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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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死去的親愛的弟弟的莊嚴而又撫慰的影響以來,似乎已經過去了多麼長久的時間了啊!這次新的告别還使她想起了她跟可憐的沃爾特的離别,想起了他那天夜間的神情和話語,想起了她曾注意到他既對留在後面的人們懷着親切的感情,但同時卻又表露出勇氣和高興;他的短短的曆史也是和這座古老的房屋聯系着的,這使這座房屋具有一種新的權利來要求獲得和支配她的心。

     當她們行進在回家的路途中時,甚至連蘇珊-尼珀對這居住了許多年的家的态度也溫和起來了。

    雖然它是陰郁的,她對它的陰郁曾進行過嚴厲而中肯的指責,可是她大大地原諒它了。

    “我不否認,小姐,我将高興再看到它,”尼珀說,“雖然它沒有什麼可誇耀的,可是我卻不願意它被火燒了,也不願意它被拆毀了!” “你将高興穿過那些老房間,是不是,蘇珊?”弗洛倫斯笑嘻嘻地問道。

     “唔,小姐,”蘇珊回答道;當她們愈來愈接近這座房屋的時候,她對它的态度也愈來愈溫和了,“我不想否認,我将高興穿過它們,不過很可能,明天我又會恨它們了。

    ” 弗洛倫斯覺得,她住在家裡比住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更感到安甯。

    在家裡,在這些高高的、黑暗的牆壁中間,把她心中的秘密深深地隐藏起來,比把它帶到外面明亮的光線中,試圖避開許多幸福的眼睛的注意,要好得多和容易得多。

    懷着愛的心在這裡孤獨地進行探索,不會因為看到周圍懷着愛的心而感到新的氣餒,這要好得多;在充滿這些回憶的平靜的聖堂内去希望,去祈禱,去熱愛,比在一個不論有多少歡樂的新環境中要容易得多,雖然在她的四周,聖堂的牆壁已經朽壞了,腐蝕了,枯爛了;雖然她還會像過去一樣得不到關懷,但她可以懷着恒心和耐性。

    她歡迎回到她那具有魅力的往昔生活的夢幻中,盼望過去那黑黑的大門再一次把她關進裡面去。

     滿懷着這些思想,她們轉進了那條長長的和幽暗的街道。

    弗洛倫斯不是坐在馬車中最靠近她的家的那一邊,當她們離家的距離愈來愈近的時候,她從窗口向外望出去,想看看住在對面的那些孩子們。

     她正在這樣注意看着的時候,蘇珊高聲喊叫了一聲,促使她迅速地回過頭來。

     “嗳呀,天哪!”蘇珊氣喘籲籲地喊道,“我們的家在哪裡呀!” “我們的家!”弗洛倫斯說道。

     當馬車停住的時候,蘇珊剛把頭從窗外縮進來,這時又重新探出去,然後又把頭縮回來,吃驚地呆呆地看着她的女主人。

     房屋四周,從底層到屋頂,豎立着縱橫交錯的腳手架。

    屋旁寬闊的街道有一半寬和一半長的地方都被一堆堆磚石、一堆堆灰漿和一堆堆木材堵塞住了;一些梯子豎靠在牆上,工人們爬上、爬下;另一些工人正在腳手架的踏闆上工作;油漆工和室内裝飾工則在屋子裡忙碌着。

    一大卷一大卷的裝飾用紙正從門口的一輛大車中卸下;家具商的一輛貨車也擋住了道路;從裂着口的破窗子往裡看,房間中沒有任何家具;所能看到的隻是工人們和他們的工具擠滿了從廚房到頂樓的各個地方。

    屋裡屋外都一樣:砌磚工、油漆工、木匠、石匠;錘子、灰沙鬥、刷子、鎬、鋸、鐵瓦刀——全都一齊工作着。

     弗洛倫斯下了馬車,心中半信半疑,這究竟是不是她的家,直到後來她認出了臉被曬得黑黑的托林森正在門口迎接她。

     “沒出什麼事吧?”弗洛倫斯問道。

     “哦,沒有,小姐。

    ” “這裡正發生着很大的變化啊。

    ” “是的,小姐,很大的變化,”托林森說道。

     弗洛倫斯仿佛在夢中似地走過他身旁,急急忙忙跑上樓去。

    耀眼的光線充滿了過去長期黑暗的客廳,在高處可以看到梯子、踏闆和戴着紙帽子的工人。

    她母親的畫像已經和其他家具一道搬走了,在原先挂像的地方潦草地塗寫着幾個粉筆字:“這間房間要鑲上護牆闆,綠色和金黃色的。

    ”樓梯間像屋外一樣,一片縱橫交錯的柱子和木闆;一群白鐵工和玻璃工像奧林匹斯山上的群神①一樣,在天窗上彎下身子,以各種不同的姿勢操作着。

    她自己的房間裡面暫時還沒有觸動,但是房子外面支立着梁杆和木闆,阻擋陽光從窗戶射進去。

    她迅速走上另一間擺着小床的房間去,一位皮膚黝黑的大漢,嘴巴裡銜着一支煙管,頭上包紮着一塊手絹,正在窗口張大眼睛往裡看—— ①奧斯匹斯山(Olympus):希臘北部泰撒來和馬其頓交界處山脈東頭的高山,據傳說,太古時代希臘的十二個大神就住在這個山上。

     一直在尋找弗洛倫斯的蘇珊-尼珀,就在這裡找到了她,并建議她下樓到她爸爸那裡去;他希望跟她說話。

     “他在家!還希望跟我說話!”弗洛倫斯顫抖地喊道。

     蘇珊比弗洛倫斯