便可以使劍道不斷精進,達到登峰造極境界。

     由此看來,那牢中人是非常了不起武道天才,可惜他在陷井之中,而且功廢身殘,不,完全是人為的,是那些喪心病狂的武林敗類一手制造的,非設法救他出來不可!至使喪命也要為他讨回公道。

     宮燕秋下了決心,同時禱望牢中人能活到那時。

     半個月在忘我的境況下不知不覺而過。

     宮燕秋對布片劍法已悟透了七成,參悟的神速,是基因于深厚的根底,如果換一個基礎不固的劍手,恐怕三年也辦不到。

     沒有意外幹擾,使他欣幸不已。

     當時為了逃避野山花的糾纏,他诿稱正在練一門奇功,想不到真的成了事實。

    造化的安排實在奇妙。

     現在是清晨,朝陽啼鳥把他誘出草堂。

     他徘徊在松林裡,實際上并沒有真正領略這幽靜恬和的山林情趣,腦海裡盤旋着的依然是劍訣和圖形。

     一股異香輕輕送來,很熟悉的香味。

     宮燕秋心中一動,意識到是誰來了。

     "浪子!"嬌滴滴的聲音入耳。

     宮燕秋轉身,擡頭,野山花已俏生生站在身前。

     她穿得很整齊,但是他的意識裡,看到的仿佛還是那晚片絲不挂的胴體,他感到一絲絲的暈眩。

     "姑娘,你……來了!"宮燕秋竭力鎮定。

     "我們好象半個月不見了!你練的功力如何?" "快了,很有進步。

    " "還要多久?" "再半個月吧!" 野山花扭動了一下腰肢,水汪汪的媚眼緊盯在宮燕秋的臉上,久久才開口道:"還要半個月?嗯!浪子,你到底練的是什麼功?""一門内功心法。

    " "噢!内功……"她笑了笑,上前兩步,拉住宮燕秋的手:"浪子,女人最适合練内功,我也很喜歡上乘的内功,你練成了之後願意教我麼?""這……當然可以!" "太好了!"野山花一下子抱往他的腰,把臉伏在他胸膛:"浪子,我們……到屋裡去談吧,這裡不好。

    ""這裡景色宜人……" "我對山裡的景色早就膩了,我喜歡屋子,喜歡床。

    "她的聲音帶着一種異樣的韻味,充滿強烈的挑逗。

     女人,喜歡床,她的為人便不言而喻了。

     宮燕秋并不驚奇,一點也不驚奇,甚至連心都不會動,他已經非常了解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還是在外面!" "為什麼?" "你應該明白練内功的人在練功時期不能……""我又不是想要你那個……隻是想跟你親近地談談,我們初相識,對你的一切我全不了解。

    ""花姑娘我對你也一樣!"宮燕秋故意改變稱呼,企圖拉近彼此的距離。

     "什麼,花姑娘?你叫我花姑娘……"她仰起臉,用粉拳頂了一下宮燕秋的胸脯:"太好聽了,真虧你想得出來。

    ""即然你喜歡,以後我就這樣稱呼你!" "太好了,浪子!"她水蛇般扭動嬌軀。

     兩人現在是身體相貼,她這一扭動使宮燕秋感到渾身不自在,因為是在做假戲,才會有這種反常的感受。

     "花姑娘,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 "我?浪子,你急什麼,我已經帶你到過我的住處,等你練完功,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你還愁不明白!"說完,頭一伏,把宮燕秋抱的更緊。

     宮燕秋很失望。

     但他立即想到不能操之過急,萬一露了破綻,不但前功盡棄,還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必須把握機會,徐徐以圖,方是上策,于是他閉上了口。

     "你生氣了?"野山花反問。

     "不會,我是不急。

    "這當然是違心之論,他不但急,而且非常急,為了怕對方起疑,隻好說不急,還作出淡然無所謂的樣子。

     日頭已升得老高,穿過松針,灑了一地黃金。

     宮燕秋被野山花緊緊摟着,心裡相當不是味道,心想:"幸而深山無人,不然……"剛剛這麼想,突然發現不遠處的林木間,站着一個蒙面人,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仿佛是本來就站在那裡。

     這身形體态看來,赫然是那天黃昏在江邊為了試劍而殺害"漢中三劍客"的金劍殺手。

     一顆心頓時收緊,全身的肌肉也變成僵硬,他輕輕推了野山花一把,口裡道:"花姑娘,有人來了。

    "野山花松手回身,驚"啊"了一聲。

     宮燕秋急轉着念頭:"金劍殺手是紫薇的戀人,紫薇在找他,不知道兩人碰頭了沒有?如果他是野山花的人,自己可不能跟他起沖突而造成敵對的形勢,否則的話,自己在山中就休想有任何作為了。

    "蒙面人僵立着,像一尊雕像,神秘而恐怖的雕像。

     宮燕秋想到江湖上金劍一揚,漢中三劍客同時伏屍的可怕鏡頭,也想到"黑俠"在茅屋外橫屍的情景。

     響當當的人物,在對方的劍下眉心穿孔,一個殺人狂偏偏具備這麼高的功力,實在太可怕了。

     "你快走,走的越遠越好!"野山花用手肘碰了宮燕秋一下,語音急促還帶着顫抖,顯然她十分緊張。

     "你……要我逃走?"宮燕秋用極低的聲音說。

     "你非逃走不可。

    "語氣是肯定的。

     "他是誰?" "别多問,快走,遲就來不及了,我擋他一陣。

    ""你們是同……" "要你快走!" "你能擋得了他?" "走!"野山花用力推了宮燕秋一把。

     怯敵而逃,在平常宮燕秋死也不願意做,然而現在情況不同,他要辦大事,辦大事就不能逞意氣,談自尊,否則就會誤大事。

     于是,他掉頭疾走。

     他留心身後,但沒有動靜。

     急急穿林而行,他不能再回茅屋,估計已走離了半裡之遙,他忍不住止步回身,一看,呼吸登時為之窒住。

     金劍殺手就站在身前八尺之外,他是怎麼跟下來的,竟然悄無聲息!光憑這份能耐,就足以吓人。

     别無選擇,他必須面對現實。

     "朋友是誰?"宮燕秋明知故問。

     金劍殺手試劍殺人,他是在暗中看到的,并沒現身,所以他認識對方而對方卻不認識他。

     "……"沒有答腔。

     "朋友跟蹤在下,目的是什麼?" "你我并非朋友!"金劍殺手開了口,聲音冷得不帶半絲人味,也怪得不像發自人的口,不男不女,說不上是什麼腔調,仿佛蠻夷之族在學講漢語。

     宮燕秋大為驚詫,光聽此人說話的語音口氣,十有八九不是正道人物,何以慧黠如紫薇會看上他?"對,我們不是朋友,那就稱閣下吧,閣下跟蹤本人,目的是什麼?"宮燕秋也把聲音放冷,繃起臉皮。

     "試一試劍鋒!" "試劍?"宮燕秋心頭一緊,"漢中三劍客"便是毀在對方試劍的理由之下,想不到他看中了自己,該不該說出紫薇在找他這一檔事?深深一想,還是暫時不說,說出來變成了拉關系示怯,對方如是"蓋代劍尊"手下,勢必把關系扯得更複雜。

     自已與紫薇無緣,但情份不可抹殺,何不趁此機會也試一試對方的劍,如能因此而揭開對方的真面目,也許能阻止紫薇别錯尋對象,也是對她盡一份情誼。

     心念之間又道:"這不是殺人的藉口吧?" "本人殺人毋必藉口。

    " "如果閣下的劍鋒不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