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認出與沉思

關燈
活潑的羅布這些時候都在哪裡呀?”他回過頭來時候,她問道。

     活潑的羅布聽到這個問候,減少了不少活潑,表現出十分驚愕的樣子,眼中含着淚水,說道: “啊,布朗太太,一個可憐的小夥子正在規規矩矩地掙錢過活,體體面面地做人,您為什麼不讓他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不去打攪他呢?他正把他主人的馬牽到一個規矩可靠的馬廄去,您為什麼跑過來,在街道上跟他講話,敗壞他的名聲呢?——這匹馬要是由您去處理的話,您是會把它賣掉,再買肉來喂貓喂狗的!哎呀,我還以為,”磨工說了一句結尾的話,仿佛他所受的一切委屈已到達頂點似的,“您老早以前就已死掉了呢!” “我親愛的,”老太婆向她的女兒大聲哀訴道,“我認識他已有好多個星期、好多個月了;有好多次,那些賣鴿子的流浪者和捉鴿子的人欺負他,都是我幫助了他,可是他現在竟這樣對我說話!” “讓那些鳥兒安安靜靜,别去打擾它們吧,好不好,布朗太太?”羅布用極度痛苦的聲調反駁道,“我想,一個年輕小夥子最好是跟獅子打交道,而不要去跟這些小東西打交道,因為它們常常會在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飛回到您的臉上來。

    唔,您好嗎?您需要什麼?”羅布說出這些有禮貌的話,仿佛是極不願意,極為激憤和怨恨似的。

     “你聽,我的寶貝,他是怎樣跟一位老朋友講話的!”布朗太太又向她女兒哀訴道,“但是他有幾位老朋友可不像我這麼耐性。

    如果我去告訴幾個他認識、他曾經跟他們玩樂,并欺騙過他們的朋友,到哪裡去找到他的話——” “您住嘴好不好,布朗太太?”可憐的磨工打斷她的話,說道,一邊迅速地向四周看了一眼,仿佛預料會在近旁看到他的主人的牙齒正在閃發出亮光似的,“您想毀掉一個年輕小夥子來取樂,這是為什麼呢?像您這樣歲數的人,本應該想各種各樣事情的,為什麼還要這樣呢?” “多麼雄壯的馬!”老太婆拍拍馬背,說道。

     “别去動他好不好,布朗太太?”羅布把她的手推開,大聲喊道,“您真要把一位悔過自新的年輕小夥子逼得發瘋了!” “嘿,我傷害它什麼啦,孩子?”老太婆回答道。

     “傷害?”羅布說道,“您就是用稻草碰它一下,它的主人也能發覺。

    ”他把老太婆的手碰過的地方吹了吹,用手指輕輕地把它撫平,仿佛他當真相信他所說的話似的。

     老太婆回頭望了望跟随在後面的女兒,向她嘀咕了一句并歪歪嘴巴;當羅布手裡拿着缰繩繼續向前走去的時候,她緊緊跟在他的後面,繼續和他交談。

     “你有了個好差使了,羅布,是不是?”她說道,“你走運了,我的孩子。

    ” “唉,别談走運了,布朗太太,”可憐的磨工左顧右盼,停住腳步,回答道,“如果您沒有遇見我,或者如果您走開的話,那麼,說實在的,一位年輕小夥子可以說是相當走運了。

    您離開我吧,布朗太太,别在我後面跟着!”羅布突然反抗地哇哇大哭起來,“如果那位年輕的女人是您的一位朋友的話,那麼她為什麼不把您領開,而讓您這樣丢臉呢!” “什麼!”老太婆用哭喪的說道,一邊把臉湊近他的臉,對它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她脖子上松弛的皮膚都因而往下垂挂着了。

    “你竟翻臉不認你的老朋友了!過去當你除了石砌的道路,找不到别的床鋪的時候,難道你不曾五十次偷偷地躲藏在我家裡,在角落裡呼呼大睡嗎?現在你竟居然這樣對我這樣說話!難道我過去不曾跟你一道去買賣,還幫助你這小學生偷偷地逃學,還有什麼我不曾做過的,而你現在竟居然叫我走開!難道我不能在明天早上把你過去的一群夥伴召集起來,像你的許多影子一樣,跟随着你,把你徹底搞垮嗎?你現在竟居然放肆無禮地看着我!我就走。

    艾麗斯,我們走吧!” “站住,布朗太太!”心煩意亂的磨工喊道,“您這是幹什麼來着?您别生氣!請别讓她走。

    我完全不想冒犯您。

    我開頭的時候不是對您說過,‘您好嗎?’是不是?可是您不願意回答。

    您好嗎?還有一點,”羅布可憐巴巴地說道,“請聽我說!一位年輕小夥子需要把他主人的馬牽去洗刷幹淨,而他的主人又是個什麼丁點小事都能覺察出來的人,這時他怎麼能站在街上跟人講話呢?” 老太婆裝出稍稍息怒的樣子,但仍然搖着頭,歪着嘴巴,嘟囔着。

     “跟我到馬廄去,喝一杯對您身體有益的東西,好不好,布朗太太?”羅布說道,“不要像現在這樣閑蕩着,那對您,對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您肯不肯跟她一道跟我來?”羅布說道,“說真的,要不是有這匹馬的話,我真高興見到她!” 羅布這樣賠了禮之後,拐了一個彎,牽着馬沿着一條小街走去,這時他那神态真是一幅悲觀絕望的悲慘圖景。

    老太婆向她女兒歪歪嘴,緊緊跟在他後面。

    女兒随後跟着。

     他們轉進一個寂靜的小廣場,或者說得正确些,一個院子裡。

    一座雄偉的教堂鐘樓巍然聳立在這裡,還有一個包裝作坊的倉庫和一個酒瓶廠的倉庫也坐落在這裡。

    磨工羅布把那匹白腿的馬交給院子角落裡一所舊式馬廄的馬夫,請布朗太太和她的女兒坐在馬廄門口的石長凳上,不久他就從鄰近的酒吧裡出來,拿着一隻白-的酒壺和一隻酒杯。

     “孩子,為你的主人卡克先生的健康幹杯!”老太婆在喝酒之前慢吞吞地說出她的祝願。

    “天主保佑他!” “怎麼!我以前沒跟您說過我的主人是誰啊?”羅布眼睛張得大大地說道。

     “我們認得他,”布朗太太說道,她專心緻志地注視着他,連她那動作着的嘴巴和搖晃着的腦袋也暫停了片刻。

    “我們今天早上看到他從我們身邊經過,後來他下了馬,你在那裡等着把它牽走。

    ” “是的,是的,”羅布回答道,好像後悔沒有在任何别的地方等候他似的——“她怎麼了?她為什麼不喝?” 這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